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13）

四月十五日皇帝于太极宫视朝听政，御史大夫李适之正转达监察御史周子谅对宰相牛仙客的弹劾奏章，以为牛仙客非宰相之才。皇帝一边听，一边暗中生气，牛仙客被他提拔为相不过数月，正受他的信任，这位周子谅哪来的胆子，敢如此肆无忌惮？皇帝命召周子谅上朝，亲自询问，周子谅慷慨陈词，继续申述己见。

皇帝听着听着，更觉言不顺耳。最后，那周子谅竟真的引谶书之语，言牛仙客不堪为相，皇帝正有火无处发，听到此，怒从中来，命左右把周子谅拉到殿外杖打，可怜周子谅被打得昏死过去。一会儿醒过来，皇帝又命人把他拉回朝堂，当着众大臣面用大板子痛击，然后宣诏把他流放瀼州。

“圣人，周子谅任监察御史，是张九龄推荐的，张九龄亦难辞其咎！”早就在旁静待机会的宰相李林甫适时进言道。

皇帝内心猜到可能是张九龄所为，李林甫的进言肯定了他的所想，因此前早已罢知了张九龄的政事，现今张九龄不过是名义上宰相，根本无法上朝听事，皇帝念记旧情当日并未决断。忍了五日后，是月二十日，便狠心贬了张九龄为荆州长史。

这次弹劾牛仙客的风波，竟然使李林甫集团得到了意外的实惠，不仅彻底将张九龄排挤出政治中心，也打击了李适之集团的士气，李适之集团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扳倒牛仙客，反倒损失了周子谅，周子谅因伤势过重，行至蓝田境内便一命呜呼了。这样一来，李适之更加惧怕李林甫了，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同李林甫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从此再不敢主动出击，时刻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天资由于宴会时进言李适之不宜弹劾牛仙客，也让李适之事后十分忌讳，他开始怀疑天资是李林甫方面的细作，便逐渐拉开了与天资的距离，欲将他排挤出御史台。本想借李适之的贵族集团讨个好口彩的天资，却绊在政治手段低劣的李适之门下，导致前途受阻，每日困在御史台无所事事了。

四月三十日，悠闲的天资下朝出延喜门，正想取马回府。“明公，请稍等，有话一叙。”忽然间路上一位身穿戎装的女人叫住了他。

天资打眼一瞧儿，竟然是公孙大娘。有这么一种女人，她并不漂亮，但她却比漂亮女人更迷人，她们身上拥有的某种东西，是有很多女人没有的，那种东西，被人称着“气质”。公孙大娘除了拥有剑舞绝技外，还具有那种迷人的气质。

“咦！这不是乐营将公孙大娘子嘛！久违了！上次剑舞举荐之事，万分感谢。”原来静茵在宫内学艺时曾结交公孙大娘为友，上巳节之日静茵托其举荐天资表演剑舞技艺，导致天资仕途红得发紫，所以天资见到公孙大娘时，心中感恩，便施礼回道。

“恭候明公多时，想请教剑舞技艺，明公可否赐教？”公孙大娘微微施礼道。

“岂敢岂敢，我的剑舞技艺拙劣，还想问大娘子请教些呢？”天资谦虚道。

“明公不要推辞，请随我来。”说罢，公孙大娘用了个“请”的姿态。

天资不好推辞，人家公孙大娘可是专业舞者向他这个业余选手请教剑舞技艺，怎好拒绝，再说还有人情要还，更加不好推脱。于是，天资便跟随她来到设在大名宫南侧的光宅坊右教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