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命理难违（5）
月见不让小沐见我们？
“这是为什么？”
小沐有些烦躁地使劲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啊啊啊——说起这个来，我就觉得烦。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看着小沐指向洛痕的食指，完全不能理解：“因为洛痕？”
洛痕脸上，有着与我一样的不解神情，见我在看他，他也同样伸出自己的手，学着小沐的样子，指向自己：“我？”
“对啦对啦，就是你。”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关洛痕什么事？”
小沐嘟着嘴，表情似乎很是不满：“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不过严格来说，事情也确实是因他而起。”
洛痕又一拍桌，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小沐，气愤地冲他吼道：“去你的，我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你和梓曦认识，还瞒了我们这么久！说什么因为我，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小沐看了炸毛的洛痕一眼，转过头冲我吐了吐舌，做了个“好凶”的口型，之后清了清嗓子，佯装正色地继续道：“好吧好吧，那我就继续说下去，等听完了，你自己说是不是因为你。咳咳——当时龙皇老小子收你们俩做义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天下无人不知，就是我那向来与世隔绝的冥界，都有所耳闻。你们知道的，对于这种新鲜事儿，我怎么可能会错过？所以，在这事发生之后的某一天，我陪梓曦丫头玩儿的时候，就提出要她带我去见见你们。可是，谁知道这丫头死活不乐意。”
洛痕愤愤然地坐回椅子上：“讲重点！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沐笑着冲洛痕挥了挥手：“哎呀哎呀，别急嘛。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接下来我当然是会问丫头为什么咯。然后啊，那丫头就跟我说：‘小沐你还是别去见他们了吧。哥哥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正在生我的气，完全不搭理我，甚至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现在你这样贸贸然地跑去找他们，我怕会火上浇油，让哥哥更生气啊。’……呐，就是这样，这可是丫头她的原话哟。”
我的心，不可避免地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洛痕瞪了我一眼：“那这事顶多也只能算是我哥的错啊，你怪我做什么？”
小沐不怀好意地冲洛痕眨了眨眼：“他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嘛，。”
小沐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句话，却在我们的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论是于我，还是于洛痕，这话都无疑是重揭伤疤的重创！
果然，我看到了洛痕渐渐收拢的双拳，和紧咬着的下唇。
“洛痕，我……”
洛痕别过脸去，没有理我。
“好啦好啦。”小沐拍了拍手，将我和洛痕的目光吸引到他自己身上之后，说道，“插花的话就到此为止。下面我继续说之前没说完的事。”
“这么久以来，我跟丫头的感情，也日益深厚，所以，当年龙皇老小子做的那件缺德事，更是成了我心头上一块愈发严重的心病。在我看来，丫头是那样纯真、善良，甚至可以说，用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来形容她都还觉不够，而且我相信这一点，你们也一定跟我一样认同。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丫头，从一出生就注定会是个不完整的人。就算她自己不知道这一点，我却是打从心底里替她觉得不甘。所以……”
“所以？”
不知何故，小沐说到这的时候，突然表情深沉了下来，似是在回忆一件令他难以接受的不堪往事。我和洛痕异口同声的问话，催促着他继续，可他的表情，又让我们有些不敢再继续听下去，总感觉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接受的。
小沐喝了口杯中已凉透的茶：“所以，我回到了冥界，立于忘川河边，在三生石上，找寻丫头的名字。你们可以骂我白痴，我也知道，丫头可能这辈子永远都无法涉足于感情世界，但是当时的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相信、更不能接受，如此美好到近乎完美的女子，一辈子都无法尝到爱情的滋味。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终是徒劳，但哪怕只要是有那么一丝的机会，我都想要去亲自确认一下。我想知道丫头今后的人生，会否出现一个能带给她幸福的人。”
“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是么？”
我突然插入的问话，让小沐不禁微微一怔，不过也只是一瞬，之后，他垂首看着杯中残存的茶水，摇了摇头说道：“何止是差强人意，说是‘惨不忍睹’也不为过。我作为冥界的一界之主，看惯了世间的生死，本以为自己早已清心寡欲，无所谓大喜大悲，却还是在那一刻，忍不住心如刀绞。想我彼岸沐掌管世间所有人的命理轮回，却始终是无力扭转命定的悲剧。”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洛痕焦急地问着，然而声音却已明显开始打颤。
“我看到了丫头的命定之人。”
我有些胆怯地问道：“是我……对吗？”
小沐没有说话，只闭上眼，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洛痕颤颤微微地从桌边站起，双手费劲地撑住桌沿，才不至于让他早已深感疲惫的身躯倒下。他身体的颤动，带落了桌边的几只茶杯，瓷片落地，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之后便是支离破碎的悲哀……
洛痕转身之际，小沐拉住了欲走的他：“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听。”
“你必须听！”
“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逆天，那我不要听！”
“洛痕，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希望通过自己对洛痕的唤声，能够让他冷静下来。然而，我却忽略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他——已不再是以往的洛痕。
“不要叫我！哥，你满意了吗？连命运都向着你，那误闯入你们这场情局的我，又算是什么？”
事到如今，我再多说什么，怕都是没用的了吧。
所以，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小沐，对他说道：“小沐，你继续说下去吧。”
小沐看着洛痕，手上用了用力，想把他拽下来坐着，却在试了几次后无功而返，不过见洛痕没有要再离开的意思，小沐便也不再勉强他，只是拉着洛痕的手，并没有松开。
“瑾辰说得没错，我见到了丫头的命定之缘，但也正如我刚才说过的，这并非是什么好事。三生石上刻录下的众多情缘之中，有一种，在世代情缘的字里行间，会微微泛出深灰色的迷障，而此二人的情途也必定多舛，轻则情路受人万般阻挠，重则……阴阳相隔。这，便是所谓的孽缘。”
说到这儿的时候，小沐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瑾辰，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死并不可怕，是么？”
“是。”
“但你可曾想过，有什么是比死更可怕的么？”
比死更可怕……
“如果是世代生活于魔界中的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去考虑答案。但是现在……”我看着洛痕，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答道，“要我看着月见嫁给她不爱的人，要我看着月见终身不得幸福，这比让我死，还要残忍！”
这一刻，洛痕强撑着自己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他直直地跌坐在椅子上，若非有小沐拉着他，怕是连坐都难以坐稳。
我以为，我给出的答案，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可是小沐接下来的话，几乎在瞬间，将我心底仅存的薄弱防线，击得溃不成军。
他说：“如果这就是你所能承受的底线，那么，你最好还是接受了老小子的‘逆天’提议吧。因为你和丫头即将面对的命运，远比你所能想到的这些，更足以令你崩溃。”
我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额角滴落的冷汗。比这还要恐怖……吗？那要我如何想象？
小沐没有因为我此时的样子而中断陈述：“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须再有所隐瞒。瑾辰，你知道我在你和丫头的那段情缘中，看到什么了吗？血，是血啊！我见过被迷障掩盖到无法识别字迹的夙世孽缘，但是从字里行间渗出鲜血的，只有这一次啊！瑾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或许没人能阻止你想要和丫头在一起的决心，但是顺应命理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真就是你给不起的。”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我的心，却出奇得平静。连我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我都能说出口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是，这是为什么？所谓的命运，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恶意的玩笑吗？
“这个……无可奉告。但是，我还能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和丫头的这段情缘，似乎并非是一种顺其自然的存在，而更像是由某种外界因素干涉所导致的结果。我曾试过想要拭去那些滴落的血渍，就是那无法改变些什么，但至少这样做了，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呵……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吧。不过很可惜，这些血，就像是永无穷尽般，任我如何努力，都始终没能将其清理干净。但是，在触碰上那些刻痕的一瞬，我感受到了字里行间散发出的一股强烈怨念和怒意，似乎这段孽缘的形成，是由于某些我所不知道的冤孽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