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韵的美与霉运的霉（上）

用了整整五天，东方晓终于将立储试炼的事布置完毕。现在，他在监察司的下属们已分散到皇子们所在的各个州县，原本由他担当的总监督的任务也暂时交给了他的副手青木代理，而他本人，刚刚向皇帝请了一个月的假。

或许是因为以前东方晓从未主动为自己提过任何要求，又或许是对东方晓第一次将私事置于公事之上感到好奇，皇帝爽快地准了假。于是在整个监察司的人都在外面奔波时，东方晓却来到苏府找他可爱的小姑娘。

奇怪的是，采菱竟然并不在她的小院子里，就连荷叶也不在。东方晓便又从苏府正门拜访了苏文远，得知采菱是被采蘋带着去雅集了，两天后才能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晓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不好的预感。

此时的采菱则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她正与采蘋、采莲以及众位宾客在萧玄钺的带领下前往庄院后山的“揽风台”，据萧玄钺说，台上是最适合赏雪景的地方。

采蘋和采莲跟萧玄钺走在前面，采菱不想离萧玄钺太近，便跟林致远一起走在后面。昨日的晚宴上，采菱和林致远聊得不错，而林致远是寒门出身的翰林，与其他官家子弟并不熟络，所以也乐得与采菱搭个伴。

两人都不想被其他人注意，奈何采菱实在太引人注目。她今日穿的依旧是“梅韵”，外面披着配套了貂绒大氅，素雅之上更添了几分华贵，然那些同行的官家子弟们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

对此采菱有些郁闷，本来她以为这次会遇到很多东方晓的熟人，才想打扮得体面些，可谁知道这些人中跟东方晓有些交集的只有身边的林致远而已，这让她有种穿着晚礼服去野餐的尴尬之感。

揽风台的确是个极好的观景去处，从台上望去，近处有冰峰险崖，远处则是重峦叠嶂，云雾缭绕，苍茫一片，让人顿生豪迈之感。台阁旁边还有极美的雾凇，在阳光照耀下，交错的树枝泛着银色光泽。

此时揽风台上已置好了桌案座椅，众人入座后，有侍者端上茶水。众人先大大赞美了一番此处的景致，然后，在萧玄钺的示意下，林致远摆出古筝开始弹奏，这意味着诗会开始了。

采菱原本完全抱着旁观的心态，可当她发现几乎每个人都拿出了一张已经准备好的诗抄时，忽然感到有些不妙。

在林致远悠扬的琴声中，在场的人开始依次吟诵自己带来的诗词，然后，由其他人进行品评。采菱自认对诗了解得不多，在场之人吟诵的诗，她除了觉得采蘋的还有些妙思之外，都没听出什么好的。

萧玄钺也吟咏了一首诗，获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听了一圈恭维之语，萧玄钺笑容得意，又将目光转向采菱：“菱儿觉得我这首诗如何？”

“啊？”采菱一惊，其实她刚刚走神了，萧玄钺的诗一句也没听到，也没想到萧玄钺会点她，只好十分歉意地说，“我对诗一窍不通，但听到大家的称赞，想必世子的诗是极好的。”

萧玄钺哼了一声，似乎不满意采菱的回答：“菱儿可别太谦虚了，这次雅集你可算是我的贵宾，不念首诗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可我真是不会作诗，”采菱有些为难，忽见林致远在看她，灵机一动，“我倒是粗浅地学过一点古筝，若大家不嫌弃，我可以弹琴给大家助兴。”

“如此甚好。”林致远停止了演奏，向采菱微笑，“在下正有首诗要请大家指教，可否请采菱小姐伴奏一曲？”

采菱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坐在他让出的位置上：“林公子需要怎样的曲子？”

“舒缓悠扬即可。”林致远回答。采菱点点头，双手抚上琴弦，琴声响起，带着辽远广阔的意境。

林致远望着远方雪景，吟咏起来，竟是即兴创作的歌行。诗中高远壮阔的意境正与琴声相谐，令众人不由得屏息聆听。而众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落在抚琴的采菱身上。此时，沉浸于琴曲之中的采菱仪态端庄，神情格外凝重，竟显出一种圣洁之美来。

林致远的吟诵结束，采菱的琴声也随即停止，她站起身，微笑着向众人行了一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见没有人再坚持让她吟诗，她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林致远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诗虽好，也只获得了寥寥几声赞赏，至于采菱的演奏，众人看了看萧玄钺的脸色，并未做什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