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
人生在世,一切都是不由自主,随波逐流,这晴韵姑娘本来就孤苦无依,还遇到这样的丫鬟,真是命犯太岁。
晚上送了夜宵,我挎着食盒走光亮的大路绕远回家,龙井带着瓜片去蓬莱山赏桃花了,说叫李绮堂送我,我怎生敢劳动人家,便每日多
走几步路,横竖天气暖和,只当散步了。
走着走着,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跑进树木森森的后园,我仔细看看,好像是瓣儿,这么晚了,独个去阴森森的后园,她想干什么呢?
我决定跟上去看看。
后园现在应该是非常危险的时候,本来龙井帐册妖怪就四处乱跑,加上新来的妖怪,在里面肯定凶多吉少。
我悄悄跟着那个像是瓣儿的身影,她虽然两条短腿,不想跑的很快,加上后园灯影幢幢看不清楚,我一下子就找不到她了。
晚上这里太吓人了,我决定还是回家吧!上次被铁观音差点吃了,实在心有余悸。
第二天早晨,爹叫我看看桃花开了没有,要采花瓣泡桃花甜酒,我应了一声,挎着篮子去了后园,远远看见黄伯两手拎着什么东西,气
呼呼的往外走,腰带随着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我迎着黄伯过去,边问黄伯好,黄伯应了一声,却很不自然的把双手往后一藏。我更加好奇了,直绕着黄伯打转,想看看他拿的什么。
黄伯慌张的说:“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去,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我鼓起腮,道:“不看就不看,我这就告诉莫先生,去年那棵百合根本没死,是被谁卖了。”边作势要去账房。
黄伯忙拦着我道:“不给你看是为你好!你当是甚么好东西。”赌气双手往前一拿,却是几只被什么东西咬掉脑袋又剥了皮的光溜溜的动
物,我仔细一看,不禁“咦”了一声,攥着黄伯手里那细细的尾巴……是老鼠罢。
黄伯见我没害怕,倒是颇有几分失望,说:“只怕是猫头鹰还是狐狸吃剩的,你看也看了。”
我心下有点疑惑,小时候家里养鸡,时时有狐狸过来偷吃鸡,我记得狐狸吃鸡是叼住咽喉,然后一口一口褪毛吃进肚里,若是吃老鼠,
为什么咬下头,剥了皮,反而把肉留下了?
至于猫头鹰,姥爷倒跟我说过,是连皮带骨一起吃的。猫就更是吃的干净。
目送黄伯拎着那几条光溜溜血淋淋的老鼠扔掉,我费劲脑子,也没想到,到底会有什么动物只剥皮不吃肉呢?
我边想边走到桃花树旁,桃花含苞待放,应该再晚几天来采,倒是木兰开花早,一朵一朵俏立在枝头,粉妆玉琢甚是漂亮。
突然呜呜咽咽,听见有人在哭。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身着鹅黄春衫,长发散乱的姐儿,仔细一看,这拭泪的,不是晴韵姑娘吗?
我走上前去问道:“姑娘可是初来乍到,有什么委屈吗?我与账房莫先生算是相熟,可以代你告知与他。”
晴韵姑娘抬眼看是我,泪盈于睫但又低下头去:“谢谢姑娘,我只是思念家乡父母,未曾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