第一章 沙漠中的少女
视线所能捕捉到的地方,是一片渺无人烟的沙海,放眼望去没有可以被称为生命的东西。
众所周知,沙漠中没有人、没有事物、更没有幽绿的绿洲与鸟语的独岛,更没有可以被称为孢子的东西,在这片死亡的国度中存在的,仅仅是生活在阿拉德大陆的人们从未敢踏入的死海。
沙漠与自然不同,并不具有生命,昼夜的交替变化所带来的,是单纯的暗与光两大色调互换。
在海市蜃楼般余晖消散后,暮沉沉的夜色又重新降下来。
地平线处散发阵阵薄雾般热浪,就在太阳即将消失之时,在远近景交接彼端,天际处传来生物的气息。
沙海中微小的黑斑点闪现,慢慢接近。
沙漠乱石断崖旁俯瞰下去的幼鹰蹙起琥珀色双瞳盯着移动的小东西,倾斜颈脖时而打探来者的模样,时而松动绷紧两翼,时而在自己的胸口前挠动。
小黑点托着沉重步伐,由远至近一脚一个脚印,深浅不一的凹痕具现。
纤细的肩膀、瘦弱的小臂、稚嫩的脸颊时刻都在描述独行者年龄的幼小。
旅行者抬起消瘦下颚。
环顾周围清一色的世界,蹙起眉间,眼袋处因长久的行走而留下浅黑眼袋。
旅行者太累了。不!或者说长久的精神刺激令她丧失了自己的感觉。
干涸的沙风夹杂着热浪揭开旅行者套头。
来者显而易见,能拥有如此奢华易碎身躯的只能是名十代出头的少女。
少女的耳朵比一般人类要来得长些,尖锐娇小的耳垂处挂着可爱吊坠,透着宝石红般的眸子。
生活在阿拉德大陆的人们一眼即可看出与他们互相排斥的异类,眼前的少女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些拥有可爱外表的少年少女们来自于异界,来之于魔界。
不错的。
平坦稚嫩的胸口上下起伏,异样外貌告知众人她是也就是人们所谓的魔族。
至于她为什么来到阿拉德大陆,怎样来到阿拉德大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仅仅是存在的时候她就在沙漠中出现而已……
究竟是谁开启阿拉德大陆与魔界之间互相往来的门栏呢?又是谁愿意肩负起魔界与阿拉德大陆之间互相扭曲的空间呢?
这样的说法众说纷纭,仍在阿拉德大陆的种族间互相传颂……
有人说是某位拥有高阶魔术技巧的魔术师,也有人说是位盲眼为了爱人而发狂的勇士,也有人说是位德高望重的贤者。
但少女并不关心这些。
她在意的只有时常挂在嘴边,念在心中的血亲,自己的同族。
“蒂尔……”
魔族衣衫褴褛,右手紧扶左臂,步履艰难,嘴里喃喃自语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名字。
“蒂尔……”
一次、一次、一次……
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你在哪里……?蒂尔?”
少女心力交瘁,体力不支,贝壳般可爱的小脚在发烫的沙子中踱着步子,嫩白的双足烫得通红。
摇晃的她脚下一空,整个人趴在滚烫沙堆中。
“蒂尔……你在哪里?……蒂尔。”
几天不停的行走几乎令她崩溃,浑身伤痕累累,可怜的人儿。
舌尖中已很难再吐出唾液,少女喉咙干涸,五指僵直。
“蒂尔……你到底在哪?”
少女哭丧着脸,任由泪水从瞳孔中夺眶而出。
“我要死在这里了么?蒂尔,你究竟在哪呢?”
魔族感到万念俱灰,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神降临。
生命都属平等,无论天神、人类、魔族或是怎样顽强的种族,只要拥有气息的生命体,那么这些所谓的强者到最后都会毫无意义的迎来自己完结的时刻。
少女希望她一直是幸运的,实际上她也相当幸运。
魔族拥有其它种族无法比拟的幸运数值,他们往往在与他族争斗中依靠的并不是强大的实力与纵横捭阖的谋论,而是与生俱来的豪运。
魔族非常弱小,他们敌不过在数量上嗜血的人类,敌不过化为剑之英灵鬼剑士的进攻,也敌不过身轻如燕、轻快灵巧的天界人,更不是强壮的驱魔师们的对手,在速度与力量纵横的暗夜精灵面前他们又是任人刀俎的鱼肉,而在格斗与“战技无双”的格斗家联盟看来又是被嗤之以鼻的存在。
他们只能依靠群体的力量,只能依靠自己天赋的幸运数值,在与他族的争斗中占得一席之地。
然而……
在往返阿拉德大陆与魔界的通道被打开后,越来越多的魔族开始涌入阿拉德,究其原因是为阿拉德大陆中流动的厚重自然气息更适合魔族们体内自发的魔术回路运转。
换言之,也就是更有利于操纵世间的四大元素(element),水、火、光、暗,这使得魔族们又重新获得稍许他们失去已久的尊严。
带来魔术起源的第二使徒泪之赫尔德据说是最早涉足阿拉德大陆的魔界人,而在魔族还未踏入之前的混沌时代,阿拉德大陆上也有稍许魔术的发展延伸。
然而真正在战斗中加入魔术元素的实行者们才是魔族最直接的血亲,流淌在魔族们血液中的魔术回路是他们最得以自豪的徽章。
“呜呜……好烫……好热……蒂尔”
魔族脑海空明,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在向着她奔跑,而来者身后又跟随数个沉重脚步。
“我……我……我还不能死在这里,在没……找……蒂尔……之前……决不能!”
纤细的手腕撑起身躯,小手在热浪中瑟瑟发抖。
少女在沙中缓慢爬行,就在脚步声必经之路上,躲在路旁乱石堆旁。
她需要别人帮助,需要越过沙漠所必须的生存必须品,水源、食物。
探出头,托着沉重身躯,掰开阻挡视线碎石,在较高处窥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