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彼岸荼蘼
“等等老马！”随着胸口的龙晶悄悄地闪烁了一下，李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忙地从马德里怀中钻了出来，拉着马德里的衣角说道：“等我一下好吗？我答应了海拉要帮助她的！”
“海拉哦，是死神海拉哦！她也求我帮忙了，我很厉害是不是？”李晋得意地说道：“可惜我忘了找她收点定金了，嘿嘿！”
马德里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养子，轻轻地伸出手指向尤加特拉希的最顶端说道：“去吧，我的孩子，在那里，在这棵巨树的最高处，就隐藏着这个世界的秘密！”
“那你等等我哦！”李晋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然后兴高采烈地转过身向着生命之树的最高处跑去。
“我的孩子，当你解开这个世界最后的秘密的时候，就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候了！”马德里温和地轻声说道。
李晋猛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望着马德里问道：“为什么？老马，这是为什么？”
“命运的轨迹在此分岔，我只能存在于这一条命运线索上。”马德里无比和蔼地望着自己的养子，用力吸了一口烟斗，然后平静地说道：“尽管我不想离开你，但是，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我尊重你的选择！”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李晋用尽全力摇晃着马德里的手大声问道，随即，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回家吧，我的孩子！”马德里轻轻牵起李晋的小手说道：“这不正是你寻找多年的温暖么？让我们抛开什么狗屁命运，那都是别人的事，让我们一切回家吧！回到沧枫镇，看看隔壁的王大嫂有没有长得更胖，看看邻家的张大妈是不是还是那么话痨，看看……”
“够了！”李晋猛然抬起头，泪水如同两行清泉从他的脸颊不停地滑下，他冷冷地盯着马德里说道：“不！你不是老马！”
慈祥的马德里猛然一顿，随即伸手摸到李晋的额头上，关切地说道：“我的孩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虽然我很想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你绝对不是老马！”李晋伸手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无论你是谁，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发现的？”诡异的笑容突然爬上了马德里的脸庞，一个清澈而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可以保证，即使是奥丁能洞察时间过去和未来的右眼，都绝对无法发觉我和真正的马德里有任何的不同！”
“不，你们就是不一样！”李晋倔强地说道。
“呵呵！”清澈的声音冷笑道：“虽然我无法洞察您的神识，但是，就在刚才听您倾诉的时候，我甚至不惜耗费神力，从命运的轨迹中搜寻到任何关于……嗯，您称他为马德里吧，他的全部痕迹，以我的全知全能之力，绝对可以说是在命运中再造了一个马德里！”
李晋已经恢复了平静，思思摇动着尾巴跟在他的身后。他轻轻地站起身，冷冷地说道：“你自以为全知全能，可是你知道吗，是灵魂！是你和老马的灵魂不一样！”
“绝无可能！”清澈的声音坚定地说道：“我甚至拥有创造人和神的力量，我用纯粹的湮灭之力再造了这个灵魂！就连死神都不会怀疑这个灵魂有什么异样！”
“呵呵，是湮灭之力吗？”李晋冷笑着说道：“不错，强大而完美到极点的力量，也许这样的力量甚至足够毁灭命运！可是，你用湮灭之力所创造的灵魂真的拥有感情吗？你真的了解人和神的感情吗？”
“感情？正是那种愚蠢的东西让神和人弱小！”清澈的声音淡淡地说道：“畏惧让人怯懦，嫉妒让人疯狂，就连所谓的勇气也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消失无踪！正是因为所谓的感情，人和神的力量才不再纯粹，才会被分化为各种颜色，才会拥有各式各样的缺点！”
“可是你知道吗，也正是这样的感情让我们无比强大！”李晋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马德里”说道：“你的力量无比强大，足以消灭未来，然而未来女神诗寇蒂却终究怀着对生命的无限眷念，留下了彼岸荼蘼！你的力量甚至超过了生死，连死神都不是你的对手，然而死神海拉却终究因为对温暖的执着追逐，终究在死亡的国度绽放了生命的鲜花！”
“老马虽然经常用他的烟斗揍我，虽然他就像你所模拟出的那样疼爱我，然而，”李晋再一次伸手擦去滑下的泪珠说道：“他却绝不会让我在温暖中沉溺！绝不会允许我放弃被期待的任何一点希望！绝不会允许我不履行做出的诺言！”
“如果他真的站在命运的分岔路口，他只会默默地看着我离去，绝不会让我因为对温暖的眷恋而放弃别人的期待！”李晋突然用尽全力大喊道：“尤其是那些永不放弃、奉献了自己一切的人的期待！”
随后，李晋轻轻地叹了一口，缓缓说道：“尽管我是多么希望跟着你离去，回到沧枫镇，回到老马的身边，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哪怕那一切都是假的！但是，我无法忘记不屈的巨狼芬里斯，不息的未来诗寇蒂，还有对海拉作出的承诺！我想，如果我现在离去的话，就连海因茨和古德里安老师都不会原谅我的！所以，请你退去吧，感谢你让我再一次看到了老马！”
“马德里”静静地和李晋对视着，沉默了非常非常久，最后悠然地化作一缕漆黑的烟尘，消失在了黑暗空间的深处，只留下清澈的声音：“您果然无所不知……”
李晋呆呆地看着“马德里”消失的地方，任凭泪水如同潮水般涌出自己的眼眶，哽咽着说道：“原来所谓的全知全能，你还是都不明白啊……”
随后，李晋毅然决然地抱起思思，坚定地向着尤加特拉希的最高点一步步走去！随着李晋向前迈出的每一步，一朵雪白的曼陀罗花就在他的脚下盛开，生命的气息再次在这死寂了无数年的生命之树上绽放开来！
在尤加特拉希的最高点，李晋额心的曼陀罗花轻轻飘落到他的手中，他静静地仰望着天顶似乎触手可及的漆黑漩涡，双手捧起雪白的花朵，平静地说道：“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永恒的命运，我想你看到了我的选择！”
曼陀罗花发出白色的光芒，缓缓向着漆黑的漩涡中心飞去，漆黑的浓雾在白色的光芒下急速地退去，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强大无比的生命力量再次从生命之树尤加特拉希向着这个陷入漆黑无数年的位面蔓延而去，如同种子发芽，如同红日初升，生命之力在蜿蜒着无数雪山的亚瑟园的每一处再次绽放了它的美丽，就连冰冷死亡国度的亡魂都再次进入了轮回，感受着生命的力量，化作了新生的生命，在这个美丽的位面生生不息！
李晋微笑着看着这个重获生机的世界，虽然泪水悄悄地滑落眼眶，却突然兴奋地在生命之树的顶端，向着红日升起的方向，用尽全力大喊道：“芬里斯、诗寇蒂、海拉，你们看到了吗？看到荼蘼的彼岸之花了吗？你们最终了创造了命运！”
空旷的亚瑟园不断地回响着李晋的呐喊，好像带回了无数生命的和声！就在此时，一颗黑白相间的眼球从生命之树的底部升起，缓缓飘向了李晋。
李晋胸前的龙晶散发出柔和的黑白相间的光芒，象征着生与死不息的轮回，静静地应和着这颗眼球；随后，这颗眼球印上了李晋的额心，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尊敬的老师，我没有任何错误，我不接受处罚！”戈薇恭敬但是倔强地盯着自己的老师，毫不退让。
曼斯坦因第一次以无比沉痛的表情静静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就连风吹乱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他都第一次没有理顺它，甚至就连古德里安都觉得自己的老同学有些不对劲了。
“如果这处罚是老师您的意思，我并不愿违抗，可是，我真的没有任何错误！”戈薇突然觉得自己的老师在瞬间苍老了很多，难得的作出了让步。
“是的，你没有错。”曼斯坦因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转头看了一眼为了救戈薇而被神秘力量击伤，转而又被戈薇打成重伤、生死不知的海因茨，满怀挫折地说道：“也许，我真的错了……”
说完，曼斯坦因甚至没有一如往常，礼节十足地向闻讯赶到的邓尼茨院长行礼，转而落寞地向着学院走去……
古德里安看着自己老同学的背影，突然觉得曼斯坦因一向笔挺的礼服就像自己的魔导袍一样，有了不少的褶皱，心里突然多了一种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担心的感觉，一抹淡淡的笑容却袭上了他的嘴角……
“还要劳动我这把老骨头，李晋，好歹我带你回来一场，你可不要有事啊！”
随着哭丧般的嚎叫，古德里安惊讶地长大了嘴，数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直半睡半醒的邓尼茨院长大人，突然年轻了至少五十岁，撩起自己雪白的长胡子，如同兔子般活力四射地向着李晋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