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假如爱有天意（6）

凌梓筱拉着她的手，飞快地奔跑了起来。围住大门的人们纷纷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他们越过层层人群，越过层层空间，身后的一切仿佛再也与他们没有关联。

什么头衔都没有了，什么阻碍都没有了。

他们的世界，只属于彼此。

忽然，杜欣言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砸中，那些戛然而止。

原来是一只橘红色的皮球，那皮球在脚边弹了两下，慢慢滚到她的另一侧。

“阿姨，球，我的！”

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子跑了过来，脚步歪歪扭扭，容貌却很清丽，似乎上天眷待，让他集结了了所有孩童的漂亮与可爱。

只是年龄尚小，无法完整而清晰的说出一长串句子。

杜欣言俯身将球拣起，递到他手中，男孩欢愉的道谢，转身脚步踉跄的离开。

抬起头，方才溜轮滑的那个女孩已不知去向，徒留下男孩坐过的地方，干净而温暖。

微风拂来，清扬起她的发丝。

那一刻，她闻见了自己的气息。

杜欣言再次察觉到，自己早已不是十八岁的模样，连气味都是不一样的。

仿佛一只新鲜的，刚从树上摘下的绿苹果，在空间里搁置太久，水分一点一点地被抽干，皮色一点一点地干煸，内部纤维一点一点地变形。

她突然变得恐慌，因为她快要忘记自己的模样了。

她突然觉得困顿，看不到尽头的困顿。

现在的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她早已不得而知了。

***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前台的女孩起身，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不知不觉，杜欣言已经迈入了SET的大堂。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找凌董事长。”

“不好意思，我们董事长出国了，现在公司的事情由凌太太负责。”

“那我想见一见凌太太，你可以方便通传一下么？”

“这……”女孩看了一眼杜欣言，有些迟疑，“您先在那边休息一会，我给董事长秘书打个电话。”

“好，麻烦你了！”杜欣言走到会客区，要了一杯清水。

透过玻璃，她看到了人来人往的路面，覆盖着阳光斑驳的阴影，一条一条，车子很快开过去，阴影被不断揉碎然后重新整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凌太太，那边有人找您。”

凌太太原名姓张，叫张素洁，本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架势的女子，只因为跟凌云天情投意合，使得凌云天离婚另取，这才改了姓氏。

杜欣言转头，真好看见了她刚送客人出门，从另一侧玻璃门进来。

“伯母。”杜欣言起身 ，走了过去。

方才还挂着的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凌太太握了握拳头，并不想搭理她。

“伯母。”杜欣言又叫了一声，小跑了过去。

“你不要过来！”凌太太紧锁着眉毛，脸色凝重，仿佛是憋了一股子怒意，却不得发作。

“伯母，对不起！我……”杜欣言低下头，咬着下唇。

凌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拳头，狠狠瞪向她，“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儿子死了，而你却活着。我不追究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