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诀别
云外不让陈异送，也推了辰磊，但辰磊还是早早便来了。远远地站着，静静地等着，待到太阳晒得浑身有些微热，云外才慢吞吞地走出来。很奇怪，一直没见陈异。正要走上前，才看到陈异从招待所旁的小路拐了出来，默默地，不远不近地守着毫不知情的云外。陈异的身影如此刺眼，一如那年滚烫的泪滴滑落云外白晰的脸，灼伤了他心。有些事实，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
“你不过去？”身后传来曼萱明知故问的探询。
“你来干吗？”心里烦燥，连回头去望一下她也不想。
“听说云外今天要回校，我想来送送她。”
“我说过，不喜欢你和她有太多的接触，忘了吗？！”辰磊转头警告着她。
心里很痛，却还要表现得洒脱。她本来就计划着五一向他飞奔而来，可被一口拒绝，理由是云外要过来。好吧，那就和她一起来！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心在不知不觉中就已被完全霸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一直以来都知道，他喜欢的是云外，不过她很清楚云外即便不和陈异在一起，也不可能接受辰磊，他们注定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所以总相信有能力让他爱上自己，即使明知道他与自己在一起并非真心，但她宁可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在一起，就有机会。
时间慢慢地流逝，他们的关系只有越来越淡，心中的信念渐渐开始动摇。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再多的努力都像投石入海般毫无作用。还要再继续吗？每天都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每次都拿顺其自然作苟延残喘的借口。
“今天，陪我走走吧。”来了这么多天，辰磊一天都没去找过她，明白的。
“想我了？”辰磊轻蔑地靠近她精致的脸，语气有些轻佻。
“呵，”优雅地微笑：“是啊，想疯了。”带着嘲讽。嘲讽她自己的坦白，也嘲讽辰磊的伪装。
无情的唇轻轻地贴上她的唇。
熟悉的床，冰冷的吻，纯粹得只剩欲望。激烈的冲撞过后，心里更孤单。没有爱的性总是那么苦涩。曼萱抚着身上淡淡的咬痕，每次辰磊都像要把她啃了一样。这不是她想要的，可竟拒绝不了。
拿起烟，狠狠地抽一口，又呛着了，正好给眼角的湿润一个正当的理由。紧紧地捂着嘴无声地咳着，这一刻，居然还害怕吵到身边的他。想想，都觉得自己犯贱。
手中的烟被轻轻拿走。辰磊自如地吸一口，吐出淡淡的白雾：“什么时候学抽烟了？”
强作平静，微笑着：“你又是什么时候学的？”大家学抽烟的原因不同，但情绪却是一样的吧。
“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后别抽了。”是关心她吗？为何并不觉得开心。
手中的烟很快便抽完，见辰磊按灭烟头，穿好衣服。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视良久，辰磊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我们，分手吧！”
终于，到尽头了吗？一直都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他冷淡地说出，还是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还记得你答应和我交往的条件吗？”虽然她内心已一片狼藉，表面却依旧冷静，一直保持着洒脱的微笑，这是仅有的可笑的尊严：“你要我发誓，我这一辈子只能有你肖辰磊一个男人，身、心都是。”
辰磊背对着她，没有出声。黑暗中，连他的影子也不太真实。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我可以有其它男人了？”曼萱撑着沉沉的头，只觉得好笑。
隔了很久，才听辰磊若无其事地回答：“随便你。”
心一颤，怎么可以对她那么残忍，在他心里，她究竟算什么？这么苦苦的坚持，到底为的是什么，这么多年的执着到头来换回的只是一句“随便你”。 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刹那轰然崩塌，眼泪终于不听话地掉落。
“那个人是陈异也可以吗？”很清楚，云外是他的死穴。但她已经不能思考，任混乱的思维，嘲笑着自己最后的挣扎。
“你敢！”辰磊用力地托起她的脸，无情的眼神如要杀了她一般。
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陈异那么优秀，外貌、谈吐、气质都远在你之上，而且他温柔，体贴，我想任何女人都会倾心于他吧。”
“够了！”辰磊狠狠地撇开她的脸，声音颤抖着：“果然，你们早就不清不楚地！那一天，我就应该冲出去，拆穿你们！”
“什么不清不楚？！”曼萱错愕。
“那一天，你挽着陈异的手，从他家里出来，我亲眼所见！干了些什么，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在他们之间，云外、陈异一直是两个非常敏感的名字，从来都是自觉地禁止提起。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小心地维持着这段奇怪的关系。现在既然曼萱把话说开，辰磊干脆挑明了。
对上辰磊眼中的蔑视，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辰磊和她在一起的原因，要她发誓的原因，这么恨她又要绑住她的原因，一切，原来，都只是一个--误会！
“呵…呵呵……呵呵呵！！”突然觉得太好笑。她已经付出了所有，甚至准备要付出一生，可事实却残酷地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误会。多么荒谬！多么可笑！多么傻！说出来都没脸活在这世上！
笑得声音都沙哑了，脸也干了，心也死了，不想解释。云外在他心中如此深地扎着根，即使说出真相，也已经完全没有信心可以换取到他心中哪怕丝毫的容身之地，就当留给卑微的自己一点尊严，这荒谬的游戏，是该结束了。
她穿好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瓶，里面装着许多折成的心，瓶未满。依旧优雅地笑着：“自认识你以来，我们每见一次面，即便只是一个擦肩，我都把心情写在折纸上，一次一张。满怀信心地折着，憧憬着。有多少年，我也不记得了，瓶子不大，至今却没满。我想，这就是它最大的极限了吧。从此你我……情断义绝！”用力地把它摔在地上，一阵清脆的玻璃声，犹如深夜里轻声的哭泣，在空旷的房间里绵绵回荡。心，躺在其中，支离破碎。
“辰磊，如果你真的爱云外，那么和谁在一起也不要和她在一起。你们太像了，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幸福的！平行线永不相交，理科出色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祝你以后都幸福。”转身前给心爱的人最后一抹优雅的微笑。只要他幸福，离开又算得了什么。
平行线，那年寒假开始他就知道了，不需要她来提醒。可是这样又如何，心中早已决定了要默默守候。
曼萱就这样在他的世界里从此消失无踪影。这对他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影响，他一如既往平静地生活，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半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