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能留下来吗？（上）
云外的杂志社前段时间与国内一家知名企业的合作项目已经确定下来，由于项目较大，而且是首次合作，社里非常重视。开完会，确定两天后要出发到T市和他们谈谈具体合作的细节，除了办公室的同事外，还要求编辑部主编亲自领队，连摄影和美工都得同行，她自然跑不了，估计行程要一周左右。预备工作很多，云外这两天基本都很晚才回到宿舍，端着陈异煎好的中药，本来想和他说一声，可他好像已经开始与佑楠在搞事务所的事，每天也很晚才回来，有时还要和佑楠接着讨论到半夜，早上又见他趴在书桌上睡着。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终于到了要出发的一刻，只有轻轻帮他披件外套。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T市进发。站在T市最高的大厦前，不禁感慨，全国数一数二的一线城市果然不一样，繁华在这里，已经不值一提了。
美工的小苏张大着嘴，对着眼前的高楼一层层地数。总编不禁哈哈大笑，赶紧拍拍她的肩，说：“得了！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干完正经事后，咱再好好逛逛！”
话是这么说，但接着一连几天都在开会、讨论，神经绷得紧一紧，生怕哪个细节被遗漏掉，晚上还要在酒店里加班加点。一直捱到第四天开完最后的会议，大家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脑袋一片空白，动都不想动。
“这几天辛苦啦！”这时办公室的莉莉姐堆满笑脸走进来，硬拉着他们一行人去逛夜市，吃夜宵。
“我的妈呀！感觉快挂了！”逛完夜市回到酒店房间，小苏一开门便有气没力地喊着。
“你呀，就是平时太懒！缺乏运动，你看，”摄影的许健指着他宝贵的相机兴奋着：
“我可收获满满的！”
小苏一听，硬拉着许健要看照片。三个人便坐在床上看着他一张一张地回放着。
“小许，这一点我还真佩服你！把城市都拍出情绪来了。”小苏边看边啧啧不停地赞赏着。
云外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忽听小苏惊叫：“许健，这…好唯美呀！”
两人仔细一看，是一女孩正侧过脸对着一电话亭出神的照片。飘逸的长发乘着晚风拂过她清秀的脸颊，沉思的眼神，期待又犹豫的表情，全表露无遗。
“这张照片的名字我拍的时候就想好，”许健眨了一下眼，得意着：“就叫‘肖助理犹豫的思念’！”
照片里的人正是云外。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许健拍了进去。见这两人笑得趴了下来，尴尬着：“别那么夸张啦，我那会……”心里有些慌：“那会只是望着对面马路。”
小苏调皮地笑着：“云外，想你那帅哥男友了吧？”她可好几次都碰到陈异在等云外。
云外只是摇头不语。
行程如期结束，归来还得直接到社里报到，把手头的工作先整理了一番才回宿舍。
打开门，仍是那么安静，落日的余辉把整个屋子都染成了金黄色，脑中不自觉地浮现陈异的脸，他好像没在。想必这几天也忙坏了吧。想起她出差也没能跟他说一声，心里有些内疚，做了一桌子菜，待到月上中天，还是不见他回来。
一天，两天，心里开始有些不安。直到第三天晚上，沉默的电话突然响起，正在房间里脱着袜子，几乎是跳着出来接起。
“喂，我找肖云外。”电话那头却是一把陌生的中年女声，语气慌张。
“我是。”心头一紧，有着不好的预感。
“肖小姐，我是姚姐的保母，张姐，”慌张的声音开始哽咽：“你快点过来，姚姐她……很想你，她吃了好多安眠药……”
“姚姐？”云外愣了一会，才猛地惊觉是姚若，也没听对方在电话那头说什么，丢下话筒便匆忙赶去。
一路上，想起前些日子无缘无故的梦境，心跌落到恐惧的底谷。多难才找回姚若，现在她又要离开。难道她心里就都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么？实在不明白，做为母亲的她，真的太狠心了。这一刻不禁有些怪她。
不停地按着门铃，直到张姐开了门：“肖小姐……”
没理会她说什么，直奔房间找姚若。见姚若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心里慌张无比。
如果再一次离去，而且是永远的失去，那要怎么办？她连一声“妈妈”都还没叫，她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她呢？
云外一把扶起她，准备送医院。她却猛地干咳了几声，一脸痛苦地醒来。
“云外？”姚若还不太清醒，伸手摸了摸云外的脸：“真的是你吗？我的小云外。”
云外紧紧地握着她无力的手，眼前早已模糊一片。以为一辈子都只能在黑暗里孤独漂流的想念，在这时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冲破卡在喉咙的哽咽，喊出内心千呼万唤过的那一句：“妈妈！”
姚若凝望了半晌，直到确定她是真实的，才轻轻抱住她，抱住她的激动与想念，透明的眼泪早已不能表达内心暗红的深深悔疚，声音颤抖着：“云外！我的…咳…咳……小云外…咳……”或许是过去激动，一时气不顺，咳个不停。
云外一惊，忙说：“妈，您感觉怎样，我们去医院。”
她顺了顺气，闪过一刹的黯然，摇摇头说：“我才刚从医院出来，不想再去那么恐怖的地方了。”
云外这才望望站在旁边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姐。
“肖小姐，是我刚刚没说清楚，姚姐几天前因为伤心过度服了好多安眠药，幸好送院及时，救了回来。可是她一直很难过，很想见你，又不敢找你，我害怕她再做什么傻事，才自作主张打电话给你。”张姐用袖口擦擦眼泪，对着姚若笑着：“姚姐，看看肖小姐多紧张你，现在你放心了。”
“谢谢你，张姐。”姚若满心感激。
云外给姚若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陪着她。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幅合照，姚若笑得很幸福，却不是与她和肖彦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