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再审兆刚
良育强放下电话,他知道玉洁有个肚子痛的病,每次他都催促她去医院检查,玉洁都没有听。她一直说这是十几年的旧病,吃几片药就好了。时间一长,工作一忙,良育强对她的肚子痛的病也就没有挂在心上。这会儿,是厉害了吧,否则不能住院,或许病情发展了,又引起其它的病?良育强越想越有些不放心。良育强去找监狱长赵平请假。赵平听了,稍沉思了一会儿,他说:“玉洁在黎常晖家,你去了以后,关于那个叫老板的人,会不会找你?你临走之前,找兆刚了解些情况,这样到时候处理起来会有分寸。”
赵平说这话,提醒了良育强,他知道蔡青已经同老板谈过多次,一直没有说服老板当证人。蔡青说,现在老板正在考虑,他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这次他去省城,如果真是匿名信举报信中所说的,老板会不会为兆刚的事来找他?因为蔡青对老板提过这件事。或许老板不会来找他,这些都难以说定。如果按照匿名信上所说,老板同兆刚是同案犯……
良育强同意赵平的意见,他决定马上去同兆刚谈话,看看兆刚的态度,有没有异常的表现。良育强打电话通知了三监区贺明启,贺明启告诉他,半个小时以后,把兆刚带到谈话室。
兆刚在维修车间劳动,这几天他变得很老实,没有再在监舍里找麻烦,对吴兵又恢复了过去的态度,他也再没有拿黎常晖开心。每天回到监舍,他除了看一会儿电视外,然后就是在监舍中间空地上打一趟拳。吴兵撕书的事,就这样无声无息了?他在心里纳闷,感觉这里面肯定又有文章了,警察们能罢休这件事?正当他和萧鹏飞在搬动一块铁板时,孙枫朝他走来,孙枫告诉他去谈话室。他心里紧张起来,他一边往谈话室走,一边想着怎么样应答吴兵撕书的事情。
兆刚被带进谈话室,看见良育强坐在那里,他急忙把头低下。
“你抬起头。”
兆刚把头抬起来,目光不敢正视良育强,他把目光转向墙上。
“你说,哪个叫老板的人,是你的同学?”
“队长说的对,我是说过。”
“我想知道,你对你的老板同学是一种什么样看法?或评价?我听听你的意见。”
“我?你让我怎么说?你要听那方面的?我怎么说?”
良育强知道这是兆刚在语言上同他捉迷藏,不过兆刚连说两个“怎么说”,这已经显出很心虚。
良育强看着兆刚很自然地笑了笑,这让兆刚感觉很不安,低下了头,等待良育强的问话。
“好,我问你,你的案子,还没有彻底说清楚,今天你就交待清楚吧。”
“队长,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把我弄糊涂了。我的案子,法院已经审理得清清楚楚。”
“是很清楚吗?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是。”
“我给你提示一下?”
“可以。”
“给你写信的那人是谁?”
“是朋友。队长,你们这种做法,我搞不懂,难道同我有来往的人,都会跟我犯案有关吗?”
“不排除我们对他们的审查。”
兆刚已经明白良育强得到了这方面的信息,刚才他用话语来试探,说明还没有找到证据。从第一次良育强找他谈话,他就知道只要自己承认老板是同案犯,他就会立功,老板也就进了监狱。但他不能说,不能把老板也牵连进来,因为老板在照顾他的老婆。前几天老板给他来信,告诉说他老婆跟一个南方人混在一起,他很生气。可他仔细想了想,老板在暗示他,可他现在还没想到是什么事。因老板说过,找机会把他从监狱里捞出去。他相信老板说的这句话是实话,他在监狱服刑,就会对老板产生威胁。良育强在不断地问他,反复讲解这方面的立功条件,这种攻势,他在拘留所已经领教过,咬紧牙坚持到底,要么紧急关口松一松……
良育强看兆刚低着头不再说话,他让兆刚抬起头回答他的问题。
“当时你们做案时,是两个人吗?”
“是。”
“不是三个人?”
“不是。”
“你要很确切的回答。”
“不是三个人,是两个人。”
“记住今天我对你的问话,你的案子里面还有隐情。”
兆刚又把头低下。
“不想说也可以,我给你一段时间,你去考虑,好好的想一想。”
兆刚轻轻点头:“我的那位同学,同我的关系很密切。我进来服刑,是他在一直照顾我的老婆,没想到我老婆现在跟人私奔了。队长,我怀疑同我老婆私奔的那个男人,现在是否想加害我和我的同学而编造出一些谎言!”
“你认为我们会轻易的上当受骗吗?你这一套才是真正的谎言。”
良育强的眼里迸发出很强的光,他盯着兆刚,兆刚不由得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兆刚轻声说:“队长,你给我时间,让我再想想,我现在脑袋晕乎乎的。”
“可以给你时间,你回去吧。”
兆刚深深呼出一口气,现在这一关又过了,他知道良育强再次找他,就是想找他的说话漏洞,追查案情。
2、希望
兆刚走出谈话室,良育强松了口气,他心里更有数了,他现在要先回家一趟,看看良韬。他担心玉洁不在家,良韬是否能在家安心学习,他会不会和同学一起贪玩,不回家,泡网吧?良育强一个下午都在这样想,在吃晚饭的时候,他推开家门,良韬从自己住的房间出来:“爸,你回来了。”
“你在屋里干什么?”
“学习。”
良育强推开房间门,看见桌上摆满了书,他望着儿子满意地笑了:“还没吃晚饭吧?”
“没有。”
“我下去买。”
“爸,不用去买,家里有菜。”
良育强推开橱房门,看见地上放着许多蔬菜:“是你买的?”
“妈妈买的,我没有吃完。我中午饭晚上饭,只炒一个菜。
良育强知道儿子上初三时就开始学做饭。
“你去学习吧,我做饭。”
良韬回房间学习。良育强整理起蔬菜,很快他就做好二菜一汤,放在桌上。良韬坐在桌前吃饭时,良育强问:“儿子,你准备考什么样的大学?”
“北大,清华吧。”
“有这么大的把握?我想你考个本省的大学就蛮不错的。”良育强心里高兴,但表面上表现得对儿子没有过高的要求。
“老师说,我是没有问题的。”
良育强望着儿子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天晚上,良育强和儿子谈话时间最长。这也是良韬这么多年来,最长的时间和爸爸在一起谈话。良育强不仅问儿子现在的情况,也问了他将来的打算,将来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以后……良韬朦朦胧胧地说了些想法,这让良育强很高兴,虽然儿子现在只有十八岁,十八岁的儿子竟有这么多种想法,他感到儿子长大成熟了,比自己十八岁时强多了。他记得他十八岁时,他高中毕业时正巧有部队来学校征兵,他看见别的同学报名参军,他也就跟着报了名。当兵五年以后复员分配到监狱当警察,这一切都很顺,没让他有半点选择余地。他没有儿子现在这种想像力,那种为将来而描绘出自己这么灿烂的前景。他只想干好自己的工作,尊守纪律,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这一夜,他睡得特别香,特别沉,他醒来时,儿子已经上学去了,给他留了张纸条。他看完纸条以后,急忙洗脸,准备东西。他来到大街上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长途车站上第一班去省城的汽车已经开走,无奈他只好等下一班的长途汽车。
3、露馅
良育强没有按时间来省城。邹莎莎有些着急,他是怕良育强请不了假,来不了。但她仔细一想,良育强不可能不来,或许路上堵车,要么没有赶上去省城的班车。
“看时间,他不会来了,表姐,他这人的脾气,我清楚,他从来不把家里的事当回事。”
“表妹,他会来的,他是个比较负责任的男人,你可不要冤枉他。你病了,他能不急?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玉洁笑了。电话响起,玉洁接电话:“你好,表哥,你在哪里?……他呀,还没有来,我估计,他快来了……好,再见。”
玉洁放下电话:“表姐,表哥说,今晚他就不来了,有朋友找他有事。”
邹莎莎不高兴地说:“育强来了怎么办?这件事都是他出头联系的,这个表哥,恐怕又是请哪位小姐吃饭吧。”
玉洁笑了:“表哥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也该找个女人过日子了。整天独自一个人,飘来飘去的,总不是个办法。”
邹莎莎摇摇头说:“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正经的女人他不要,专往夜总会,酒吧里跑。也就是咱们的表哥,要是其他人,早就同他断了来往。”
这姐妹俩边聊天边等待良育强的消息,此时良育强已经下了长途汽车,正朝这里走来。
良育强站在马路上辩别方向,他有五年多的时间没来省城了。这里的变化太快,去黎常晖家的路上,原来那几排简陋的民宅已经被二十几层的高楼大厦所替代。他正站在路口猜想怎么走,黎佳朝他跑来:“良叔叔,你来了?怎么不带良韬来,他好吗?”
面对眼前站着的大小伙子,良育强一时没有认出来,他仔细端详,才想起来:“啊,你是佳佳?”
“是啊,你不认识我了?”
良育强笑笑回答:“几年不见,成了小伙子了,你去哪里?”
“回家。”
俩人一边走一边谈,良育强问:“你阿姨病了,住在哪家医院?”
黎佳稍愣:“谁病了?”
“我是接到电话才来的,说是你阿姨病了,住进了医院。”
黎佳笑了:“阿姨没有病,也没有住进医院,他们是对你说笑话。我今天中午在客厅还同阿姨说笑话呢,我阿姨很会讲故事,比我妈好,我妈妈就会教训别人。”
良育强心里有些生气,编笑话,编到他头上了,玉洁你是怎么想的?黎常晖的案子,我不是不管,而是……唉!
黎佳摁门铃,小英敞开门。黎佳和良育强进了客厅。
良育强看了玉洁一眼,转向邹莎莎:“表姐……”
邹莎莎高兴地:“育强,快坐下,坐,小英快送水来,一路累了吧?”
玉洁明白,黎佳已经对良育强说实话了。
良育强坐下,小英端来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
邹莎莎看出他有些不高兴,她急忙说:“育强,叫你过来,是我的主意,同玉洁没有关系,你不要生气啊。”
良育强又看了玉洁一眼:“已经来了,还生什么气。夫人的贵体欠安,我能不来?对吧?”
玉洁笑了:“这次表现还可以,虽然是一场演习,如果你要是真不来,我同表姐说了,咱俩再见面,那就难了。”
良育强马上回答:“哦,真有这种想法,那我又减轻一份负担,玉洁,我说的对吧?”
玉洁不高兴地:“当着表姐的面,我不愿说你,这个家庭,你付出多少辛苦?良韬长了这么大,你抱过他几次?你带他去过几次公园?你敢说这样的话,不感到脸红?”
良育强笑起来,他有意躲开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表妹,你说的有些重了,男人吗,总要照顾面子的。”邹莎莎劝她说
“你还把他当成英雄了?我说的也是实话,他心虚了,才走开。”玉洁不客气地说。
邹莎莎拿起电话找蔡青。邹莎莎说对了,蔡青是约了女人,这个女人是他刚认识不久的。他现在同这女人在酒店吃饭。接到邹莎莎的电话,蔡青也没有说马上来会良育强,他答应邹莎莎今晚就去找老板,告诉老板,良育强已经来到省城,看老板是怎样安排,在什么地方同良育强见面。
4、邹莎莎的烦恼
邹莎莎领玉洁和良育强去饭店吃完饭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良育强走进玉洁住的房间。
玉洁去客厅里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进来。良育强坐在沙发上喝水。玉洁边整理床上褥子边问他,回家看过良韬没有?他回答,昨晚回家了,良韬还是表现不错的,他表示很满意。玉洁得意,告诉良育强,儿子可是她教育出来的,功劳是她的。良育强没有表示反对。他知道玉洁下岗三年,她在家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儿子身上。
良育强半严肃半玩笑地:“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闹得这出戏,也够水平。”
玉洁刚要回答,传来敲门声,玉洁去敞开门,邹莎莎手里拿件睡衣进来:“这是件新的,让育强穿上吧。”
玉洁接过睡衣放在床上说:“表姐,文律师挺忙吧?我来省城就没有再见到他,刚才育强还问他呢。”
邹莎莎回答:“你先让育强休息吧,明天再谈这件事。”
邹莎莎走出去。邹莎莎心事忡忡的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倚着,她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又把香烟掐灭。刚才玉洁提到文律师,她没有做回答,最近一段时间,文律师没有露面,打电话给他,他说正忙,说案子不急,因为找不到证人,再忙活也是白忙。可文律师也该来一趟,研究一下案情才对。她怀疑文律师是否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这也不对,他是收取了律师费的。那文律师到底有什么打算?邹莎莎想的有些头痛,她又拿起电话同蔡青通话:“表哥,我这心里没有底,你说商店老板能出庭做证吗?……你说的对,我也这么想。老板现在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可是我怕育强,万一他不同意老板提出的条件,怎么办?……也只好如此了。”
邹莎莎把电话放下叹了口气。她越想心里越烦,越烦越觉这件事有难度,她不由得哭起来,这哭声越来越大。黎佳没有在家,去了夜总会找丽娜,要不然他会指责她,制止她。
玉洁听见她的哭声推门进来安慰她:“表姐,你不要哭,有事咱慢慢商量。”
邹莎莎擦着眼泪:“表妹,你不用劝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我这心里闷得慌……呜……
玉洁继续劝道:“表姐,育强也来了,案子也快有眉目了,你不要太担心了。”
邹莎莎哭诉:“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和黎常晖这二十三年的夫妻,没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我真后悔啊……
邹莎莎越哭越想,越想越伤心。黎常晖一直忙于工作有时回家很晚,但他不出差去外地是每天都回家。自从黎常晖招聘进来一位秘书叫魏菲菲,他才发生了变化。黎常晖正因为这位魏菲菲,而犯下贪污罪。当时魏菲菲和黎常晖搅得难舍难分。黎常晖也是老树萌发爱情的新芽,那种狂热,那种火热般的情绪,当时也让蔡青大吃一惊。魏菲菲要别墅,黎常晖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家里由邹莎莎掌握着财政大权,这钱从哪里弄?黎常晖让蔡青想办法。蔡青很快以移花接木的手段,给黎常晖弄到一套别墅。这些事,邹莎莎后来才知道,她能吞下这口怨气吗?只是,黎常晖很快暴露了,检查院派人找上门,紧接着就是开庭审判,送入监狱。这些急剧的变化,让邹莎莎感到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