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反贼,佞臣。
等李怀唐洗完尘,仪容整洁出现在皇宫时,大部份朝臣已经下班,他被宦官领到偏殿,皇帝在那召见重臣,
李怀唐府里的黄历上一定有说,今天不宜出门,
老熟人又见面,
李怀唐与安禄山相逢于皇城内,
此一时彼一时,安禄山笑容满面,无它,贵人來了,
对不起,让开,俺不认识你,
李怀唐表情冷淡,此时不与他划清界限,更待何时,
有种,不给面子,好,那就别怪我老安了,
安禄山牌绝不省油,敢造反的,排量当然不是一般的大,脾气也非一般的牛,
从幽州自此,谁见了他老安不肃然起敬,不以礼相待,入洛阳城时所遇的狂热犹在耳边,天下唯独李怀唐例外,哦,还有那个怪物张九龄,
刚好,张九龄也在场,对李怀唐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殿内,动静不小,皇帝似乎在为某件事情与数名大臣争论,且很生气,
不久,数名大臣愁眉苦脸退了出來,其中有国子祭酒武忠,其余的李怀唐都不认识,不过,看官服颜色品位很高,清一色纯紫色腰间配金鱼袋,
让李怀唐莫名其妙的是,这几位高官似乎很仇恨自己,从身边经过时,无不瞪眼,
咋了,莫非都被俺送了绿帽,
答案沒來,太子來了,
“臣张九龄拜见太子,”
张九龄带头向太子行跪礼,
李怀唐犹豫了下,施单膝跪礼,
而,安禄山,像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鼻孔朝天,不可一世,
太子李瑛在李隆基面前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胸中长期积聚的憋屈压强尤甚于太平洋最深的海沟,老皇帝的打压也就算了,区区一胡人也敢无礼至斯,
太子不发威,真当是病猫,得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安禄山还有一个大本事――装死,反正俺是胡人,不太懂外语――唐言,
吵闹惊动了殿内的李隆基,
大胆,何人在外喧哗,
四人被宣入殿内,张九龄以证人身份先告状,请治安禄山欺君之罪,受害人太子一旁委屈状,
李隆基城府极深,望着傻乎乎不知所以的安禄山,淡淡问道:“卿家为何见了太子不跪,”
安禄山答曰:“这个,太子为何官,他又不是天可汗,臣为何要跪他,”
“哦,”李隆基好奇,看得出,他对安禄山颇有好感,“原來安卿家不懂太子的身份,罢了,不知者无罪,朕告诉你,太子乃朕的继承人,朕百年之后,他要登基的,”
安禄山一愣,道:“我们胡人沒有这个规矩,既然太子不是天可汗,我不能跪之,”
李隆基摇头,却沒有追究,只说了些场面话慰勉太子,并下口谕责令礼部教导教导安禄山等胡将,
李瑛不罢休,见安禄山逍遥法外,只好退而求其次,找李怀唐的麻烦,
罪名:此君有一只膝盖大不敬,
为何另一半不跪,
对于李隆基的怒问,李怀唐耸肩摊手:另一只膝盖是留给皇帝您的,
潜台词:太子焉能与皇帝同等受双膝跪礼,
说到皇帝心坎坎里去了,
龙颜大悦,李隆基最忌讳的是太子的威望过大,安禄山的无礼赤果果贻笑世人,而,李怀唐的单膝礼有理有据,简直可以当作新的礼仪,
一反贼,一佞臣,洪洞县里无好人,
张九龄在心里作出了评价,反贼当然是安禄山,佞臣的标签被贴到李怀唐身上,
在李隆基的故意护短下,争执告一段落,
话到正題,
张九龄此來的目的是再次请示开挖华山金矿以实国库,
“朕意已绝,此事休要再提,”
李隆基无名火起,
老张他是真傻还是假糊涂,断了俺的龙脉,意欲何为,
李隆基的目光在张九龄与太子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太子身上,
“太子以为如何,”
李瑛鲜有机会参政,不知就里,还以为是父皇对他的考究,稍作思考,小心翼翼交出答卷:“儿臣觉得张侍郎所言有理,如今战争偏多,库房不足……”
“够了,”李隆基冷冷打断李瑛,
果然是良心大大地坏,竟然以财诱企图绝朕运气好夺位,沧海横流,日久见人心,幸亏朝中不乏李林甫这样的忠臣,使朕清醒,否则真要上了你们的恶当,
再联想起张九龄对太子的毕恭毕敬态度,还有之前一再阻止他废黜太子的举动,厌恶之情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华山之事暂且搁置,不必再议,”
“可是……”张九龄忧心忡忡,不甘就此放弃,
盛唐的形势,越了解越惊心,整个国家并非缺乏财富,但是,每年社会所创造出的财富大部份都集中在贵族豪强手上,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无须纳税,或者偷漏税严重,真正纳税的的劳动者穷甚一日,库房税源有枯竭迹象,而国家边戎所耗巨大,再加上皇室奢靡无度的花费,迟早一天会出问題,张九龄的想法无非是未雨绸缪,广开财路而已,却不知何解,竟为皇帝所恶,
同样,旁观者李怀唐与安禄山都云里雾里,猜不透上演哪出,
“朕意已决,张卿告退吧,”
李隆基不由分说,斥退了张九龄,
殿内的气氛有点紧张,太子满头大汉,噤若寒蝉,
李隆基冷冷地瞥了眼李瑛,忽然说到李怀唐身上:“渤海大捷,膘骑大将军功高至伟,本该隆重嘉奖一番,然而形势突变,时不我待,此次朕紧急请大将军回來,主要有两事,”
肯定沒好事,
李怀唐心里嘀咕,
果然,不出所料,
“其一是大食国,他们派來了密使,表示愿意与我大唐结为秦晋之好,平分西域河中之地,天下尽晓,宁远臣服我大唐,膘骑大将军更是忠心耿耿,朕岂能如他们所愿,嗯,这个,大食人的国书李卿不妨先过目,有所准备早作打算,”
高力士将一份地图,与一份国书递到李怀唐的手里,
关于大食派來使者,李怀唐此前略有所闻,并不太在意,听李隆基这么一说,大食人竟是在搞远交近攻的把戏,似乎还被李隆基当作了敲诈威胁的工具,
李怀唐先看地图,不禁皱眉,
地图显示的是宁远与河中山川地势,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一分为二,其东标明为大唐的属地,包括两座盛产铜金矿矿山,西面则属于大食国,联合大唐瓜分宁远之意跃然于此份地图上,而且大食人拿捏得很准,大唐缺铜,将铜产地划归大唐,极具诱惑力,
看來,大食人的威胁迫在眉睫,当然,大食人肯定沒奢望大唐出兵夹击,能使其保持中立就算达到目的,
国书上表达了相同的意愿,除了贵重的礼物外,还有美貌的大食公主,秦晋之好少不了姻亲纽带,
“听说,大食公主貌美如花,咳咳,不过,他们不了解朕,朕对胡娘兴趣索然,呵呵,说笑了,”
君无戏言,听似随意,李怀唐却觉得李隆基此番话暗有所指,一时琢磨不透,只得装作震惊于国书里的内容,
“嗯,对于大食人的侵略性,朕甚为忧虑,希望膘骑大将军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就这么简单,何不干脆下旨放宁远铁骑西返,
李怀唐满腹疑惑,
沒有下文,话題说换就换,仿佛李隆基召他前來就是为了向他通报消息,
“其二,今年宁远的上贡來得很及时,朕很满意,”
李怀唐一愣,思维跟着飞到每年一度的三十万贯铜料贡礼与安西大道上,
能不快吗,据他收到的报告,由他主导的,横贯安西全境的数千里“高速公路”已然通车――马车,运输效率以几何级数速度提高,为了修筑这条大动脉,李怀唐损失惨重,钱粮不算,单是奴隶就死伤五六万,可以说是恶名远扬,大唐文人时常诟病,
“朕派去安西的观察使上奏,对新开通的开元大道大为赞赏,请朕延修该大道至长安,洛阳,可是,朕也知道筑路铺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在这一方面,李卿有经验,希望卿家能给予工部指点一二,”
所谓的指点,无非是财力与人力援助,说得真够委婉,
俗话说,大道开通,黄金万两,无需论道,相关税收的成倍增加胜于雄辩,还有,运输上耗费的大幅度减少也是个铁证,李隆基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最好李怀唐能给他在唐境内建个十纵十横,
欲通商,必修路,将“高速”路延伸至长安,乃李怀唐之求之不得,自然满口应承,
“哦,另外,”李隆基似乎想起了什么,从书桌上捡出一份奏折,让高力士递给李怀唐,“御史们联名参奏李卿僭越,朕留案不发,”
李怀唐又一愣,接过奏折展开一看,心里冒火,
御史赵钱孙李一起控告他娶妻太多,名份不正,有造反预兆,这哪里是奏折,分明是杀人剑,
然而,李隆基究竟何意,
李怀唐感觉像步入了迷雾……
奇怪的是,接下來,李隆基转换了说话对象,对安禄山大为褒奖,具体内容,因为心不在焉,李怀唐沒接收多少信号,恍惚中,只听到李隆基将安胡提拔入了高干的行列中,
觐见过程被妇人凄惨的哭啼声打断,不欢而散,
一华衣妇人悍然闯入偏殿,哭得甚为可怜,口口声声称要入道观修行,请李隆基放行,
李隆基满脸黑线,很沒面子,高力士慌忙上前劝解贵妇人,听他们的只语片段,妇人的身份似乎是恩宠一时无量的武惠妃,夫妻俩在为是否该立什么杨贵妃闹情绪,
皇帝家变,安、李二人很识趣告退,但是,太子被留了下來,倒霉的他将要夹在其中表明态度,
走出偏殿门,想起武忠等大臣奇怪的怨毒眼神,李怀唐忽有所悟:莫非适才皇帝与武忠等大臣议论的正是此事,此事又与我相关,……嘶,杨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