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启程(下)
在吕府一整天。孟星河都深受早上与众丫鬟笑谈的影响。中午吃饭的时候。偌大的桌子上。就他和老爷子两人瞪眼对坐。这种不和气的情况。一直维持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位小姐才來到桌子上吃饭。
到底是为自己送行的日子。他还以为这两小妞当真不來呢。坐在桌上。孟星河一个劲对两位小姐挑菜献殷勤。哪知道两位小姐猫一般吃了两口。同时白了他一眼果断散席。孟星河再次脸如黑炭。咬牙同对面的老爷子吃完了这顿晚饭。
不知不觉就在吕府待了一天。晚饭过后。老爷子回了他的书房。孟星河游荡在吕府的院子中。想去吕凝的闺房亲**问两位夫人。又怕吃闭门糕。既然两个小妞都统一了战线。此时贸然前去。想必捞不到好处。仔细想了想。孟星河干脆回自己胭脂店算了。
他前脚才跨出吕府。后面就露出两个小脑袋。精明的眼睛四处观察着。见孟星河真的离开了。吕凝才跳出來。跺了跺脚道:“这个榆木疙瘩。真的回去了。”
梦蝶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狐狸一样的眼睛转了转。拉着吕凝的手。道:“凝儿妹妹不要上当了。这种男人最喜欢欲擒故纵。指不定等会儿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呢。”安慰吕凝的时候。梦蝶小姐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状。心里恶声骂道:“这个死人。一点都不解温柔。难道让你认错就那么难吗。”
孟星河不知道后面有两位夫人在目送他。一个人出了吕府。望着空中那轮明月。心中竟然思念起桃源那个体贴人的施雨老婆。还有那个令自己头疼的小丫头。
省试高中的喜讯只怕传到桃源了吧。也不知家中的人现在是在烧香还是在拜佛。孟星河深深叹息。自顾往胭脂店方向走去。
身后两位小姐等了很久也不见孟星河回來。难道今晚他真的回去了。两位小姐心中同时想到这段话。顿时失落不少。想到他不日就要前往长安考试。这一去经年。就算有再多的良辰好景都情同虚设。两位小姐心儿一下子乱了。又知道那人喜爱风月。今晚居然不來调|戏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出去鬼混。
两位小姐心中都想着那人。相视一眼。竟然心有灵犀的跟了上去。看那人今晚究竟要做什么。
吕府到胭脂店这条路孟星河已经走了无数次。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回去。他吊儿郎当走着。时不时嘘声口哨。先前被两位小姐整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无踪。心里只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收拾行李出发去帝都长安。
也许是孟星河心情极好。全然沒有发现出了吕府不久身后就跟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那影子跟在他后面不急不缓。头上黑色裘帽将影子的面容遮住。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轻巧的步伐。随孟星河走路的快慢。一直保持在几丈开外。
自从和烟梦蝶修炼了双|修之后。孟星河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化。黑夜中看物不再模糊。就连耳力也变得越发灵敏。身体本身的力量也是与日俱增。本來心中高兴。就沒有动用这些才学会的本领。但身后突然传來一声女子的呻吟。让他立刻警觉起來。
自己背后几丈开外有人跟踪。这是孟星河通过每日拼命双|修学会的本领。不用转身。凭借刚才那句呻吟。就知道有人跟踪自己。而且大体在那个方向也能猜测出來。
“出來吧。躲躲藏藏算不上英雄。”孟星河正经起來心中却是苦笑。这是他从吕府回家遇到的第二次跟踪。不过较之先前那场袭击。现在的孟星河已经有了底气。双|修数日不是开玩笑的。打不赢跑也比以前要快上许多。
知道行踪暴露。离孟星河几丈开外的黑暗地方。慢慢走出來那个黑色的影子。
待那影子走进之后。孟星河看清楚裘帽下的面容是谁之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道:“你跟踪我做什么。想劫人、还是劫色。”
那黑影凄惨笑了一声。慢慢放下盖在头上的裘帽。露出那张已经消瘦但依旧漂亮的苍白脸蛋。道:“孟星河。你为什么对我总是那么狠。难道我李海玉在你眼中。真的就那么卑贱吗。”
跟踪孟星河的黑影。正是他來这个世界第一位挂名妻子李海玉。见孟星河如此戏言自己。李小姐咬着牙流泪。眼睛直直望着孟星河一动不动。
和李家的关系早就一清二白。只是不知道自己前世背下什么冤孽。这李小姐和他就像一对结合不成的冤家。只要碰在一起。就会产生相互攻击的火花。孟星河看不惯女人流泪。毛手毛脚从身上拿出一张丝巾。递过去道:“你能不能别哭。有什么事就说吧。”
知道这小妞跟踪自己肯定有事要说。孟星河干脆打开话匣子。大家说明白了。好各自回家睡觉。
李小姐一把夺过孟星河递來的丝巾。尖尖的指甲划过孟星河手腕刺痛了他的神经。孟星河咬牙忍住。这小妞真能下死手。我都那么客气了还不能让她解恨。看來以前选择退婚是理智的选择。她的报复心太强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你不说我就走了。”孟星河不想耽搁时间。继而逼问道、
“你什么时候离开江都。”
“快了。。”
“前几天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看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快说。”
不知道李海玉问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做什么。孟星河有些不耐烦了。言语间大有敷衍的意思。
李小姐顿了顿。望着孟星河那张对自己漠不关心的脸。眼神一下子灰暗到极点。声音也变的小了不少。道:“你今晚有空吗。”
废话。沒空我已经和老婆双|修去了。还轮到你跟踪。
孟星河白眼道:“有空。。”
见他不痛不痒的样子。吕小姐脸上死灰一样。沉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很认真。很仔细。生怕孟星河听不清楚道。
“既然你有空。那今晚你可不可以要了我的身子。”
“啊。。”一个躲在暗处的声音还沒有叫出來。已经被人捂住了嘴巴。烟梦蝶和吕凝很清楚的看见前面一男一女在哪里谈话。就连刚才李小姐说的那句话都只字不漏听进耳中。片刻之后。两人才同时暗骂了一句:“好不要脸的女人。”
孟星河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理已经在敲锣打鼓。伸手为李海玉拭擦掉眼角的泪水。孟星河苦笑道:“你这又何必呢。世上比我好、比我帅、比我有权有势的男人多如牛毛。你把清白毁在我的手上。那我岂不成了人人唾弃的无耻之徒。”
孟星河长嘘一声。走进李海玉身前淡淡道:“夜深了。我看李记药铺离这里不远。我送你回去吧。”
也不知这小妞心理面藏着什么事。开口就是重磅冲击。好歹算是露水夫妻。知道一个女人说出这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孟星河尽量小声安慰着。让李海玉平静下來。
“呜呜。。”在这一刻。李海玉已经无法承受心中压抑的伤痛。纵身扑进孟星河怀里。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在孟星河身上。双手死死抱着这个男人。枕在他肩膀上泪如泉涌道:“我爱的人不会娶我。而我不爱的人却非要嫁给他。我活在这世上每天就像行尸走肉般生活。我求求你。今夜要了我的身子吧。我想把最宝贵的东西留给我最爱的人。就算承受命运的折磨也无怨无悔。”
李小姐放声哭了出來。高挑的身子就像挂在孟星河身上的一截莲藕。远远看去倒像是两个相拥的男女在互述情深。
孟星河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搁。在李小姐背后徘徊许久。终于轻轻按在她细腰上。淡淡道:“我送你回家吧。看你这样子。真担心会出什么事。”也不管李小姐同不同意。孟星河搂着她的腿弯抱在怀里。就往李记药铺走去。
“孟星河。”
“我在。。”
“你放我下來。立刻放我下來。”
“恩。马上。”
孟星河嘴上说着。手上使出的劲却是很大。李小姐连续挣扎几次都沒有成功摆脱。开玩笑。把她放下來今晚恐怕就回不去了。我还是勉为其难强迫一次吧。孟星河默念道。
李小姐不安份的卷缩在他怀中。见这个男人脸上虽然少了那份笑容。却给人一种沉稳的踏实。特别是那两道浓密的剑眉。像强效的磁石深深扼住了李小姐想摆脱的力量。
这一瞬间。有种强大的力量左右着。李小姐突然伸出玉臂。紧紧勾住孟星河的脖子。落在他怀里的身子。配合手势尽量向上倾抬。一贯矜持的她。竟然做出了非分的动作。强吻了孟星河。
感觉到两片火热的嫩|肉入嘴。孟星河欲哭无泪。反正自己以前强吻过她。就当补偿吧。适当回应了几下。免得李小姐吃力。孟星河才捏了捏她的细腰。道:“李记药铺就在前面。快下來吧。我看着你回家才放心。”
这桩娃娃亲。还真是让老子头疼啊。本來孟、李早就了断恩怨。谁知道今晚李小姐唱了一出献身计。孟星河纵然心如钢铁。也慢慢的融化了许多。
李小姐收回了红唇。看见远处亮着灯的李家药铺。冲孟星河哭着笑了。道:“孟星河。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大婚在即。却出來想和其他男人鬼混。我这人是不是很溅啊。”
“不是。。”孟星河放开她。斩钉截铁道:“人生充斥着无奈。沒有谁对谁错。公道不是别人说了算。只要自己认为值得。就算放荡一点又如何。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要是你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抬头挺胸深呼吸。所有的问題立刻烟消云散。不信你试试看。”
孟星河说着做出演示。李海玉照着他的样子做了一次。脸上多了些笑容。然后转过身。淡淡道:“呵呵。 我心已死。呼吸何用。孟星河。现在你我两不相欠。如果你还有心。空闲的时候。请想一想桃源有个姓李的苦命女子。她这一身是无奈的。”
声音随风入夜。李小姐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李记门前。看着李记门前那个焦急跑出來的李老爷。孟星河似懂非懂的转身离开。远处探出來两个脑袋。见他萧瑟归去。各自相视一眼。眼中竟然落泪无声。
次日清晨。孟星河一个人站在房中。望着窗外已经花红柳绿的秦淮河两岸。一时间竟变得有些呆滞。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柴少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进來。道:“三弟。李府又将请柬送來了。”
“放桌上吧。等会儿你带些彩礼过去道贺就行。我不去了。”孟星河叹了一声。柴少识趣的退出房间。
隐隐听见远处传來那种迎娶的唢呐声。孟星河凝听片刻便走到床前。收拾上京的包袱。
他知道今天是李海玉下嫁到马家的大喜日子。那请柬从早晨开始。就不断往自己胭脂店派送。现在都快正午了。想不到依旧送來。孟星河本來不打算让人前去祝贺。现在也只好派人厚着脸皮去马家道喜。
下午时分。唢呐迎娶的声音已经消失。孟星河已经整理好出发的包袱。今天宜出行。婚嫁。所以也是他选择上京的好日子。
去长安的道路孟星河早就计划好。从江都出发沿大运河先到东都。再从东都骑马到长安。这条路是官道。沿途比较通畅。到长安应该用不了多久。
“哎。。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來到秦淮河的码头。孟星河有感而发。唏嘘念了几句。身边的吕小姐见他不喜不笑的样子。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舒服。那从新选个日子再走吧。”
出门赶考最忌回头路。孟星河捏捏了吕小姐的琼鼻。道:“谁说我心情不好了。只是舍不得我的小宝贝。晚上一个人睡觉不踏实。”孟星河四处看了一眼。沒见烟梦蝶前來送她。心中生出一丝怨念。好奇道:“对了凝儿。怎么不见梦蝶小姐呢。”
吕小姐倒是好奇了。相公上京关梦蝶姐姐什么事。嘴里哼哼几声。吃醋道:“不知道。。”
都离别的时候。这小妞还让我揪心。这日子过的闹心啊。孟星河苦笑一声。已经來到码头边。
这次上京。为了孟星河的安全。柴少让薛仁贵和罗峰二人带上他们训练的血煞贴身保护。江都离长安千里之遥。一路上。山重水覆。难免会遇到事情。有他二人护卫也好有个照应。
远远看见龙帮的兄弟站在对面。大哥赵浩然早就整装待发焦急等待着。孟星河姗姗來迟。不好意思冲他们笑了笑。道:“各位兄弟久等了。天色不早。我们出发吧。”
“出发喽。。去长安喽。。”薛仁贵和罗峰二人高兴的吼了起來。赵浩然冲孟星河嘿嘿一笑转身上了船去。旁边的柴少却是红着眼睛走上來。道:“妈的。大哥、三弟都去了长安。老子那天也要带领龙帮兄弟杀上长安与你们汇合。”
柴少说话粗鲁。偷偷用袖子抹了把眼睛。孟星河体会到他心中的不舍之情。张开双臂狠狠与柴少來了个熊抱。道:“好兄弟。”
所有的话。就这三字足以。
柴少顿时变悲为喜。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蒙先生叫我转交给你。让你到长安。照着上面的地址将这封信送到。顺便代他说一声对不起。”
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就这样飘进孟星河衣襟中。让他感觉就像揣了一座大山。不过。既然是蒙院长的嘱托。他不得不替蒙院长完成任务。
告了别。送了信。柴少知趣的跑到船上和其他兄弟道别。码头上只剩下孟星河和吕凝二人。
人生苦短。奈何自己总是在奔波。放开所有的琐事。孟星河捧着吕凝的脸。深情的望着她渐渐红润的眼睛。轻轻吻了一下那熟悉的嘴唇。才忍下心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盖被子。不然沒有人半夜替你盖上。”
想到吕凝有踢被的习惯。孟星河幸福的笑了起來。吕小姐眼睛红红的看着她。想哭却哭不出來。因为今天是大好日子。倘若哭了会不吉利。她努力笑了笑。眼泪已经唰唰流了下來。仰着梨花带雨的笑脸。踮起脚道:“相公。再吻我一次。”
“恩。。闭上眼。。”孟星河送上了自己的嘴和吕凝吻别。
感受到孟星河离别的温柔。吕小姐幸福道:“我要相公带着凝儿的吻。平平安安到长安。然后再带着这个吻。回來娶你的女人知道吗。你可不要忘了。在江都同样有个痴情的女子。在傻傻等待你的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