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相浮出水面
“凤，不关先行的事，你不要怪他。”
他将叹息咽回腹中，“刚醒的人不要说这么多话。”小心地扶她坐好，他起身倒了杯茶水放到她的掌心，看着她一口一口全部喝下。
“你怎么会来的？”舒润了干涸的嗓子，她的声音回复原来的清明悦耳。凤还是一点都没变，只会念叨她，先行也刚醒没多久，他还不是和他说了那么多话？她指了指空杯，凤长吟宠溺地摇头，又倒了满满一杯给她，病人是该多喝水的。熟料她却扭过身子将茶杯移向巫先行的唇间，他的眉不自觉地微蹙。
“绡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没有急着缓解喉间的干渴，巫先行最担心的是她的身体状况。
白绡用笑容安抚他：“我没事，你喝完水再睡一觉，补充体力好好养伤。”仔细瞅了一下她的气色，血色稍嫌不足但精神尚可，他这才安心地就着她的手喝完水，然后意识逐渐变得朦胧继而又再度陷入昏睡。
“你在茶里下药。”凤长吟挑眉，不是问她，而是肯定。没有人喝完一杯水就直接睡过去的。
白绡毫无愧色地点头。“他需要好好休息，我们说话他是无法睡着的。”
这倒是，他同意。然后开始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是盟主飞鸽传书通知我和云的，他只略微说了一些你的处境，让我们其中一人尽速赶来助你，所以我就来了。”他没告诉她其实他是和云浪尘打了一架，然后才换来他和她的这次相见。
原来如此，她心中不禁感叹盟主的未卜先知和远见之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是不是能掐会算啊？”
他低笑出声，浓黑的眉毛刚毅有型，坚毅的脸庞因笑意而变得柔和。“我以为你的揶揄和调侃只针对云的。”
白绡也笑了，眼角看到睡在最里面的麒凰太子，笑意顿时敛去。“他为什么还没醒？”
凤长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么原因你这个用毒高手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她沉默不语，她当然清楚了，他是因为中毒甚深才昏迷至现在。十香软骨散最大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内力越深者中毒就越深。再加上他强迫运气抗衡药性，只会加速药力侵入血脉，何况他还和对方激战一场直至中了银针彻底昏迷，就算吃了解毒药丸一时半会也是醒不来的。
只是她不懂，皇亲国戚不是都一副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高傲嘴脸么？比如那个沁妍公主。当他靠在她耳边，轻声宣告着不会让他们伤害她时，那双好看的眼充满了坚定和温柔。是的，温柔，她一直以为他是冷血不近人情的，之前的那句“我要她”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来的，或者是把她当作那种人尽可夫的烟花女子想带回去狎玩一番。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每个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容颜倾城，美丽绝伦。他看上的难道不是她的美貌吗？他是太子，也会同普通男人一样那么肤浅么？
“你在想什么？”
她一直都在看着麒凰发呆而自己却无所觉，凤长吟的问话打断了她恍惚的思绪，视线飘向他，脑中的疑惑不知不觉地倾吐出声：“凤，你说他这样的人会有真心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群蒙面人为什么要来杀你们。”
白绡一怔，随即苦笑：“我们？不，他们要杀的只有我。”他凝眸沉思，“能猜到是谁吗？”
她摇头，生平杀人无数，想杀她的人自然也无数，天知道是哪个仇家。
“也许这个可以让你想起点什么。”他从宽袖中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她，这是那帮人慌不择路逃走时不小心遗落下来的。她疑惑地接过，令牌通体金黄，沉甸甸的，触手便可知乃纯金打造。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有此物，拥有它的人必定非富即贵。她仔细地端详着，上面似乎还刻了字，烛火太暗看不清，隐隐约约摸着仿佛是个“七”字。
“不用看了，我知道是谁的。”一个暗哑略带干涩的嗓音响起。
麒凰醒了，他双臂仍有些颤抖，还是强撑着坐起身子，看到白绡手中的令牌，他的眼神微变，心中已有数。
隔着巫先行与他两两对视，她不知为什么飞快地别开了眼，他的温柔注视让她感到局促，她宁愿面对以前那个心机深沉又冷漠疏离的他。“你认识这个东西？”
“是。”怎会不认识？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
凤长吟一脸肃穆地紧盯着他，麒凰微微阖上双目，轻声说道：“那是出宫令牌，我也有。”宫里每个主子都有自己独特的令牌，想要出宫必须要出示令牌。每个令牌形状都一样，只是上面雕刻的字不同，不一样的字代表不同的身份，守门侍卫见到刻字便知道令牌的主人是谁。
原来是皇家之物，怪不得如此奢华，一块令牌都要用金子打造，真是有够浪费的。“也就是说是这令牌的主人想要杀绡了？”
“应该……没错。”麒凰低语，心中也为这一发现而感到震惊不已。
白绡低着头没有说话，径自出神地瞪着令牌瞧。好半晌她抬眸望进他幽深的瞳心深处，麒凰苍白的脸上露出旁人难以觉察的疲倦和愧疚。
她不再迟疑地问道：“沁妍公主是不是排行第七？”可是她不是已经疯了吗？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怎么可能制定得出这么周密的计划？
他知道她很快会猜出来，她一直都是那么聪明果敢的女子。“是，她是我的七皇妹，我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没疯，却用装疯来加深父皇对她的心疼和对巫先行父子的愤怒，以此来达到她报复的目的。连他都被蒙蔽了，七皇妹的心机不可谓不深沉，简直是深不可测了。
不期然的怒气染上凤长吟的眼，他上前一把捉住麒凰的前襟，咬牙低叫：“你们这些皇亲贵胄到底想怎么样？绡被你们折磨得还不够吗？那个什么狗屁公主差点还毁了绡的脸，你知道我们用了多少灵丹妙药才帮她恢复容貌？现在还贼心不死地要来置她于死地，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白绡目瞪口呆，这是她第一次见凤发脾气。以前在祭盟的时候，她和云有时故意闹他，他最多冷着脸拍臀走人，几天不和他们说话已经是极限了，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横眉竖目的，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她拉拉他的宽袖，呐呐地道：“凤……”
“闭嘴。”他头也没回。
好吧，愤怒中的狮子毛是捋不得的，她不说话就是了。
麒凰心中一凛，白绡差点被毁容，可是七皇妹已经被毁了容，这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也许她正是无法接受自己突然身有缺陷才导致心智扭曲。可不管怎么说，她这么做都是不明智的。他无法想象自己晚来一步时白绡可能会遭遇什么？沁妍，同是女人你的心未免太狠了。
“对不起……”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却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唇讶异地微张，白绡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也会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道歉？
凤长吟的怒火总算消去了些，见他脸色稍微转好一点，白绡把握机会开口：“其实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她是她，你是你，完全两码事。”她一向恩怨分明，不会随便迁怒别人，也不会随便被人迁怒。“你能带我见她吗？”
“绡……”凤长吟不赞同，皇宫是他们的地盘，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她自动送上门去见那公主无异于羊入虎口，太危险了。
“就算你不想去我也会想办法带你去，是非恩怨总得有人去化解。一切都等你们伤好再说，到时凡事自会有结果。”
漱韵阁，沁妍公主借休憩之名屏退了一干宫女，此刻寝宫的内室里除了她就只有一名身着侍卫服饰的男子。
“事情办妥了么？”沁妍公主一身华丽的牡丹金丝云袖宫装，一丝不苟地端坐在主位上，细细描绘过的大眼锐利地扫向他。
男子身子一颤，“噗通”一声跪下，“奴才该死，请公主降罪！”
“这么说那贼女还没死，那你们还回来做什么？本宫说过什么都忘了吗？”冰冷的眸中杀意顿现，不中用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男子频频磕头，嘴里不住地喃喃重复：“是奴才办事不力，请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们啊，他在心里嘀咕，却没有胆子说出口抱怨。
“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
“是……”男子随即把在客栈中发生的一切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她。沁妍公主越听脸色越沉，听完后猛地站起身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