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察
且不提庆奴三女的沮丧。当天晚上用过晚膳，李煜就思考着怎样给这些人分派任务。没有办法啊，眼下人手少，也没有几个可以当成心腹来用的。庆奴几人虽然可以用，但没有什么处理事务的经验，只是可以负责一下内务，以后可要多留心搜罗能够为我所用的人才。
坐在书房镶白玉乌木方桌后边，李煜将庆奴三女和安公公、从四娘、史苗疆几人一起召集过来，说要议事。这六人还没经历过这么正式的议事场合，一个个懵懵懂懂手足无措，忤在那儿不知道该干嘛。
李煜看着几人暗想：改革就从你们开始吧，看看这年代的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如何。当下微笑道：“各位，都请坐下吧。”
几人未曾听到过有哪个殿下这么说话的，差点没被吓趴下。庆奴壮着胆子道：“六皇子，不，郑王殿下，这里岂有奴婢等人的坐的地方啊！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奴婢们可承受不起殿下的请字。”薜九等人见庆奴带了头，也七嘴八舌地表态不敢坐下。
“这有何妨，椅子空在那也是空着，大家私下聚在一起都可随意些，该讲规矩时自然要讲。今晚上就由本王作主，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莫不是都要抗命不遵吧。”李煜摆出了郑王的架势，几人纷纷找位子坐下，屁股都不敢坐得太正。
“嗯，这就对了嘛。安公公，明日让人在隔壁腾间屋子出来，摆上三张大方桌，围上十来张椅子，以后府内开会，呃，议事就定在那里。”李立原来在安监局当局长的时候，那是一天三四个会都不止，如今成了李煜，没有会开了，倒有点怀念。但是开会不是目的，目的还是要做好布置，得先安内，才能攘外。
待得值守的宫女奉上清茶，看到几人神情有些安定下来，李煜才缓缓地说：“今日可以说是郑王府初立之日，在坐的各位都是功臣，都付出了艰辛的劳作。”顿了顿，扫了一眼，看到在坐众人似乎腰都更挺拔了一些，庆奴微张了张小嘴却不敢插话。便接着说：“只是事务纷乱……”还没说完，几人“嗵”地跪下说：“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
“起来起来，没责怪你们呢，别动不动下跪。”李煜拍了拍桌子，等几人坐好才说：“因此需要再明确一下各人的职守。”
“史统领，侍卫是如何安排巡守的？”李煜问。史苗疆刚要跪下回答，李煜说：“坐着说。”
史苗疆只好坐着，说：“是，殿下。侍卫共分两岗，每岗三十人，前门及侧门四人，前殿、大殿和后殿各两人，四处哨楼各一人，其余十六人分两班各自巡守前后两院。”史苗疆倒是个人才，长得高大英武，安排起守卫来滴水不漏，汇报也是条条是道。
“嗯，我看两岗太少了，人也容易疲倦。这样罢，分为甲乙丙三岗，每岗二十人即可，甲组值守，乙组待命，丙组休息，如此轮换，日后再增加些人手。”李煜道，两班倒太辛苦了，还是改为三班倒吧，不过安保工作确不容忽视。
“安公公，太监们主要负责何事啊？”
“回殿下，太监分为内监、膳食监、杂役监。内监有四人，负责殿下起居，膳食监八人，负责王府饮食，杂役监八人，负责养马、修缮宫殿等体力活。”安公公看上去有点削瘦白净，四十多五十岁的人，精神还不错。
“哦，那四娘那边呢？”李煜觉得太监这块业务开展得还行，转过来问从四娘。
从四娘也是三十多岁，身形有些粗，说起话来嗓门也大：“殿下，我等宫娥二十人，分别司打扫、洗衣、掌灯等职。”
李煜满意地点点头，说：“看来各位对本职都有明确的认识，后院的日常护理也交给四娘吧。”
这三人汇报完了，看着庆奴三人，该给她们也安排一下：“府内一应事物就交给庆奴打理。四娘与安公公有什么事就和庆奴商量着办，史统领有事直接向我报告。”庆奴天性质朴勤奋，做事任劳任怨，所以就安排她专门负责管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她负责。
“薜九负责理财，所有府中收入支出均需经过你手。”薜九为人精细，练一练也是一把好手。
看着小乔有些着急的目光，李煜笑了笑，说：“小乔负责本王生活起居，上传下达。”这就是个贴身小秘的角色，由这样貌可人的小妞担任最合适不过了，李煜想着后世的那些公司老板，谁不是带着个漂亮的贴身秘书，真是有事秘书干，没事那就干……。
正意淫着小乔穿上OL装的李煜，突然看到身边几人正盯着他看，马上宣布散会，让各人散去。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穸窗照进李煜的卧室，懒懒地伸了个腰，打个哈欠。睡觉睡到自然醒啊，这么悠闲的生活，若是没有一把利刃始终悬在心头上，那该多好。
挺身从床上走下来，草草洗漱完毕，看了看太阳，估计也就七八点钟，没办法，睡得早就醒得早。
李煜带上小乔、史苗疆和两个侍卫走出了郑王府，也不要马车，就这样步行。他今天要考察考察，调研调研，哪个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同样，没有调查怎么找得到钱。
南唐建都金陵，是唐代的六朝古都，自古繁华，历史和人文积淀厚重。“前倚雨花台，后枕鸡笼山，东望钟山，西带石头城。”便是对金陵地理位置的描述。
李煜一行沿着铺满青石的路面一路往东边走去，路过一家卖早点的辅子，便走了进去。
小二见到有人来，赶忙过来招呼：“客官要吃点什么，有包子、馒头、油条、豆浆、煮干丝。”
李煜三人坐下，史苗疆问过李煜，向小二道：“来三碗煮干丝，三碗豆浆，一笼小笼包。”另外两个侍卫到一边自个吃去了。干丝爽滑可口，一顿早餐吃得倒是不错。
几人又四处逛了逛，李煜虽说是出来考察，也没什么目的，随便走走看看。
行走间来到一处集市，行人熙熙攘攘，各路杂耍和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显得很是热闹。买了串糖葫芦给小乔，喜得她心花怒放，连蹦带跳，直嚷着打包几串回去，这点小要求那是一定要满足的，李煜对这小姑娘可是心怀叵测。
穿过这些卖日用品的、卖首饰的、卖膏药的，小乔手上和几个侍卫手上都不空了，看着小乔那红朴朴的脸蛋，李煜只觉得心神摇曳，不免多看了几眼，小乔脸上更红了。
前方突然传来一股腥臊之气，却是卖鸡鸭鱼肉的摊位。刚想转头，眼角扫到一处角落。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孩子头上插着草标。
这是卖人啊，李煜心中一颤，走近前去一看，那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有七八岁大小，都是面黄饥瘦，营养不良的样子。李煜问：“这两个小孩也卖吗？”
那妇人看一行人衣着华贵，应是不缺钱的，便哭道：“贵人啊，求求你们行行好，把他们买了去吧，做牛做马，有口饭吃就行。”小乔在一旁听着心中一酸就要流下泪来。
李煜忙问：“为何落到这般田地呀？”
那妇女道：“连年大旱，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家中还有老小，已经几日都没米下锅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就都不活了。”
“似你这般情况的多么？”李煜还问。
那妇女腹中饥饿也没什么精神，眼望着两小孩答道：“多啊，多。”
李煜回头看了眼史苗疆：“统领可知详情？”
史苗疆道：“去岁三月至今大旱，听闻有许多穷苦人家过不下去了，便鬻儿卖女度日。”
李煜想了想，若是不碰上也就罢了，碰上了就要买下，日后再想想其他解决的办法。
当即给了银子，让一个侍卫把小孩领回去。那妇女得了银子，舍了几滴眼泪千恩万谢地离去，两小孩也意识到了什么，哭得稀里哗啦。
看着他们一时不忍分离，李煜让那妇女把孩子带回去，没想到那妇人终于还是狠下心，留下了住址就快步离去，头也不敢回。
李煜一愣，追之不及，心想让她带回去只怕也是增加负担，还是待日后小孩长成人再说吧。若是这样的人还很多的话，一个个也帮不过来，况且他心中已经有了个模糊的计划。
一整天逛下来，只是走了金陵很小一块地方，傍晚时候，几人来到了秦淮河畔，河上飘着几艘画舫，隐约有丝竹之声传出。看着夕阳西下，遥望青山，只觉残阳如血。
李煜站在一处杨柳堤岸上，一时感怀，不禁想起那首著名的《金陵怀古》，于是迎着晚风低声诵道：“玉树歌残王气终，景阳兵合戍楼空。揪梧远近千官塚，禾黍高低六代宫。石燕拂云晴亦雨，江豚吹浪夜还风。英雄一去蒙华尽，惟有青山似洛中。”
如感同身受，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身后小乔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