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狙击战之一
能够成为苏禄汗的亲兵队里的一员,足以证明其实力,卡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与拔匿同为斥候出身,能力不相上下,只是他的运气不好,资历低了许多,光芒完全被拔匿掩盖,
如今,卡瑟明显感到他的运气來了,先是对头拔匿杳无音讯,相信是完蛋了,后是斥候队的千夫长被苏禄汗砍掉脑袋,他作为苏禄汗最信得过的亲兵之一,自然顶替到斥候队将军的位置,
运气似乎继续在眷顾他,神秘的敌骑沒有逃得过他的眼睛,绕道楚河东段北岸的企图一开始就被他及时发现,然后他又带领着斥候队尾随跟上,
击杀强敌证明其强悍实力,正当其时,
“将军,我们要点火把吗,”血腥之夜,总有乌云遮天,尾追的突骑施人也不好受,山路本來就难走,行军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就更不用说了,逃兵可以点火把,可作为追兵,卡瑟不能,
“闭嘴,继续前进,敢再言点火把者,杀无赦,”
來自苏禄汗的压力,让卡瑟憋了一腔窝囊的怒气,他需要胜利,需要敌人的头颅來洗刷“无能”的骂名,据他判断,逃敌已经锐气尽丧,丢盔弃甲,之前一路上缴获被他们匆匆遗弃的上千战马就是佐证,
经验告诉他,失去勇气的敌人,正是最好的追杀对象,成为草原英雄,接受万人景仰,就靠今夜的突袭了,以少击多的夜袭,他相信,奇迹,将在他手上诞生,而火把,只会告诉敌人,追兵在接近,让他功亏一篑,
想到即将到來的功勋,卡瑟就很紧张,很兴奋,前方的天空很明亮,应该是地面上无数篝火照耀的效果,这景象与草原部落的篝火晚会一模一样,
“快,快跟上,一颗头颅三头牛,勇士们,别错失机会,”卡瑟无耻地慷苏禄汗的慨,画着大饼刺激麾下的疲兵,看來,收获逃敌的头颅沒想象中困难,只要越过眼前这道有点麻烦的深沟,便成功在望,卡瑟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可以想象得到,当他们杀气腾腾地出现在毫无防备的逃敌身后,那个场景是如何的沸腾人心,
事实并非卡瑟所想的那般容易,沒有火把,要想找到翻越山沟的途径似乎很点难度,耗费了半天时间,突骑施人才勉强摸索出一条通道,数十名强悍的战士迅速地占据了山沟对面的桥头堡,
“上将军,追兵过來了,”负责观察的哨兵气喘吁吁地赶到李怀唐身边,脸带羞愧之色,他的哨位就在接近山沟的一处制高点上,如果是在白天,对面的情况将一目了然,敌人的狡猾,让他失职了,
李怀唐有点诧异,敌人居然摸黑前进,若非是山沟沟的阻挡,恐怕要等到他们出现在眼前才能发现,
“强弩手准备,”李怀唐低吼,他们也是刚刚才到达,还未來得及休息,追兵就近在咫尺,
双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
“放箭,”异口同声的命令导致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出现数百支破空的羽箭,
卡瑟很恼怒,预想中的夜袭成了遭遇战,
不过,很快,卡瑟的怒气就被震惊取代,他身边的一名勇士惨叫一声就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一团浓烈的血腥溅在他的嘴边,
“弩箭,,”
“杀过去,用弯刀解决他们,”
经验丰富的卡瑟从对手放箭的弓弦声和骇人的效果判断出,敌人竟然用的是强弩,在对面的敌人上弦之前,他们必须靠近与对方肉搏,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惨死,就像刚刚的那位勇士一样,窝窝囊囊地死掉,
平原上的百來步距离,对于骑兵來说,不过一瞬间,但是,这里是山地,是夜间,是步兵,卡瑟痛苦地迈着脚步,与脚下的石砾较劲,与时间做斗争,短短的百步,他觉得有如千里之遥,
无奈中,郁闷中,对面的敌人发动了第二轮射击,而且是平射,
强弩手们无须瞄准,在这样狭隘的地形里,密集的弩箭取得的效果很好,
丰富的经验再次救了卡瑟一命,关键时刻,他迅速趴伏,弩箭在他头上蔑视一切生命,摧毁所遇,让鲜血飞溅,让惨叫揪心……
“杀,”卡瑟悍勇地爆发,跳跃而起,高举弯刀拼命突前,上百名突骑施士兵纷纷效仿,他所率领的斥候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他们知道在强弩面前徘徊的后果,今夜,他们要想活命就必须得冲上去,再冲上去,肉搏再肉搏,直到对方崩溃,或者直到对方全部倒下,
一如既往,李怀唐身先士卒,率先迎敌,
“咔嚓,”黑暗中,传來熟悉的利刃快速切割头颅的声音,一名倒霉的突骑施人从李怀唐身边冲过,头颅飞起,无头身躯诡异地向前踉跄数步,扑倒在武骑军士兵的脚下,直到死,他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环境,对双方來说都很公平,刚刚占了便宜的李怀唐眨眼就吃大亏,他砍杀的动静暴露了他的方位,漆黑中,一把弯刀极其凶狠地迎面砍來,
李怀唐吃惊地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黑影,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偏侧脑袋,禁不住距离太近,弯刀还是狠狠地砍在了他的胸前,带着金属强烈摩擦刺耳的噪音,一直划拉到肚子才停下,哦,不,是卡住,
龚五郎,我爱你,棉娘,我爱你,棉甲,我更爱你,此刻大爱无限,冷汗涔涔直下的李怀唐差点就沒叫出來,
“去死,”大难沒事的李怀唐抡起战刀,轻巧划过,又是一颗头颅飞天,如果有足够的光线的话,李怀唐一定可以看清死在他刀下的突骑施人是如何的惊骇与不可置信的表情,
棉甲,勇敢地受下一道深刻刀痕给李怀唐换來了夜战的教训,面前的吼叫声,脚步声,声声入耳,足以作为判断來敌方向与距离的凭借,
勇悍的突骑施人带着难以言述的血海深仇杀入武骑军混乱的阵形中,他们沒有恐惧,只有怨恨,恨意都反映在他们的战刀上,都反映在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上,实质上,他们就是敢死队,苏禄汗死命令下无视生命的勇士,
一刀削掉手臂,一刀砍断小腿,一刀切割头颅,一刀砍入肩膀,不愿相让的两支敌对势力猛然撞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双方用鲜血,用生命比凭着运气,比拼着狠劲,只有赢家才能站到最后,看到最后,
鲜血不停流,战士陆续倒,
武骑军士兵非常感概,棉甲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突骑施人的弯刀只要砍在上面,死亡的反而是突骑施人,被棉甲保护得很好的武骑兵,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刀,将惊愕的偷袭者送上死路,
李怀唐沉默应战,越战越勇,他身上的棉甲赫然出现三道刀痕,镶嵌在棉甲里的铁片有数块已掉落,破烂的棉条不甘落后于战刀,饱饮敌人的鲜血,随着他身躯的舞动在空中杂乱地晃动摇摆,
“上将军……”混乱中,一名着急的亲兵终于找到李怀唐,还沒等他把话说完,一把弯刀从他的脖子上切过,李怀唐眼睁睁地看着亲兵的头颅飞向天空,涌泉般的鲜血喷洒在李怀唐的脸上,
“啊,”來不及将脸上的鲜血抹掉,李怀唐越过无头尸身,暴怒的目光与战刀一起将凶手劈成两半,
“上将军,退回來,”又是一名亲兵的劝告声,幸亏他喊得快,否则李怀唐将毫不犹豫地将他一刀两段,在无法辨别敌我的夜色里,生存之道就对一切靠近身边且无法确认的目标先下手为强,
亲兵们的责任感很强,乱成一团的战场也不能阻挡他唯一的任务,保护上将军,
“靠在我的背后,继续战斗,”
沒有理会的亲兵的好意,李怀唐警惕地冷喝,此时,还有什么前后,不死不休的厮杀到处都是,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充斥着四周的空气里,久久回荡在群山之间,绵绵不绝,
“武骑兵的勇士,通通背靠背战斗,”不经意间,灵感闪现,李怀唐不顾暴露方位,大声提醒他的士兵们,
唐言,黑暗中,突骑施人听到的是唐言,再次确认了他们心中先入为主的判断,遗憾的是,他们听不懂意思,不过,他们很快就猜出刚刚那句暴喝代表着什么了,如果他们能从对方的弯刀下幸存的话,
李怀唐的吆喝声如同一块巨大的磁铁,将他周围敌对的弯刀吸引过來,面对着看不见的威胁,李怀唐丝毫不惧,无后顾之忧,來自前方以及两侧的夺命弯刀他完全可以应付,
连续三声清脆的铿锵断刃音,是李怀唐对敌人宣泄的战意,
突骑施勇士很无奈,战场中央,有一名前所未遇的战士,其斗志高昂,身手敏捷,最教他们痛苦的是,敌人手中的弯刀霸道强悍,无坚不摧,运气好的,只是兵器被砍断,运气一般的,脑袋搬家,运气糟糕的,手断肚破,一时未能死绝,忍受着剧痛的折磨,
局部战场上,突骑施人将注意力集中到李怀唐身上,这也给了武骑兵们寻找袍泽,倚背而战创造了机会,一对,两对,三四对;五对,六对,七八对,通过吆喝提醒,武骑兵们渐渐形成互相可以依靠的战争,给袍泽提供保护,平时的严谨训练在此刻体现无遗,配合上的技巧,武骑兵们轻车熟路,
如果说武骑兵们的个人战斗力不是这些百里挑一的突骑施人对手,那么,互相倚仗的小小阵形,足以抵销突骑施勇士的优势,上百个小阵形组成的大阵形,则是突骑施百战勇士无法战胜的,
当勇武的单打遇上讲究配合的双打,突骑施人就想不通了,战场还是那个战场,对手还是一样的对手,甚至连战刀都是一样的战刀,可为什么,结果就不一样呢,
战场的胜利天平,悄悄地向武骑军的强弩手们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