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先生，您的黑巧克力。”店员递过两盒黑巧克力。
沈立接过来，正准备走。刚一转身，就被拦住了。“请问可不可以让给我一份？”迎面是一双盛着企盼和期待却有点黯淡的眼眸。
“不可以。”沈立语气平淡，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径直绕过她身边走了出去。女孩微微愣了一下，眼看着穿着灰色大衣的身影就要在玻璃门外消失不见，忽然一跺脚，拉开门就追了出去。
沈立再次被拦住的时候不仅明显有些不耐烦。他沉着脸再次绕开他。“请你让给我一份好吗？我出双倍的价钱，拜托了。”身后的声音透着些莫名的凄惶，沈立停下了脚步。楚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明知道她应该回头走开，可是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虚弱地飘荡在冰冷的风中。这么这么想得到它，这念头蛮横得无以阻挡。她不想深究原因，只要一思考，脑中就会出现朦胧而模糊的影子，胸口就会一阵紧接一阵的刺痛，深重而不可抑，让她难以呼吸。有些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过脸颊。她伸手一抹，是眼泪。只是一盒巧克力罢了。却连一盒巧克力也得不到。连一盒巧克力都可以对她冷冷地说不。因为一盒巧克力，在这样雨雪交加的天气里，在一个陌生人的背影前，她竟然流泪。可是她用手背胡乱擦着脸，泪水却像止不住似的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涌出来。她索性将伞丢在地上，也不管它沾了多少泥水，就那样蹲下来，瑟缩着肩埋下头去痛哭起来。
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她竟然还撑得住。她还撑得住。她必须得撑住。终于生出站起来的力气的时候，她抬起头，却愣住了。是刚刚买黑巧克力的那个男人。他撑着灰蓝格子的雨伞，气质冷峻，整个人像一个沉默的剪影站在她的面前。
天色有点晚了。沈立沉默地递过一盒黑巧克力，看着眼前这张泪痕交错的脸，不由有点厌倦又有点羡慕。多小的一件事，却可以当做一个放纵的理由哭得这样旁若无人。这样的年轻。他看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低下头嗫喏着说谢谢，声音含糊不清。
楚翘抱着那盒巧克力，拾起伞站起来，才想起她没给钱。华灯初上，路上三三两两行人不时擦肩而过，却不见那人踪影。她打开手中的盒子，拈起一块巧克力，熟悉的苦涩而又甜蜜、香醇而又细腻的感觉在舌尖渐渐扩散开来，那样复杂滋味顿时化作热流在胸中汹涌，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她闭着眼静静站了片刻，直到最后一点巧克力融化在口中。她以前看到杂志上有人说巧克力可以舒缓紧张痛苦的情绪。也许是真的。她紧紧抱着盒子，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一步一步地汇入了人流之中。
她没有打车，虽然觉得寒冷而虚弱，但这空气凛冽，似乎能把人给冻僵，反倒让头脑特别清醒。她在人群中挪着步子。夜晚的城市流光溢彩，到处都是霓虹闪烁，街上的车流汇成了闪光的河流，路灯在漆黑的寒夜里像一只只明亮的贪恋着温暖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走到公交站牌下，等了一会儿，732还没有来。她站定了，仰头看对面的双子大厦，它们并排站在对面的建筑群里，比周围的写字楼高出一大截，本就显得卓尔不群，而大厦表层的灯光与霓虹更是让它们在夜空下显得斑斓璀璨，宛如一对双生姊妹花，骄傲地站在舞台上接受众人的注视与赞叹。隔了喧闹宽阔的道路和无数的人群车流，她觉得它们像是远在她的整个世界的另一端。她的眼神有点看不清的迷离，一辆略显空荡的732停下来片刻又开走了。等她回过神来，车尾的数字渐渐地在她目光中远去了。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来只好等下一辆了。她伸出手去，小小的雪花还来不及在她视线中停留，就已经融化成了水滴，手上一片凉凉的湿意。她顺着那雪花落下来的方向，将伞举高了些，望向黑漆漆的苍穹，雪花仍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她睁大眼，似乎想要看清那第一片雪花到底来自那无尽虚空的何方，齐峰，你是在那里吗？那个世界也下雪了吗？她静静闭了眼，觉得肃穆的夜空低垂在头顶上，静谧似另一个世界。
车灯明晃晃地照了过来，车门开关的声音伴随着上下车的人声喧哗。又是一辆732。楚翘收了伞跨进车内，车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泥水，她环顾了一下车内，没有空位。车内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她站到靠近车窗的地方，扶住铁杆。晚班的公交车内很静，有人听音乐，有人发短信，有婴儿在母亲的怀里酣睡。提示到站的电子音显得分外清晰，透着一种清寂。楚翘将脸转向窗外，两旁的景物伴随着各色灯光不断地退去。这城市那么多的灯火，它们温暖又寂寞，守候在这夜里，等待着迟归的人，可是，有哪一盏是为她亮起，等待着她归去的呢？而曾为她亮起的那盏，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永不会亮起了。
当她站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一仰头正准备再踏上另一级阶梯时，昏黄的灯光朦胧而温暖地从她的头顶上方投射下来。她几乎是狂奔着上了楼梯，在四楼的门口站定，还来不及微微喘息，头顶上的楼梯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声控灯还没来得及熄灭。怎么会以为是你？齐峰，明明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可闻听，她的脸在灯光下透出毫无血色的苍白。是真的很冷吧，她的手一直都不听控制，翻遍了整个手袋才找到的钥匙，她却抖抖索索好几次也打不开。她倔强而沉默地一次又一次地试着，不停地跺着脚让灯保持着光明，像是整整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伸了过来，银色的尾戒有着低调而华丽的光泽：“我来帮你吧。”声音美妙如同梵音。那手接过她手中的钥匙，准确地****锁孔拧开了门。她的手冰凉，而那只手，触过了她的手，温度却仿佛仍留在她的指尖，她只觉得鼻尖酸涩，仿佛又有眼泪涌上来。不敢回头，说了谢谢进门轻轻关上门才敢让眼泪放肆地流下来。
她拿出黑巧克力，摆上蜡烛和两枚银色戒指，摇曳的光芒下是一滴滴、一汪汪的烛泪。楚翘看着那些融化了又凝固了的液体，烛光下照片上齐峰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只是在她的泪眼里碎成了千万片。她一闭眼，两颗大大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他又是他了，眉目清俊，笑容和煦，如果他也可像这烛泪一般复生，她宁愿是自己碎成千千万万片。她努力挤出微笑，泪水却仍是止不住纷纷而落：“以前在你面前从来没有流过泪，现在你看到了一定要笑我了，说原来你这么爱哭啊，那以后可就惨了，不是得天天哄你啊。”她想着齐峰皱着眉装出惨兮兮的样子，本来是想笑的，却越发觉得心中难受。
忽然想起有一次她给他做他最爱吃的西芹百合，在切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手，虽然流了血，其实只是割破一点皮而已，他却心疼极了，最后非得换下她自己进了厨房。她那时候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电视机开着，她却一心只看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来来去去地忙碌，满心里溢着欢喜，只觉得已是幸福到舍不得时光再往前移动一秒。她轻轻拂过相框里他的眉眼，一寸寸，都是刻骨的相思与煎熬，那么熟悉那么不舍，终究也是不能不放下。她轻轻反扣相框，再也不见他的脸了。这爱当初是万箭穿心，将她钉得动弹不得，如今却要由自己亲手一根根拔下，却也不能管是如何鲜血淋漓千疮百孔。她微微咬着牙，将那戒指轻轻放进蜡烛芯周围那一汪明晃晃的烛油中，指尖触到的那一刹那，烫得有些微微的疼痛，可是才刚刚拿起来，已经就那么半透明地凝在指尖上了。她凝视着指尖那小小的一滴烛泪，如果眼泪能以这样的方式保存下来，也许她早就在无数的眼泪下窒息了。她擦干泪痕，无限温柔而专注地轻声道：“我爱你。”再揭下指尖那烛油，狠狠心吹灭了蜡烛，黑暗中漂浮着喃喃的一句话语：“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楚翘抬起头的时候愣住了，秘书冯琪连着向她使了几个眼色，她才如梦初醒般抱着文件夹低头走到一边。沈立走过她身边的时侯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她的眼睛还没抬起来，一只洁白的左手映入了她的眼帘，蒂凡尼的经典款尾戒，还有小指上小小的一粒黑痣，是她，她再次愕然抬头。一行人的身影已经翩然远去了。冯琪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是第一次工作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沈总。”楚翘轻声道：“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见她仍目送着那几个人，冯琪又道：“沈总旁边那位是我们的新董事许董。”转头吩咐她：“你先去会议室跟着莉莉准备一下，会议十点钟准时开始。”
收拾东西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左手旁的办公室灯仍亮着。身后有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传来。“不介意一起吃个晚饭吧？”“好。”楚翘加紧步伐想要离开。“楚小姐，不如一起吧。”沈立的嗓音温厚低沉。一旁的许妙妙眼角眉梢微微挑起，斜睨着他不做声。她有些慌乱地转身连连微笑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晚上有约？”他不依不饶。“没……”她嗫喏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加班到这么晚，也是为了公事。不如给我个面子。”许妙妙开口，笑容得体。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翘也不好再推了。
晚饭是在金鼎世纪园，菜色一流，水果捞尤其缤纷诱人。可是楚翘吃得食不知味，只盼着这顿饭能早点吃完。这个三人组合已经够蹊跷了，又说是为了庆祝许妙妙加入宏远，却没半点欢乐的气氛，除了面色淡淡举杯祝贺了一次外，席间沈立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许妙妙看了看他，也许是碍着楚翘在座，也是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三人走出门来，冷风嗖嗖地直往人脖子里头灌，“那我先走了。”许妙妙又转过头跟楚翘再见，转身姿态优雅地跨进车内。车子转眼就远去，汇入了不远处的车流。楚翘紧了紧衣领，正搜肠刮肚准备说几句客套话告辞，沈立已经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见她还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道：“上车。”一边发动了引擎。楚翘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正这儿打车确实不好打，离家又远，她乖乖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也不知是有多不愿意单独见许妙妙，果然是拉自己做了也不知道是挡箭牌还是电灯泡，她心里嘀咕着。不过这种状态下的他她还习惯点，跟初次见面的印象差不多。“先生，您的黑巧克力。”店员递过两盒黑巧克力。
沈立接过来，正准备走。刚一转身，就被拦住了。“请问可不可以让给我一份？”迎面是一双盛着企盼和期待却有点黯淡的眼眸。
“不可以。”沈立语气平淡，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径直绕过她身边走了出去。女孩微微愣了一下，眼看着穿着灰色大衣的身影就要在玻璃门外消失不见，忽然一跺脚，拉开门就追了出去。
沈立再次被拦住的时候不仅明显有些不耐烦。他沉着脸再次绕开他。“请你让给我一份好吗？我出双倍的价钱，拜托了。”身后的声音透着些莫名的凄惶，沈立停下了脚步。楚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明知道她应该回头走开，可是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虚弱地飘荡在冰冷的风中。这么这么想得到它，这念头蛮横得无以阻挡。她不想深究原因，只要一思考，脑中就会出现朦胧而模糊的影子，胸口就会一阵紧接一阵的刺痛，深重而不可抑，让她难以呼吸。有些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过脸颊。她伸手一抹，是眼泪。只是一盒巧克力罢了。却连一盒巧克力也得不到。连一盒巧克力都可以对她冷冷地说不。因为一盒巧克力，在这样雨雪交加的天气里，在一个陌生人的背影前，她竟然流泪。可是她用手背胡乱擦着脸，泪水却像止不住似的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涌出来。她索性将伞丢在地上，也不管它沾了多少泥水，就那样蹲下来，瑟缩着肩埋下头去痛哭起来。
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她竟然还撑得住。她还撑得住。她必须得撑住。终于生出站起来的力气的时候，她抬起头，却愣住了。是刚刚买黑巧克力的那个男人。他撑着灰蓝格子的雨伞，气质冷峻，整个人像一个沉默的剪影站在她的面前。
天色有点晚了。沈立沉默地递过一盒黑巧克力，看着眼前这张泪痕交错的脸，不由有点厌倦又有点羡慕。多小的一件事，却可以当做一个放纵的理由哭得这样旁若无人。这样的年轻。他看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低下头嗫喏着说谢谢，声音含糊不清。
楚翘抱着那盒巧克力，拾起伞站起来，才想起她没给钱。华灯初上，路上三三两两行人不时擦肩而过，却不见那人踪影。她打开手中的盒子，拈起一块巧克力，熟悉的苦涩而又甜蜜、香醇而又细腻的感觉在舌尖渐渐扩散开来，那样复杂滋味顿时化作热流在胸中汹涌，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她闭着眼静静站了片刻，直到最后一点巧克力融化在口中。她以前看到杂志上有人说巧克力可以舒缓紧张痛苦的情绪。也许是真的。她紧紧抱着盒子，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一步一步地汇入了人流之中。
她没有打车，虽然觉得寒冷而虚弱，但这空气凛冽，似乎能把人给冻僵，反倒让头脑特别清醒。她在人群中挪着步子。夜晚的城市流光溢彩，到处都是霓虹闪烁，街上的车流汇成了闪光的河流，路灯在漆黑的寒夜里像一只只明亮的贪恋着温暖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走到公交站牌下，等了一会儿，732还没有来。她站定了，仰头看对面的双子大厦，它们并排站在对面的建筑群里，比周围的写字楼高出一大截，本就显得卓尔不群，而大厦表层的灯光与霓虹更是让它们在夜空下显得斑斓璀璨，宛如一对双生姊妹花，骄傲地站在舞台上接受众人的注视与赞叹。隔了喧闹宽阔的道路和无数的人群车流，她觉得它们像是远在她的整个世界的另一端。她的眼神有点看不清的迷离，一辆略显空荡的732停下来片刻又开走了。等她回过神来，车尾的数字渐渐地在她目光中远去了。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来只好等下一辆了。她伸出手去，小小的雪花还来不及在她视线中停留，就已经融化成了水滴，手上一片凉凉的湿意。她顺着那雪花落下来的方向，将伞举高了些，望向黑漆漆的苍穹，雪花仍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她睁大眼，似乎想要看清那第一片雪花到底来自那无尽虚空的何方，齐峰，你是在那里吗？那个世界也下雪了吗？她静静闭了眼，觉得肃穆的夜空低垂在头顶上，静谧似另一个世界。
车灯明晃晃地照了过来，车门开关的声音伴随着上下车的人声喧哗。又是一辆732。楚翘收了伞跨进车内，车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泥水，她环顾了一下车内，没有空位。车内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她站到靠近车窗的地方，扶住铁杆。晚班的公交车内很静，有人听音乐，有人发短信，有婴儿在母亲的怀里酣睡。提示到站的电子音显得分外清晰，透着一种清寂。楚翘将脸转向窗外，两旁的景物伴随着各色灯光不断地退去。这城市那么多的灯火，它们温暖又寂寞，守候在这夜里，等待着迟归的人，可是，有哪一盏是为她亮起，等待着她归去的呢？而曾为她亮起的那盏，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永不会亮起了。
当她站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一仰头正准备再踏上另一级阶梯时，昏黄的灯光朦胧而温暖地从她的头顶上方投射下来。她几乎是狂奔着上了楼梯，在四楼的门口站定，还来不及微微喘息，头顶上的楼梯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声控灯还没来得及熄灭。怎么会以为是你？齐峰，明明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可闻听，她的脸在灯光下透出毫无血色的苍白。是真的很冷吧，她的手一直都不听控制，翻遍了整个手袋才找到的钥匙，她却抖抖索索好几次也打不开。她倔强而沉默地一次又一次地试着，不停地跺着脚让灯保持着光明，像是整整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伸了过来，银色的尾戒有着低调而华丽的光泽：“我来帮你吧。”声音美妙如同梵音。那手接过她手中的钥匙，准确地****锁孔拧开了门。她的手冰凉，而那只手，触过了她的手，温度却仿佛仍留在她的指尖，她只觉得鼻尖酸涩，仿佛又有眼泪涌上来。不敢回头，说了谢谢进门轻轻关上门才敢让眼泪放肆地流下来。
她拿出黑巧克力，摆上蜡烛和两枚银色戒指，摇曳的光芒下是一滴滴、一汪汪的烛泪。楚翘看着那些融化了又凝固了的液体，烛光下照片上齐峰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只是在她的泪眼里碎成了千万片。她一闭眼，两颗大大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他又是他了，眉目清俊，笑容和煦，如果他也可像这烛泪一般复生，她宁愿是自己碎成千千万万片。她努力挤出微笑，泪水却仍是止不住纷纷而落：“以前在你面前从来没有流过泪，现在你看到了一定要笑我了，说原来你这么爱哭啊，那以后可就惨了，不是得天天哄你啊。”她想着齐峰皱着眉装出惨兮兮的样子，本来是想笑的，却越发觉得心中难受。
忽然想起有一次她给他做他最爱吃的西芹百合，在切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手，虽然流了血，其实只是割破一点皮而已，他却心疼极了，最后非得换下她自己进了厨房。她那时候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电视机开着，她却一心只看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来来去去地忙碌，满心里溢着欢喜，只觉得已是幸福到舍不得时光再往前移动一秒。她轻轻拂过相框里他的眉眼，一寸寸，都是刻骨的相思与煎熬，那么熟悉那么不舍，终究也是不能不放下。她轻轻反扣相框，再也不见他的脸了。这爱当初是万箭穿心，将她钉得动弹不得，如今却要由自己亲手一根根拔下，却也不能管是如何鲜血淋漓千疮百孔。她微微咬着牙，将那戒指轻轻放进蜡烛芯周围那一汪明晃晃的烛油中，指尖触到的那一刹那，烫得有些微微的疼痛，可是才刚刚拿起来，已经就那么半透明地凝在指尖上了。她凝视着指尖那小小的一滴烛泪，如果眼泪能以这样的方式保存下来，也许她早就在无数的眼泪下窒息了。她擦干泪痕，无限温柔而专注地轻声道：“我爱你。”再揭下指尖那烛油，狠狠心吹灭了蜡烛，黑暗中漂浮着喃喃的一句话语：“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楚翘抬起头的时候愣住了，秘书冯琪连着向她使了几个眼色，她才如梦初醒般抱着文件夹低头走到一边。沈立走过她身边的时侯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她的眼睛还没抬起来，一只洁白的左手映入了她的眼帘，蒂凡尼的经典款尾戒，还有小指上小小的一粒黑痣，是她，她再次愕然抬头。一行人的身影已经翩然远去了。冯琪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是第一次工作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沈总。”楚翘轻声道：“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见她仍目送着那几个人，冯琪又道：“沈总旁边那位是我们的新董事许董。”转头吩咐她：“你先去会议室跟着莉莉准备一下，会议十点钟准时开始。”
收拾东西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左手旁的办公室灯仍亮着。身后有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传来。“不介意一起吃个晚饭吧？”“好。”楚翘加紧步伐想要离开。“楚小姐，不如一起吧。”沈立的嗓音温厚低沉。一旁的许妙妙眼角眉梢微微挑起，斜睨着他不做声。她有些慌乱地转身连连微笑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晚上有约？”他不依不饶。“没……”她嗫喏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加班到这么晚，也是为了公事。不如给我个面子。”许妙妙开口，笑容得体。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翘也不好再推了。
晚饭是在金鼎世纪园，菜色一流，水果捞尤其缤纷诱人。可是楚翘吃得食不知味，只盼着这顿饭能早点吃完。这个三人组合已经够蹊跷了，又说是为了庆祝许妙妙加入宏远，却没半点欢乐的气氛，除了面色淡淡举杯祝贺了一次外，席间沈立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许妙妙看了看他，也许是碍着楚翘在座，也是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三人走出门来，冷风嗖嗖地直往人脖子里头灌，“那我先走了。”许妙妙又转过头跟楚翘再见，转身姿态优雅地跨进车内。车子转眼就远去，汇入了不远处的车流。楚翘紧了紧衣领，正搜肠刮肚准备说几句客套话告辞，沈立已经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见她还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道：“上车。”一边发动了引擎。楚翘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正这儿打车确实不好打，离家又远，她乖乖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也不知是有多不愿意单独见许妙妙，果然是拉自己做了也不知道是挡箭牌还是电灯泡，她心里嘀咕着。不过这种状态下的他她还习惯点，跟初次见面的印象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