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垣空是如意
房间狭小，双方距离不长。在銮鸾夫人站起、离开座位，至跪落，爷孙已来到她的身前。銮鸾夫人跪地，小丫忙身子一闪，往旁转开。不管母亲为人如何？儿女是不能承接跪拜。
纳兰了然却是可以，銮鸾是他曾经的儿媳。看着面前，跪落之后，还喊上一声‘爹爹’，他那干枯的心境，如同一坛陈年老醋打碎，散落、蒸腾起酸涩味来。那段时间，他拥有让羡慕的家庭。孙女小丫的降临，更是锦上添花，一家其乐融融。可惜好景不长，悲剧惨痛跟随而来，令原来的美满，化为浮云。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凝视着地上的銮鸾，叹息的说道；
“一切为何？可否给我道来？”
如此枯燥的话语，令跪伏的銮鸾，浑身颤栗。往昔的那份亲切味，尽化为乌有，掉落在，逝去的岁月中。这是她想要的吗？不！儿子、女儿，在她心中，已是最幸福的了。她是个女人，想过自己要的rì子。可是，人生不是她所能左右，命运不受自己控制。
“爹爹！嫁入纳兰家的事，是我父亲设计。那一夜的偷袭，是那个男人发动的，我根本一无所知。直到一年后的一天，父亲在我的追问下，不得已，道出了那夜的经过。我才知道事情发生，擎弟，已经在那时陨落。又得知鬟儿和您平安，随整个纳兰家族，退居东北老家，心中比较宽慰。后来，我在这里，有很多机会，可以向你们发信，可惜，我不能。”
銮鸾在抽泣中，道出她所知道的事。擎弟，是纳兰了然的儿子，小丫的父亲，又是比她年龄小的丈夫。那个体贴、憨厚的男人，使她有了家的感觉。当她发觉他们的结合，是被计算、利用时，事情已是不可能挽回。她为他rì夜思忆、垂泪，却不能把纳兰擎拉回现实。
“那么，他又是谁呢？你，该不会说不认识吧？还有，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你还活着？难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小丫指着觉如玉，气愤的问道。哥哥？这个亲手毒害她的大姐，下命灭杀她们的风云佣兵团头子，竟是亲娘的另一儿子。这个人的存在，连死去的父亲，还有，如不是和爷爷，刚恰好听到，一家三口全蒙在鼓里。而这十七年来，母亲的活着，却音讯全无。一直以为，她在在那次跟着父亲同时身陨。哪知道？原来藏身此处，隐瞒的够深。孩童的懵懂，见到别人有父母在身边疼爱，心头总会浮现那一夜，时常，在恶梦中惊醒。叔伯、婶母等等，亲人的爱怜。总比不上，那份极其渴望的母爱。人人都说，有母的孩子象个宝！可是，当亲娘在眼前告诉女儿说，她不能跟她们通信息。这是一个做母亲，可以说得出的话吗？能跟人解释得通吗？因爱而生恨，因无法理解而质问。小丫，呼呼的哭泣起来。
小丫的连窜提问，句句催泪，令人深思。屋中几人，心智无不经历过，那段童年的幼梦。如同一只时光机，让人回到过去。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吗？那是一个孩子的心声啊！
觉如玉，黯然垂泪，一股滔天恨意，在他心中激胀。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家庭里面。人心不沽！父亲、外公，为达目地，不惜牺牲亲娘。到头来，伤害的都是亲人。这是什么世道呀？
纳兰了然举袖朝脸庞抹去，一窜泪珠早已滴下。对于孙女，他感受深刻。好几年了，小丫总是冷冰冰的，直到小天，被纳兰明惠带到小村。那时，她才深有同感，原来这世上，也有失去父母之爱的，才有了笑脸。
女儿的深责，銮鸾顿觉四周昏暗，一颗心一沉再沉，直至到了无底深渊。儿子、女儿？无颜相对，眼泪干枯，心伤似死。半响，面sè悲戚的说：
“玉儿、鬟儿，娘不是个好母亲。今生，亏待了你们。只望来世，再弥补吧！可是，有件事，我不得不说。”她，咽下一口气，继续说道：
“关于玉儿，那是四十年前的一个深夜，我给你外公下了迷药，**于那人。当时，我对他毫无好感，更兼有厌恶。父亲对我时常监视，怕我对他出手。不得已，只好出门而走。可没想到，一个月后，我发现身体不对，才知道怀了身孕。那就是玉儿！半年之后，玉儿又给他外公，悄然抱走。毕竟，他是我的骨肉。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便会回去看望一下。又至到二十三年前，父亲又找到了我，说是帮我介绍一门好亲事。那时，我对父亲已经失望透了，并予以拒绝。可他拿玉儿威胁于我，玉儿是我的软肋，我只好应承他，过去看看。”
銮鸾苦涩的讲述着过去，觉如玉的由来。提到父亲及那人，明显有一深深恨意。只听她有接着说道：
“我随他来到纳兰家，见到了令我今生难忘男人。初次见面，他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经过几次的接触，发觉他表里如一，对我也是真实的。不久，我们结合上了。他的父亲、爹爹对我，更象是自己的女儿。鬟儿的出现，让我们一家，充满了欢乐。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rì子。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是噩梦。当我醒来时，一切如云烟。十六年来，我一直被囚禁于此，未能获得zì yóu，你们可知道原因吗？”銮鸾惨然而笑，又说了下去：
“那就是我的如意，被那可恶的父亲带在身边，只要我略有所举动，意儿的xìng命便受他的威胁。父亲是个什么人，我相信他能够做出来。如意他，是我为擎弟留下的血脉。不论付出多艰辛的代价，我都不怕。玉儿、鬟儿，已长大chéng rén，我也安心。今天能够道出此事，还请爹爹救出如意，将……”
“叮叮当当！”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道短暂、急促的铃声，打断了銮鸾话音。也打断了几人，受到感染的情绪。齐往发声处望去，声音源头，是那张卧床底下。
小天眸光好奇的打量着，心道，这里面有玄机么？铃声过后，咔嚓！咔嚓！那张床便开始朝他们这边移动。当床位移开三分之二时，一个方形，可容二人的洞口，赫然出现。接着，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在洞穴中传出：
“哥哥！外公让我通知你，有敌人攻来，赶快收拾东西。然后，咱们赶紧去娘那里。他去仓库收集东西，随后就到。汇合之后，一起离开这里。”
一道影子，音波未尽，迅速的钻出洞口，显出身子。定眼看来，却是个身材粗壮、乌黑长发飘散，浓眉大眼的少年。威威顾盼，眼眸掠见四人，幼润的脸，不由一怔。随即观到跪坐在地的銮鸾，身子一扭，敏捷跳跃过去。低首弯腰，挽扶着她，口中喜道：
“娘！您原来在哥哥这里，咱们快准备撤退吧。外公说，这次的敌人厉害，大家伙抵挡不住了。”
“鸾儿，他就是如意么？”
纳兰了然，第一眼看到少年，心里头咯噔一下。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少年纳兰擎出现。从銮鸾的话中，他了解到了她的处境。儿媳，并没不是那老妪的记忆中那样。忍辱负重！只为了她的儿子。如此好女子，果然当初没有看错她，不枉他那几年，如女儿般怜惜。
“是的，爹爹！他叫，纳兰如意，今年十六岁。希望他rì后安安康康，如意的过上好rì子。”
喜极而泣，泪眼婆娑的应道，鸾儿？刚在儿子扶起的銮鸾，整颗心，怦然猛跳。家翁，终于喊上一声，那个曾失落名字。爹爹！原谅了自己了。心头不禁激荡、感概，原来自己是多么的渴望！一只手拽着儿子，望了下纳兰了然，慈爱介绍的说：
“意儿，这是你的亲爷爷，快喊上一声。这边是……”
忽见一道白影，朝她扑了过来。一股同xìng清香味儿，窜进鼻孔。阻断了她话头，白影贴身依附，一阵体热，传入她的身躯。不是她的鬟儿，还有谁？只听女儿在她鬓角哽泣耳语：
“娘！我错怪您了。我们之中，您才是最受苦的那个。”
从亲娘的前面话语中，小丫已经不是小孩，懂得里面的意思。若说那时还未能谅解母亲，那，少年的出现，是最好的证明。知母莫若女！她体会到做娘的苦衷。悔恨自己，出言伤害了娘亲的心。
“鸾儿，垣空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与你们根本没半点血缘关系。他天生畸形，不能人道，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纳兰了然手抚长髯，眼角起了笑意，为儿媳解惑说道。白发老妪原和垣空，是一对青梅竹马。由于，垣空的病疾，二人终置分开。而后，白发老妪另嫁他人。因受男方万般虐待，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找到当时，学艺有成的垣空，二人将夫家三百多口人，戮杀怡尽。自此，便追随垣空，闯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