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贺明启端来一杯水给了她，说：“先吃药再说，你这条腿有什么感觉？刚才你坐起来的时候，有些别扭，你下床走走我看看？”
章玉芝慢慢地说：“现在感觉双腿木胀胀的，走路得用拐棍。”
贺明启吃惊的问：“这么严重？”
章玉芝点头，贺明启看见床前有根木杖，他感到有些对不起老婆，朝老婆歉意地叹口气，然后握住老婆的手久久没有放松。章玉芝望着他说：“你什么话也不要说了，你那德性我都知道，这也叫什么？对了，有个电视剧，里面有个人物说的，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吗，你既然在监狱工作，监狱里的特殊性，这些年来我也知道，所以，也就不怪你什么。”
贺明启笑了，说：“你呀，病成这样子，还逗我开心。我总觉欠你很多，这辈子是无法还了，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那我一定好好对待你，整天守在你身旁。”
章玉芝笑着说：“算了吧，这辈子就够了，咱不谈下辈子了。”
这对中年夫妻一会儿细语绵绵，一会儿又唉声叹气，乌云锁眉，最后双双都说起女儿兰兰。贺兰兰现是乡里小学的老师，提起女儿，这俩人都精神起来。
章玉芝笑着问：“你现在累不累？”
贺明启回答说：“不累，你有什么事，说吧？”
章玉芝笑了：“女儿今晚回来，现在你也回来了，女儿最爱吃猪头肉，今天又逢集，你去集上割几斤猪头肉，行吗？”
贺明启应声回答：“这没有问题，我马上就去赶集。”
贺明启站起来，章玉芝望着他微笑着。
贺明启骑自行车到了农贸市场，他推着自行车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慢慢地走。前面有个卖衣服的摊，贺明启在摊前停住。
贺明启想起老婆的内衣破了，该换了，他问摊主：“大嫂，这内衣多少钱一套。”
女摊主望着他笑着说：“看你这样，对女人还是不错的，要多大号的，给你优惠价。”
贺明启回答：“个头跟你差不多，稍瘦一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女摊主仍然笑着说：“我说你，对老婆挺关心的，照顾你优惠价。”
贺明启笑一笑。
女摊主拿起一套内衣说：“这一套就行。”
贺明启接过内衣端详，说：“行，就要这套了，多少钱？”
女摊主说：“刚才说了给你优惠价，你出三十块钱吧。”
贺明启付钱，把内衣放在自行车前面的小篓里。他朝女摊主很友好的点点头，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贺明启来到卖熟食品的摊前站下，他看了一眼猪头肉，猪头肉闪着熟透的诱人的光泽，随风还飘来阵阵肉香味。贺明启指着一块肉说：“老板，称一称这块肉。”
卖肉老板拿起这块肉没有称，包装好，直接塞到贺明启手里。
贺明启抬起头说：“你得称一称，哦，是你？你干这生意，挺不错的。”
卖肉老板笑了笑说：“教导员，你今天休假？”
贺明启笑笑点点头：“你把肉称一称，我要二斤就行。”
卖肉老板说：“教导员，这肉是我送你的。”
贺明启连忙摇头说：“不行，不行，你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你不收钱，我就不要了，另换个地方。”
贺明启推起自行车要走，被老板拦住，说：“贺教导，我那几年在里面，多亏了你的教育，不然就不会有今天，这东西虽少，不起眼，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千万要收下啊。”
贺明启仔细看了看他，想起几年前释放的这个在押犯，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呀，不了解我，当时是你在里边表现好才提前释放你。这东西我是不能收的，今天能看见你在做堂堂正正的生意，我就高兴了。就是说，我的工作没有白做，还是有成绩的，这就足够了，你要给我猪头肉，那就把肉称一称，是多少，我就给你多少钱，这样好吗？”
卖肉老板点头，眼含热泪，称肉，他激动地说：“贺教导，你是个好人，这肉是二十七块六毛钱。”
贺明启付钱，接过肉望着老板说：“这样多好，你是自食其力的挣钱，这生意一定会不错的，祝你发财啊……”
卖肉老板感动的朝贺明启鞠躬，说：“贺教导，你走好……”
贺明启微笑着离开这里朝前走，有人拍他肩头，他回头看，惊喜地问：“兰兰，你怎么在这里？”
贺兰兰高兴地回答：“爸，有位学生没有来上课，我到学生家里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贺明启说：“你妈说，你今晚回来，让我来买你最爱吃的猪头肉，你看。”
贺兰兰从自行车小篓里拿出猪头肉，闻了闻说：“嗯，真香。”
贺明启问：“你现在没事了吧，跟我一块回家吧？”
贺兰兰拽着贺明启的胳膊说：“爸，咱俩再逛逛。”
贺明启笑着点点头：“好啊。”
俩人正高兴的往前走时，贺明启想起要给良育强打个电话，说明他让黎常晖参加劳动的理由。贺明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5、匿名信
良育强听完贺明启述说让黎常晖去劳动的原因，他也没有表示同意或不同意，只是说让贺明启回来再说。他放下电话时孙枫进来告诉他监狱长赵平在办公室等他。良育强猜测狱长找他一定有大事，就急忙走出去。
良育强进了狱长办公室坐下以后，赵平拿起一封信交给良育强说：“这是省公安厅转来的信，你看看吧。”
良育强接过信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注视监狱长说：“兆刚隐瞒了这么重要的案情，狱长，我马上回去审问他！”
赵平说：“这件事，你负责处理吧，看这封信的笔迹，像是女同志写的，她的文字表达能力也一般，兆刚入狱以来的表现怎么样？”
良育强回答：“最近他的表现并不太好，根据掌握的情况，在监舍内，同几个在押犯关系搞的挺紧张。”
赵平点头，说：“这封匿名信，或许是真实的，也许有假，你落实一下。”
良育强站起来说：“我明白。
赵平又说：这类案子，你是有经验的，不过这次不同，你得慢慢进行。
良育强回答：我先试探看看他有什么动态。
狱长默许之后，他走出狱长办公室。
良育强来到审讯室坐下以后，孙枫把兆刚带进来。兆刚冷漠的站着，低着头。
良育强说：“你坐下吧。”
兆刚坐下，仍然低着头。
良育强问：“兆刚，你的案子发生以后，你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感到还有没有应该说明你做的那个案子的有关事情？”
兆刚抬起头，很镇静回答：“没有。”
良育强又问：“真的没有吗？你要说实话，你应该明白监狱的规定。我提醒你，有个叫老板的人，你认识吧？”
兆刚仍然很镇静的回答：“认识。”
良育强进一步问：“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兆刚回答：“同学关系。”
良育强盯着他，接着问：“还有吗？”
兆刚回答：“没有了。”
良育强望着他，引导他说：“你应该实事求是的说明白，不应该隐瞒，否则，后果你要负责的。”
兆刚把头低下说：“队长，我同老板就是同学关系，他没有和我做过违法的事。”
良育强严肃地问：“你说的是真话？
兆刚抬起头，脸色冷峻地说：“队长，我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良育强目视他：“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兆刚回答：“决不后悔，我说的是实话，他和我就是同学关系。”
良育强朝孙枫点头。
孙枫说：“你回去吧，想起来什么，再向我们报告。”
兆刚站起来回答：“是。”
孙枫把兆刚押出去。
良育强收拾起桌上的审讯记录，他走出审讯室，去狱长办公室汇报审讯情况。
赵平望着良育强说：“我感觉兆刚有问题，良科长你要做好他的工作，向他说明道理，让他认识到危害性特别是对他不利的方面，我相信，他会有所觉悟的。”
良育强说：“我感觉兆刚这个人不会那么简单，他很有心计，通过这次审讯，我才对他有这种认识。”
赵平轻轻地点点头，问：“那封信上说的，那个叫老板的人，现在在社会上是种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能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取得他的罪证？”
良育强回答：“狱长，我想会有线索的，兆刚也会暴露出来的，像那封匿名信上写的案情，如果是真的，刚才我审问了，兆刚会感到不安的。”
赵平点头同意良育强的意见。
电话响起，赵平拿起电话：“喂……啊，你好……老良在我这里……”
赵平把电话交给良育强，良育强接过电话：“……你好……你怎么来了？你等一会儿，我们正在研究事情……”
赵平笑着说：“去吧，去吧。”
良育强放下电话，转身出去。
玉洁接到邹莎莎打来电话，知道蔡青已经找到证人，邹莎莎让玉洁打电话告诉良育强。良育强告诉过玉洁有关黎常晖案子的事，不能用电话告诉他，原因很简单，良育强不愿让其他人知道同黎常晖的关系。明天是良育强休假日，昨天上午玉洁打电话问良育强是否按时回来。良育强告诉玉洁说不准具体回家时间，玉洁很生气，接连三次电话问良育强为什么不能按时回家？良育强没有告诉她理由，现在玉洁来监狱找他，他也明白玉洁让他回家是因为有事，他猜出黎常晖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良育强来到监狱大门口看见玉洁站在那里。
玉洁迎上前说：“育强，事急，我才……”
良育强打断她的话，说：“你呀，你什么时候改一改这个脾气，告诉你的话，你不听，你想砸了我的饭碗？”
玉洁没有再说话，俩人走到离监狱大门远一些的一个路口，良育强站住问：“什么事，你说吧。”
“蔡青已经找到那个证人。”玉洁高兴的说。
良育强又问：“那个证人说什么？”
玉洁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蔡青还没有找他谈，他让我告诉你，想听听你的意见。”
良育强生气地说道：“这个蔡青，凭着直道他不走，非要走弯路，你告诉蔡青，让他找律师商量。”
玉洁不高兴地，声调忿忿地说：“那你就不能出个好主意？再说我们欠表妹的那十万元的医疗费，至今还没有偿还，就凭这件事，你也应该关心这件事！”
良育强摇摇头，沉思片刻，问：“那个证人叫什么，多大岁数？”
玉洁回答：“名字叫老板，多大岁数，蔡青也没有告诉我。”
良育强有些疑问，追问玉洁：“老板？是叫老板吗？你听明白了？”
玉洁不明白良育强为什么要这样问，她点头，表示很确切，这个证人就叫老板，她记得很清楚。
良育强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巧合吗？这是个重要情况应该向监狱长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