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习惯
厢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把上官瑾辰挡在门外,他动了动嘴唇,但是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最想看到的,见到韩楚楚真的受伤了,他并没有开心得起来,更加没有那种报仇后的快意,而是有一股压抑感,一直沉重地压在他胸口,压得他无法呼吸过来。
前两次,他口口声声希望她死掉,真真正正在这一刻,她说要用命来换取她的自由时,她在命悬一线时,他高兴不起来,之前一直根深蒂固的看法,瞬间崩蹋了。
他缓缓地踱着步走回韩茜茜休息的厢房,内心无法平静下来,正在那里波涛汹涌地翻滚着,脑海里面不断地回放着韩楚楚最后的决绝和冷漠,还有她那张倔强而骄傲的小脸。
一把剪刀扎进去胸膛到底有多疼多深,缝合伤口的时候有多疼,他是非常清楚的,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剪刀深深地插进去,他自己觉得有些奇怪,他居然跟她一样有着撕裂的痛楚,如同他也被刺痛一样。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明明看起来是难过的,但是小脸偏偏写着无比的倔强和隐忍,明明眼睛里面溢满了泪水,但是她却有办法将它逼回去,当作没有事发生一样。
那双幽黑的眼睛含着满满的泪水,就连浓翘的睫毛都沾满了薄薄的水汽,里面泪珠欲欲垂滴,他内心有着一股莫名的沉重悲伤,她是那般的倔强看着他,似乎要将跟他一切统统砍断掉。
她终于说出他一直想要的话了,她说她以后不再缠着他了,他跟她终于划清界线了,以后她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她也不要这个王妃了,他们之间只差一张休书,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瑾辰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他想起韩楚楚的种种,她一次又一次想办法来靠近他,各种奇招其出不穷,每次都让他忍俊不己,那一段时间,他给她带来的是惊喜,快乐,还有笑声,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他内心早己经笑翻了,总觉得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很特别。
明明知道自己不爱她,但是不知不觉,这个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厌恶的女人,己经悄无声息地成为了他生活的一种习惯了。
每天他都有一些少少的期待,不知道她会出一些什么稀奇事情出来,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他居然习惯了她!太不可思议了。
习惯!真可怕。
来到了韩茜茜住的厢房,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推开那扇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即把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统统抛开,他不断安慰自己,刚才只不过被吓坏了,他一定想多了。
推开门,他一看到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那个娇柔的小女人,整个人也跟着她柔软起来,走到韩茜茜床前,伸出手,柔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本来一直冷竣的脸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辰,你刚刚去哪里了?”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韩茜茜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紧张地探研着上官瑾辰,因为她知道,韩楚楚也在张府静养,因为张大夫说过,这样可以随时复诊她们,让她们的身子好得更快一些。
“我刚刚去张大夫那里了,他告诉我,你一定要好好休息。”第一次,他跟女人撒了谎。
“我好想好想一直这样下去,这样你就可以天天陪着我了。”
柔柔地靠在上官瑾辰怀里,韩茜茜对着他撒着娇,肚子里那个孩子,可以成为她赢得上官瑾辰的心的筹码,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怜,反而觉得高兴。
只是刚才她娘亲告诉她,韩楚楚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她有些失望,她以为韩楚楚一定会躲在房间里面,不敢出来见人,或者说哭得要死要活的。
“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多多陪着你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要再有什么问题了。”不知道为何,他一边搂着韩茜茜,一边看着窗外那明亮得晃人的阳光,闻着厢房里刺鼻的药味,他突然觉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其实韩茜茜最期待的一句话是,上官瑾辰将她接到瑾王府,就算是做小妾也无所谓,她有的是办法将那个“花痴”妹妹打败,只要能进王府便行了。
夕阳西落,安静的厢房,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闻到声音,正在看宗卷的单轩抬起头来,眼睛看着门口,缓缓地将宗卷收好,低声问来人:“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黑夜走到单轩面前,俯下,身子向单轩作了一个辑,恭敬地站在那里,淡淡地瞥了一眼正在昏睡的人,说道:“事情我己经处理好,原来韩城凌大少爷比我们早一步,关于昨天那件事情,没有一个人敢透露半点风声,反正是能压得住流言了。”
“想不到韩城坚做事效率如此迅速,不愧是承天国第一首富的长子!”单轩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面,其实只要那些流言不再针对韩楚楚便可以了,知道他在这里照顾韩楚楚,一些有心人,肯定会在背后扯事的,他倒是不怕,他只是害怕影响到他家。
为了保护她,还有家人,他只得发动身边所有的力量把流言统统压制住,等到事情有些头绪了再说吧,如果到时他真的跟韩楚楚在一起,什么流言对他来说,都是假的。
“对,少爷也算是有心了,这本来不该是你管的事情。”黑夜是单轩身边最信任的一个侍卫,平时他们交流,一般有什么说什么,简直比亲兄弟还要亲,黑夜浅浅一笑,看着躺着的美人儿,“少爷,楚楚小姐如何了?”
“如果我不管她,她这辈子就毁了!刚才缝了几针,可能是太痛了,她沉沉地睡过去了。”单轩心疼不己地看着床上面的人,微微眯起眼,大手不自觉地捏成拳。
金黄的夕阳从窗户外面射进来,几缕金黄色的光线照射在她脸上,平静的娇容上面静静的,似乎感觉不到半点呼吸声。
黑夜又瞥了瞥继续打开宗卷的单轩,有些没好气地瞪着单轩,“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宗卷?”
“我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句无限的信任的话,一下子让黑夜的担扰统统驱赶掉。
“那个上官瑾辰真够狠心!居然对自己的王妃下如此毒手,这样的瑾王爷,我们以后要不要挺他当上太子!”
“这不怪他,感情的事情最难解释了,楚楚胸膛那个伤口,是她自己插进去的。”
“啊?是她自己刺进去的?”一向冷峻的黑夜都忍不住惊呼起来,有一些不敢相信,同进也有一些哭笑不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伤害自己?”
“或许她想将上官瑾辰的一切都砍得干干净净吧,还清了之前她欠上官瑾辰的情。”
他从韩城凌嘴里才知道,原来上官瑾辰救过韩楚楚一命。那时候楚楚只有十来岁,正在河边玩水,不小心掉进河里面,恰好被路过的上官瑾辰救起。
上官瑾辰或许不记得了,但是韩楚楚却记得清清楚楚的,便誓言要嫁给上官瑾辰,当她知道上官瑾辰不喜欢她,而是爱上了她的姐姐韩茜茜,不知有多伤心,但是坚定的决心,还是求爹爹,让她代替韩茜茜出嫁。
但听韩城凌说的时候,一直卟卟地跳动的心己经被强烈地震憾到了,差点要忘记了呼吸。
“但是要还情,也不是这样还情吧,伤害自己来还情!”对于韩楚楚的固执,黑夜非常不解。
“我刚才也想了很久,终于懂得明白她的做法了,她是想以前的恩情还给上官瑾辰,因为她不想与上官瑾辰缠纠,她想通了,想重新生活。
这种办法太过激烈了。
韩城凌还告诉他,是因为上官瑾辰救过她的命,才会喜欢上上官瑾辰,并非别人嘴里所说的“花痴”,如果不做出平等的事情,她总觉得她欠上官瑾辰什么似的。
单轩一直希望韩楚楚放开那一段感情,但是她居然用这种办法来解决,他太心疼了。
“如何如此傻呢?难道这样刺伤自己就可以还了恩情,为何听起来有些自欺欺人呢!”
黑夜轻轻地笑了起来,单轩抬起黑眸,“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那天我在禅寺里面听一位禅师说过一个故事,现在把楚楚的事情联合在一起,似乎有些道理。”
“嗯?有些奇怪了?”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天天有心事的人来找佛祖,他跟佛祖说:佛祖,我心里有很多事情装着,就是放不下来一些事情和一些人。佛祖说: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放下来的。那个人说道:那些事和人令我每天都很累很疲惫。佛祖只是微微一笑,于是把旁边一个杯子拿过来,把杯子里面装满了热热的开水,他故意那个人拿着,那个人非常听话,于是把装着热水杯拿过来,佛祖继续笑着,一直往杯子里面装热水,直到杯子的热水一直往外溢着,那个人一被热水烫到了,立即松开手来,这样就不痛了。于是佛祖最后说了一句话: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放下来的,痛了,你自然放下来了。”
黑夜嘴里喃喃自语:“痛了,自然便会放开……”这种道理过于深奥了,需要细细品味才会明白其中道理。
韩楚楚故意尝试这种滋味来解决心中那个结,虽然这种方法看起来很极端,但是在痛的那一瞬间,同时她得到解脱了,原来痛了,自然间会放下来,这句话挺道理的。
这会,她真真正正重新活过来了,不再是单一的韩楚楚,而古代和现代的结合体,一个独一无二的韩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