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等你（上）
果然，如陈异所想，假期刚一结束，全校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在H大前苦等三天的是云外异父异母的弟弟，为了H大的才女校花余曼萱。而云外则放着个特别帅的Y大优秀才子不理，偏偏要去破坏曼萱和她弟弟的感情，加上陈异每隔几天便打一个电话，更增加了事情的可信度。云外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实在佩服舒雅的宣传能力，而她却只是很无辜地说只把那事原汁原味地告诉了她的室友兼好朋友，不添加任何“想象剂”。
云外只好沉默。面对陈异的电话，更是从未讲超过一分钟。很多时候都是一阵沉默，然后冷漠却很有礼貌地说她要挂电话了。所以室友们一致断定此为甜蜜的骚扰电话。
别人口中的甜蜜，成了落在她心口的压力。陈异完全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只要有她在的话，宿舍里就没人要接电话，她就像专职接线生一样。好几次都警告过陈异，可他竟比她还气愤地宣告：观察期未过。
很快就要放暑假了，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原来辰磊说他这个暑假不回家。从那天过后，辰磊再没和她联系过，不知道他怎么样，心里还是很担心。
“我找辰磊。”拨通生疏的号码。
“喂”那头是久违的声音。
“辰磊，是我。”
“云……姐！？”声音有点颤抖。随即传来熟悉的欢快：“哈哈！姐，难得你打电话来，怎么，有事吗？”只是有点不自然。
“没，没有。想看看你最近怎么样。”有点担心。
“当然很好啊，我找了几份兼职，忙坏了。姐，你怎么样？”
“那就好。我和以前一样。你和曼萱还好吗？”
“哦。还行。姐，我还有几份设计稿在做，没什么事就先这样了。”
“……”
很熟悉的回答。好像这些她以前也曾说过。
云外没再做助理后，和曼萱的接触变得很少。只是她这么一个优秀能干的大美女，是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连女生都还把她当偶象。父亲是房地产集团的老总，母亲是有名的主持人，家族背景又好。关于她的流言蜚语随处可见，但总听说，她已经有男朋友。既然陈异与她只是表姐弟，或许这样就好，辰磊应该会快乐吧。云外这样以为。
暑假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就计划好。还没放假就开始四处奔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小小的杂志社愿意留她当一个跑腿的小记者，薪酬基本没有，特别是以她的身体素质要当一个记者，还是挺麻烦的。她非常明白，在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真的不容易，将来从事这个职业或许能帮到忙。趁现在有时间先实习锻炼一下，将来到Z市找工作也不至于毫无经验。
为了不给家里增加麻烦，她暑假的晚上还要继续家教，经常是到十点多十一点，陈异才能找到她的人，可很多时候，云外却都只有沉默。可怜的陈异在那头的声音由平静到愤怒，再变得哀怨，最后基本是无奈地又回归平静。
“肖云外！你再不说话，明天我就站在你面前！”陈异实在忍不住地发出了最后警告。
一阵沉默过后，只有云外轻轻的一声叹息。她翻遍了整个脑袋，发现原来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没有心动过，只是紧闭得太久的心扉竟不晓得要如何打开：“你要我说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就像第一次打电话到她家一样。陈异无奈了好一会，才说：“算了，告诉我，你母亲在哪个城市。”
“你问这个干吗？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的事？”云外其实一直都感觉很奇怪，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高中的时候从老师那打听来的。”
沉默。
“告诉我，哪个城市。”
仍旧不出声，不想说，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再不说，我问伯父去。”
“Z……市！”陈异，有一瞬间，云外好恨他，他好像总知道要怎么逼她，逼得她无处可逃。
“乖。晚安。”心满意足。
云外突然打了个冷战。
陈异在那头似乎知道一般，有趣地笑了起来。
云外赶紧挂断电话，心怦怦地跳了好一阵。
夏天中午的日光无比强烈，云外跑的大多是没人愿意去采访，而且是她自己主动去争取。好的差事，自然轮不到她这么一个没经验又还没毕业的小毛孩，一般的采访，人家要算绩效，也落不到她头上。她很有自知之明，从不与社里的前辈们争。可如果连这些没人要的小跑腿都不主动争取，那她在这里就白呆了。如此一个月过去，前辈们看她话虽少，工作还算不错，而且她肯任劳任怨，年青人，先不说有没有能力，光是肯吃苦耐劳、虚心讨教这点，就总能找到一席之地。所以渐渐地对她有所改观。
为了要争取到这份实习的工作，云外当然把自己身体的情况隐瞒了起来，有多少个烈日肆虐的午后，头晕目眩地喘着气流着汗，这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年夏天的午后，迷离刺眼的光芒，温暖的脸，虽然模糊不清，心却变得很平静。有时想起那天陈异说要当她的阳光，只觉得好笑，难道他不知道她对阳光过敏吗？
“云外。”陈异那熟悉的声音又再响起，模糊的脸在眼前清晰起来，以为只是错觉。午后云外坐在校外公车站的长椅上，流着汗，头有点沉。
“云外。没事吧。”陈异弯着腰，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热的手触着她微湿的额头。云外这才肯定，不是错觉。正要抬头，陈异半蹲了下来，与她的脸相对，担心着：“别抬头。”
是怕她会晕吗？心里遥远的温暖在此刻变得如此真实。
“陈异？你怎么会在这里？”忙拉他坐在旁边，这样才彼此平等。还是不习惯接受他的担心，不想亏欠。
“实习的工作昨天结束了，我看还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曼萱。没想在这里碰见你了。”本不想找借口，只是害怕破坏这一刻的相处。
“你也去实习？”云外似乎不太相信陈异会去实习，感觉这种富家子弟总是悠闲的。
“我的云外都这么拼命了，不努力点，怎么追得上。”陈异笑着，想起她曾叫过他好多次花花大公子，纨绔子弟，知道她有误会，算了，现在解释也只是被当成掩饰而已。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
“你要去哪里？”他打断云外，不想再听这些。
“我在等社里的前辈，去做个采访。”
“采访，一定很有趣，带上我。”
云外撇过头，语气不屑：“我们是去工作，不是玩。”
“没有玩，我也想开开眼界。而且我也可以当当跑腿、苦力什么的。”这下这个纨绔子弟的名头真坐实了，他心里叫苦。
“这些你做了，那我做什么？”
“你不是采访吗，难不成你是去当苦力的？”陈异以为只是开玩笑。
“陈异，以你的能力和家景，想必即使去实习，也很轻松吧。但是我不同，如果我不够刻苦勤奋，不能任劳任怨，就会站不住脚。你明白吗？”云外把她与陈异的距离拉开得好远。
“我该走了。再见。”这时，一辆采访车开了过来，云外忙走上去。
“云外，我在校门口等你。”陈异赶紧喊了一句。
“我晚上还要家教，很晚，别等。”
“我等……”陈异轻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