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风波（下）

采菱被采莲的叫声弄懵了，没等她反应，已有人从身后抱住她，腾空跃起，待她回过神来时，东方晓已经将她带到苏府外了。

“刚刚，那个是采莲的声音吧？”采菱有些不确定地问。

东方晓点点头：“她应该是看到了你投在窗上的影子。”

“可是，也不用叫得那么夸张吧？”采菱想，不过是个人影，难道自己的影子长得那么恐怖？

两人不知道的是，正因为采菱给采莲造成的惊吓，才有了第二天朝堂上的风波。

苏文远作为右丞相，主管民政与财政，对制钞也有一些了解。当他看到采莲拿出来的东西时，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又仔细研究了后半夜，这才恍然大悟了其中的玄机。

早朝时，苏文远将这张印钞版图样呈交圣上，并揭示了其中的玄机，又呈上他收集到的这两种银票，一经对比，立时龙颜震怒——这绝对是靖国开国以来最为恶劣的伪钞案！

“伪币做工之逼真，实在令臣汗颜！若非将真伪放在一处仔细对比，几乎无人能够看出。”苏文远道，“真正令臣不安的是，伪钞使用的是前年刚刚废弃的印钞版，比现如今所用的印钞版仅少一个印花，发行年份却标着去年，而且盖的是真真正正的宝钞司大印！只能说明，这伪钞是宝钞司内部的人所制！”

“儿臣失职！”站在群臣之中的萧玄玉立即走出队列跪下，“儿臣立即彻查宝钞司，定将制伪钞之人查出！”

“不，此事交由大理寺，至于你，也去大理寺接受审讯吧。”靖帝冰冷的目光在萧玄玉脸上扫过，起身拂袖而去。众臣跪送，不敢言语。

结果，整个宝钞司都被请去了大理寺喝茶，然而，伪钞造成的影响还在继续。目前尚无法确定，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伪钞混入了靖国的货币流通之中，想要彻底清查需要很长的时间。若贸然将这批伪钞查禁，甚至有可能给靖国经济造成重创。

采菱听说这个消息时大吃一惊，紧接着，苏府就有人来传话，苏文远让她和东方晓回去一趟。因为采莲在将印钞版交给苏文远时，已经交代了东西的来历，所以回到苏府，等待采菱和东方晓的就是苏文远的一顿劈头痛骂。知道了事情原委之后，两个人只好低着头乖乖领受。

苏文远骂了一遍还不够，喝了几口茶，又骂了第二遍。好在采菱和东方晓认错态度良好，他的气才渐渐消了，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怕这事连累到蘋儿，才把东西藏起来。可这实在是事关国家的大事，怎么能徇私呢？”

“爹，这主意是女儿想的，女儿知错了。”采菱赶紧说。

“你也就罢了，可小白身为圣上的亲信，竟然也不辨是非！”苏文远又转向东方晓，“纵容妻子也要有个限度！”

“是小婿的错，与菱儿无关，请岳丈大人责罚。”东方晓道。

苏文远看他这个样子，气也发不出来，无奈地摆摆手：“你们回去好好反省吧。”

两个人低着头退出了房间。刚出门，一转过身，采菱朝东方晓吐了吐舌头。东方晓眼中闪过笑意，拍拍她的脑袋。

笑过之后，采菱又有些担心地问东方晓：“想不到这件事被采莲捅了出来，现在萧玄玉在大理寺受审，若是真的查出是他所为，那他岂不就完了？”

“应该不会查到他头上。”东方晓说，“那日在萧玄觞府门口，他已知道我拿到了印钞版，所以他不会没有准备。假印钞版应该早已毁掉，那么就没有了证据；而且，他应该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果然如东方晓所料，几日后，大理寺就宣布，宝钞司的副司长已经认罪，按经过条例处以死刑。萧玄玉虽然免于刑罚，却也因过失重大，而被撤销了宝钞司司长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