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心中的世界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间，海因茨残破躯体上的血迹停在了原处，而远方捂着双眼的怪物依然保持着那个丑陋的姿势停在原地，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只有戈薇急促的呼吸声。
戈薇静静地看着年轻的罗斯福，面上既没有悲，也没有喜，如同她也被定格在了时间的那一瞬一般，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的亲生父亲。
罗斯福微笑地看着戈薇，这样的微笑中带着慈爱，带着怜悯，带着欣慰，甚至带着淡淡的忧伤，然而，他同样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也只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戈薇仿佛累了一般，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如同没有看见罗斯福一般，拖着重伤的身子，缓缓绕过眼前的父亲，慢慢蹲在了海因茨的身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海因茨的尸体轻轻放到了地上，然后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双刀，缓缓向着被定格在原地，依然捂着双眼的怪物走去。
“那样的力量是无法伤到坦塔罗斯的，只能在这脆弱的时空间隙中唤醒他！我的女儿！”罗斯福的虚影突然凭空站在了戈薇的身前，微笑地看着她，温和地说道。
“这里没有您的女儿！”戈薇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罗斯福，淡淡地说道：“在您失踪的那一年，您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就已经死了。我是异能者学院曼斯坦丁大魔导的学生戈薇，前辈，您能告诉我如何才能杀死眼前这个怪物吗？”
“我的孩子，或许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罗斯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可是，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或许您认错人了，我并不是您的孩子！”戈薇冷冷地说道：“如果您知道如何杀死眼前这个怪物，请您告诉我！否则，请您让开一条路！”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
罗斯福慈祥地伸出手试图抚摸戈薇红色的头发，然而戈薇猛地一扭头，以一种极为平静但是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罗斯福，缓缓说道：“我在异能者学院生活得很好，曼斯坦因老师、古德里安老师甚至邓尼茨院长，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我、纵容我，我并没有受过任何的苦，您多虑了！”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抛下你的母亲和你……”罗斯福带着深深地愧疚望着眼前冷漠而倔强的女儿，低声说道，然而，戈薇冷冷地打断了他。
“不！您是伟大的补天者，您是位面的守护者，您甚至可以装作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有孩子而去拯救世界，那么，您又何必要求我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原谅呢？”
戈薇淡淡地望着罗斯福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您选择了拯救世界，既然您放弃了自己妻子和孩子，既然您走上了一条具有伟大奉献精神的道路，那么，您又何必为自己的选择歉意呢？”
罗斯福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儿，沉默了半响才缓缓说道：“我的孩子，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是吗？”戈薇再一次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道：“您是在英雄的神坛上站得太久太累？还是说您是要让我这样弱小的普通人感受到伟大英雄的亲民？这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说到这里，戈薇伸手摸了摸身上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接着淡淡地说道：“银色的光芒是坚毅的力量，就算伟大的补天者用他无比强大的力量定住了时间，可是难道您看不出来吗？我身上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您能不能大发慈悲地告诉我，如何才能杀了眼前这个怪物！或者，还是您亲自动手，为民除害？”
罗斯福没有再试图辩驳什么，只是就那样温和而怜爱地看着自己陌生而熟悉的女儿，轻轻地说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了坦塔罗斯这个怪物吗？”
戈薇诧异地望着眼前平静的罗斯福，淡淡地说道：“他侵略了我的家园，他杀死了我的同学，他伤害了我，难道伟大的补天者认为我不应该消灭这样的怪物吗？”
“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你有什么样的力量去消灭他吗？”罗斯福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问道。
“力量？”戈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带着深重哀伤的笑容，冷冷地说道：“我拥有不朽之爱的力量！我的母亲为了她的丈夫和女儿，用她无私的爱创造了这个位面最伟大的奇迹！”
说到这里，戈薇在罗斯福的眼前举起自己手中红色的双刀说道：“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她终于燃烧尽了自己全部的灵魂，消失在了位面中！然而，她却并没有停止对我的爱，就在她消失的同时，这对美丽的红色蝴蝶撕开位面的空间，出现在了我的身旁！从此，它们代替着我的母亲守护着我！不知道在伟大的补天者眼中，这样的力量是否值得一提？”
罗斯福伸出虚幻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戈薇手中的双刀，虚幻的泪水从他英俊的脸上轻轻滑落；这一次，戈薇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而那对红色的双刀似乎感觉到了罗斯福的存在，再次化作了一双飞舞的蝴蝶，在罗斯福的身旁翩翩起舞！
罗斯福似乎挽着一个看不见的爱人，双眸中饱含着如大海般宽广的柔情，温柔之极的注视着这对蝴蝶，跳起了温馨而令人眷念的舞蹈，似乎只有这样的舞姿才能表达他心中无数年来所积累的眷念和苦楚；而这对美丽的红色蝴蝶仿佛感觉到了罗斯福的温柔，同样围绕着罗斯福舞出了曼妙的舞姿，如同回应着这个热情洋溢的英雄。
戈薇静静地看着眼前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罗斯福，突然觉得无论是罗斯福还是那对蝴蝶，在那激越的舞蹈中，在那幸福的旋律中，透着那样沉重的离别，那样落寞的忧伤……一种愈发凄冷的孤独和落寞悄悄紧紧地抓住了戈薇的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依然保持着原样，罗斯福再一次微笑着站在了戈薇的身前，而那对蝴蝶也再度回到了戈薇的身边。
“不朽之爱是位面中最伟大的力量！”罗斯福似乎依然带着淡淡的泪痕，却微笑着对戈薇说道：“然而，这却不是你的力量！只有用你自己的力量你才能消灭坦塔罗斯，我的孩子！”
“不是我的力量？”戈薇疑惑地问道：“你竟然说我一直运用着的力量不是我的力量？！”
“纵然身体都已经湮灭了，然而灵魂之泉却从未枯竭！我的孩子，你伟大的母亲一直在你的身边，她一直守护着你，无微不至地呵护着你，满足你的每一个要求！”罗斯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看着你一点点的长大，看着你一天天的变得更加漂亮，然而，她却对你越来越担忧了！”
“母亲担忧我？”戈薇更加疑惑地望着罗斯福：“你怎么会知道？她担忧我什么？”
不知不觉中，戈薇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再礼节性的使用敬语了。
“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曼斯坦因也好，古德里安也好，甚至邓尼茨老师也好，他们都一直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你，纵容着你！”罗斯福微笑地望向凤凰城的方向，缓缓说道：“然而，你的母亲却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儿在这样的关怀中慢慢沉没，眼看着她一点点关上自己的心扉，眼看着她沉沦在自己那个孤独而执拗的个人世界中！”
“她孤独，她骄傲，她冷漠，她无助！你的母亲越是热情地回应着你的呼唤，你却在那凄冷的世界中越走越远，甚至再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唤！”罗斯福用慈爱而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沉重地说道：“在那个完全以你自己为中心的世界中，你再也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你只是孤独而偏执地依靠着自己的母亲！我的孩子，然而越是这样，你将在那个凄冷的世界中越走越远！”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随着红色的蝴蝶翩翩起舞，银色的光芒突然幻化出了戈薇成长中的一幕幕，她第一次哭泣，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战斗……
戈薇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场景，渐渐觉得眼前开始模糊……
“打开你的心扉，释放你的力量，我的女儿！”与此同时，罗斯福饱含鼓励地对戈薇大喊道：“只有你心底的感情才是你最大的依靠！因为，使我们强大的，不是我们手中的力量，而是我们心中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