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身
我屏住了呼吸,只仔细瞧它。
且不知它生没生眼睛,倒是没有脸,抑或毛太长,把脸捂住了。
只见它钻进苜蓿姑娘床下,老鼠打洞似得用力往外刨甚么,费劲的抛出一些陈旧的杂物,接着捧出一个紫檀木盒子。
这紫檀木盒子上自是挂着黄铜梅花锁,但见这毛球妖怪三下两下一摆弄,锁便乖乖开了,只见盒子里面珠光宝气,竟全是值钱的首饰,想必是苜蓿姑娘存了许久的私房体己。
这毛球妖怪只喜的跳脚,把那盒子举过头顶便要出去。
我心下想着,那可是苜蓿姑娘不知费了多少辛苦才得的东西,就这般给它偷去,苜蓿姑娘没得伤心,不禁壮着胆子跳下窗台,学着说书先生口里捕头的口气,喊道:“呔!哪里来的毛贼,好生大胆,还不把贼赃放下!”
那妖怪不知道屋里有人,给我这一吓,手里盒子也当啷一声拿不住掉了下来,只躺下咕噜噜边叫边打滚,我看着不禁傻了眼。
那妖怪滚了一会儿子,不晓得突然想起来甚么,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对着我又咕噜噜直笑。
它这一笑不要紧,我突然浑身像被绳子缚住了,顿时动弹不得,不禁说不出话,眼睛都不能眨了。
那妖怪瞧着我的样子,得意洋洋的翻了个筋斗,抱起盒子,便畏畏缩缩的东瞧瞧西看看,四顾无人,便跑出去了。
它这一走,我手脚才重新慢慢的能动。
许是我梅菜这一年多来见多识广,反应快,手脚一自由,我立刻飞跑着去龙神祠找龙井了。
龙井依旧笔直的躺在供桌上一动不动,瓜片正在啄食姐儿新供奉的鲜枣儿,吐的到处都是核。
我刚要开口,谁知道龙井见我进来,居然直把身子转过去了。
我奇道:“龙神爷怎生又闹起别扭来?想是饿了么?”
瓜片吐出枣核,嚷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龙井一骨碌飞身起来伸手拔掉了瓜片一根绿毛,道:“你这臭鹦鹉,不给你点子厉害尝尝,还不知道谁是主人了!”
瓜片吃痛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叫道:“龙神爷臊啦!臊啦”
龙井咕嘟了嘴一副委屈相,我也不知道说甚么好,只好奉上枣泥核桃糕。还端正的在供桌前行礼作拜。
龙井瞧见,奇道:“今日怎生如此多礼了?”
我没好气的答道:“左不过龙神爷的妖怪进园里闹事,姑娘们都打起来了,龙神爷倒还有心思闹别扭,梅菜不知道怎生跟龙神爷祈愿,只好拜过了再出去寻寻捕头捉贼,龙神爷心情不佳,也就不劳烦龙神爷了。”
龙井笑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虽说这种事你不懂,我也就不提了,怎么,我近日只顾想事情,倒没察觉园里有妖怪呢。”
我心下想着,这龙神爷,真是再失职没有了,但不敢表露,先一五一十的把那毛绒妖怪的事情讲了。
龙井一拍大腿,笑道:“这倒不坏,可不是有事做也好杀时间么!走,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