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施进卿通风报信
施进卿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让两条腿哆嗦的不那么严重了。刚才腿哆嗦的太厉害。他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半分钟走不了道。也难怪会引起巡逻士兵的注意。
好不容易控制好自己的腿之后。施进卿开始打量周围的人。那些跟他一起上到船上的小贩们已经开始各自散开。各找各的目标。谁认准哪个士兵或水手可能会买自己的东西。就赶紧上前推销。如果对上眼了。有可能第一笔买卖就把身后背篓里的东西全都卖光。那样他们还能回去再來一趟。如果找不对人。就得赶紧再找下一个买家。
施进卿是干间谍的。那眼光自然是毒。双眼在周围略微一扫。就找到了甲板上巡逻的一名什长。什长是明军中最低级的军官。这位什长离施进卿还挺近。倒也省了他不少脚力。其实离他近也很正常。人家刚刚都怀疑他了。这名什长正领着他的小队慢慢向施进卿靠拢。隐隐呈包围之势。
施进卿向着什长一走进。倒把那位什长弄得呆了一下。见过发现势头不对。绝望之下跳海潜逃的贼子。也见过为了不暴漏秘密服毒自尽的间谍。可发现被人注意了。马上毅然决然的前來投案自首的还很少见呐。
什长满脸警惕。手扶刀把。目光如电的注视着施进卿。他的那队士兵也不动声色的将包围圈缩小。
施进卿虽然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不过。他一是沒有往那方面想。再一个就是。就算是想明白了。他敢做别的动作吗。他是跳海逃生。还是高声呼救。抑或者和明军士兵拼一下。这些全部都是快速死亡的最佳法子。施进卿当然不会选择。所以他还是满脸微笑的向着那名什长走了过去。
“这位将军。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郑大帅。”这话说得。干净利落。直接道明了來意。
话说的沒一点毛病。遗憾的是精明的施进卿选错的时机。错误的实际直接导致那名什长会错了意。由于一开始就以为这是一个奸细。先入为主的对这人一直提着警惕。冷不丁听到这话。什长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找了一个新鲜的借口。想要借机逃避。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不过从他的话里还是能听出些端倪的。听听他说什么。他说想要见大帅。难不成这家伙想要刺杀大帅。什长被自己这个推测惊得呆了两秒钟。下一刻脸上的神情就更加冷酷了。
“大帅就在舱里。你随我们來吧。”什长轻轻说了一句。语态极其平和。似在与人闲聊一般。
施进卿听对方语气不错。心里才一喜。随即就楞住了。什么叫做大帅就在舱里呀。郑和不是明明去接见陈祖义了吗。他在岸上呀。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随即两边肩膀被人提了起來。双脚不沾地的被两名壮汉挟持着向船舱方向走去。
一扇小屋的门被推开。跟进來拿两名壮汉手法专业的从腰间抽出绳索把施进卿给绑了个结实。衙门里的捕快也不会比他们捆人更老练了。专业的绑缚手法。随即从上到下。连内裤都沒放过的被搜查了一遍。董宇给他的引荐信当然也被拿走了。至于他背着的那个装火鸡的背篓子。在路上的时候就被人给收走了。那只可怜的火鸡也不知道最终的命运是什么样子了。
施进卿那可火热的心就像被投入冷水中一样。噗的一下。凉了个通透。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绑我。我要见大帅。我真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大帅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该有的挣扎还是要做的。施进卿声嘶力竭的大声嚷嚷起來。
那什长拿了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趁着施进卿张嘴大嚷的时候。猛地塞进了他的嘴里。这一下好悬沒把他噎死。
“不要乱嚷嚷。我们会像上报告的。你要是真有紧急军情。大人们会见你的。现在还是委屈你一下吧。”什长还是用那种随和的语气说着。
一见那几个军人有把他一个人丢下。扭脸要走的意思。施进卿赶紧哼哼了几声。同时向前走了一步。那意思是说：你们可别把我忘了呀。谁知道那几名莽汉误会了他。以为他是想要反抗。结果。施进卿这下算倒了霉了。几只大脚丫子把他踢倒在地。又重重的踩上了几脚。随后。在施进卿眼花耳鸣之中。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当然。走的时候。那小屋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施进卿的眼泪鼻涕同时流了出來。痛的。好半天缓过这口气來。心里叫苦不迭。身上也是沒一处不疼。本想通风报信能被待如上宾。谁料想却要受此磨难。
來这儿的路上下了好几回台阶。估计这里已经是船腹了。只是这小屋子连窗户也沒有。黑忽忽的。也不知道时辰。只是从些微的起伏中知道这是在船上。施进卿心里急呀。自己可是带了重要使命來的呀。不光有明军舰队将要被袭。还有自己的兄弟赵子铭在袭击开始后的阵前起义。既然是投降明军。走向光明。当然要叫起义了。再叫什么临阵倒戈显然就是不太合适了。这都是两人在一起密议出的结果。
这要是郑和不知道信儿。万一明军遭受损失或者战败。赵子铭再來个战场起义。那不是全完蛋吗。真到那时候。哭皇天都沒用。不光赵子铭的起义部队要完蛋。连自己的家人、女儿、儿子全都活不了。以陈祖义那个恶毒的性子。沾上点边的都沒个好。何况是自己这个主使人兼参与者的家属呢。
越想越绝望。都怨那个小军官。不但害了大明舟师。害了郑和。害了赵子铭和他那一帮忠勇的部下。连自己全家也全都是被他害了。
人在绝望中总爱胡思乱想。施进卿一会儿怨恨那个什长。一会儿又怨自己。好好的一件事儿。怎么让自己办成这样了呢。现在他已经想明白自己问題出在哪儿了。肯定是自己猛一上到明军巨舰上。神态失常。被明军认为奸细了。自己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怎么还沉不住气呢。
这边他在黑屋子里一个人瞎想。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好像几个时辰。又好像过了好几天。又像永远沒有尽头似的。现在人都听说过有一种审讯方法。叫做幽闭审讯法。就是关在黑屋子里。这种审讯方法比拷打更先进。可见其所能带给人的压力之大。当然那个年代是沒有这种审讯方法的。那几个士兵只是随便找了个关人的空房间。就把施进卿扔进去了而以。
这一段时间就成了施进卿终生难忘的经历。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力足够坚强。出來的时候。被关疯掉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这段时间其实也并不太长。郑和下去会见陈祖义。一起饮宴。听陈祖义介绍手下重要将领。以及他的具体投降事宜。总共也不过半天时间。等郑和回到船上。洗漱完毕。又休息了一会儿。这天就快黑了。这时手下亲兵队长送过來了一封信。郑和展开一看。原來就是董宇写给施进卿的引荐信。沒有这封信。单凭施进卿一个人。自说自话。郑和要能信他才见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