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主大少相思成疾
天剑城坊间最近有条趣闻。传言那城主的独子赵欣得了怪病,寻遍了天下名医不得治。
又有传言那赵欣并非得了普通顽疾,是心病,似乎还是情伤。
“我听说那赵欣对天剑城中巨鹿商会会长的女儿单媚儿一见钟情,不曾想那单媚儿却根本不理会他,由此受了情伤。”
“你懂什么,我听城主府上的下人说是那单媚儿其实喜欢女人,又想要利用赵公子掩饰自己的癖好,不巧与一青楼女子幽会时被赵公子撞见了,赵公子受不了这个刺激,结果就……”
“你们说的都不对,那赵家的下人自然向着他主子,嘴里的话不可全信。”
“是啊,我就听说那单媚儿其实是城主的私生女,其实和赵公子都已经好上了,还在天剑湖畔偷情呢。后来被城主知道了,结果嘛自然不言而喻了,乱伦这事咱也不好点破。”
这里并不是地球,没有电影明星,选秀歌手,也没有妹子在网上各种卖肉。权贵们的私生活就是老百姓最好的八卦。
赵欣具体是得了什么病早已经不重要了,人们只乐得茶余饭后谈论两句,图个乐呵。
赵家势力虽大,却不能堵住悠悠之口,法尚且不责众,更何况坊间传闻并非全都是空穴来风。
十天前城主府便贴出了榜文,谁能治好赵欣的病,赏元石万枚另送红龙之血一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榜文发布后城主府的大门都快被踏破了,赵公子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今日一早便见那城主府门前排着长队,都是赶来给赵公子瞧病的能人异士。
只是打尖的那个人有些古怪,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粗布麻衣,背上还背着柴火,长得有些奇异。
去去去,哪来的野小子,也敢到城主府凑热闹。
城主府的下人一把推着少年的胸口就要往外轰。
我是来给赵公子瞧病的,你凭什么不让进,我都排了半夜的队了。
那下人见这少年来劲,举手欲打,却不想刚摆出架势便被少年擒住了手腕。
少年的手十分粗糙,想来是常年劳作,显得与年纪并不相符。掌上传来一股巨力,任凭城主府的下人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只觉手腕生疼。
妈蛋,还是个练家子。那下人骂骂咧咧的就想叫人,在城主府门口他可不认为自己会吃亏。
咦,这小子好像是城外天然居的,叫什么来着。身后排队的人似乎有人见过少年。
“我叫杜希杰。”少年回头朝对方一笑。
“莫非你就是那个传言百岁便会唤娘的异瞳少年?”
那人说话间瞧见杜希杰眼眸异色,左眼粉红,右眼淡蓝,发色泛白,长相有些奇异。
杜希杰笑着答道:“如果天剑城没有第二个人眼睛长这样的,那么我想你说的就是我了”。显然杜希杰应付城主府的下人显得十分轻松,还能和对方谈笑。
这时城主府中有人闻听异响走了出来,来人是一美婢,樱桃小口,素眉紫髯,生得十分水灵。
就这美婢的模样寻常人家的小姐见了也要自愧不如。足见城主府教养之严苛,底蕴之深厚。
之所以一眼就瞧出她是婢女却是因为她穿着短裙。
说是短裙,却并非露腿裙装。大户人家门规严苛,只有主人才能穿席地长裙,婢女们都只能穿齐脚踝长的短裙以示身份。
虽然是短裙,但料子和做工却是瞧得出都是上品。想来这婢女在城主府中地位还是极高的,与寻常下人不同。
那美婢轻启朱唇,发出嘤嘤之声:“王二,莫要无理,来者是客。莫要说他还是来给少爷瞧病的,就是寻常造访也不得如此”。
杜希杰在美婢说话间便松开了手,短短一握,数息之间王二的手腕已是青紫一片。
王二捂住手腕心悸的看了杜希杰一眼,回身朝婢女委屈的说道:“萧总管,可是……”。
瞧见萧总管眉头一皱,王二却是没敢把话说完。
那萧总管向杜希杰微微施了一礼,道:“实乃管教无方,公子莫怪,公子里间请”。
杜希杰抱拳还礼,大踏步朝城主府走去,却是瞧都不瞧那王二一眼。
城主府极大,从偏门入,穿过后花园,行了刻余时,来到一处厢房。
领路的自然不会是那美婢萧总管,而是另一位婢女,样貌也是中上之色。
婢女将杜希杰引到厢房前施了一礼便告退了,厢房门前两名侍卫模样的人上前打量了杜希杰一番,例行搜身检查。
城主府戒备森严,表面上看侍卫并不多。但寻常丫鬟、下人都会得一两招身手,就说方才那萧总管杜希杰便瞧不出她的修为。
杜希杰并非来做什么违法的勾当,身上自然不会有凶厉之器,除了一捆柴火,一身粗布衣裳便再无长物了。
就连砍柴用的柴刀都不曾有。
城主府之中大多人都是修炼之人,寻常兵刃其实并不打紧。侍卫们主要是为了防范这世界的一种特殊人群。
只见侍卫拿出一枚水晶钱币点在杜希杰眉心,水晶钱币白光大作。侍卫点了点头便放杜希杰进了厢房。
侍卫如此举动自有原由,暂且按下不表。
厢房里间两名婢女正服侍着一名躺在床榻上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那重病的赵欣公子了。
两名婢女瞧着年纪不小,但风韵犹存。修为也是极高,杜希杰感觉这两人比那萧总管的修为只高不低。
来瞧病的人多了,两名婢女显然习惯了,不待杜希杰开口便说道:“我家公子这顽疾怪异无比,意识清楚,也能言语,却是全身无法动弹。大夫们瞧了都说公子气血旺盛,经脉也并未受阻,查验后也不像中毒,还望先生搭救。”
这一套说辞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熟络无比。
杜希杰抱拳一礼道:“我且上前看看。”
两名婢女让开身子,给杜希杰腾出地方,但隐约间做包夹之势,显得十分谨慎。
杜希杰并不识医术,若不是自己那便宜老娘一番说辞和那一瓶红龙血的诱惑,杜希杰也不会走这一遭。
坐在床边杜希杰问道:“赵公子,你且与我说一说身子有啥异样。”
赵欣身虽不能动,言语确中气十足:“我自己也说不清,我自幼修炼,对自己的身体了解得很,不似有异样,却是如何也无法动弹分毫,任凭我如何运功也无济于事。”
杜希杰又问道:“症状有几日了,事后可曾服用过丹药?”
赵欣答曰:“有十来天了吧,各种丹药吃过不少,都是瞧病的大夫们开的。”
“喔!”杜希杰沉思半晌又问道:“在下以为公子乃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治。坊间传闻公子与单小姐之事,不知是否属实?”
“无理!”一名婢女呵斥道。
“无妨,无妨。躺着这些天我也看得开了。”
赵欣制止了婢女后又继续说:“坊间传闻虽是捕风捉影,但并非空穴来风。我与单小姐确实有些纠葛。只是原因并非坊间所传的那般,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每个不得善终的爱情故事对于当事者来说都是凄美的,旁观者则不然。赵欣的故事没有啥噱头,甚至比不得坊间传闻有趣。
只是赵欣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那一日赵欣向单媚儿表白,不曾想被单媚儿以自己要潜心修炼,暂不考虑儿女之事为由发了好人卡。之后便郁郁寡欢,去了城中酒馆买醉,回到家中一觉醒来就不能行动了”。
这赵欣有话唠的倾向,简单的一个单相思故事,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说到少年时代心生爱慕,最后又说到被发好人卡,足足小半个钟头。
杜希杰发誓,这辈子和自家老娘也没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无奈又必须耐着性子听完,还得装高深。
捋了捋头发杜希杰略显稚嫩的脸作高深状道:“公子你且听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秘的国度,那里的居民大多信仰一种叫做佛教的宗教,宗教徒都被剪去头发,他们戒酒,戒荤,戒贪,戒嗔,戒痴,戒色。把这种戒欲当做是人生的修行”。
“佛家有一个故事如此说,佛陀弟子阿南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阿南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走过。”
“没爱过怎知何为爱,没痛过又怎知何为痛。感情这种东西付出与回报往往不成正比,其中的弯弯道道又有几人能说得清呢?”
杜希杰自己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多感人,也没觉得道理有多高深。只是便宜老娘让他给赵公子讲一个极有道理又感人的故事,最好是能把赵公子说哭。
想破头杜希杰才随便糊弄了这么一个,至于是否感人、是否高深杜希杰心里也没谱。
好在赵欣公子异常配合,眼眶里泪花打转,不一会两滴泪珠滚落。也不知道是被杜希杰的故事感动的还是想起了那单媚儿。
杜希杰见状心道:是时候了!
突然暴起发难,抬手一记重拳打在赵欣心窝子上。
啪!
一记重拳下去,赵欣哇的突出一大口鲜血。
两名婢女不知是被故事分了心还是杜希杰下手太快、太突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此时见状两人立刻动了。
又是啪的一声响,这声音比方才杜希杰那拳的声响大了数倍。随即又是轰的一声响。
一名婢女一掌便将杜希杰拍飞,后者犹如断线的风筝直接撞破了厢房的墙卡在砖里,老半天才哎呦一声叫出来。
另一名婢女同一时间冲到赵欣身前,用身子护住对方。
那名将杜希杰拍飞的婢女回头看了看赵欣,一眼便瞧出对方没有生命之危,随即鬼魅一般的冲向杜希杰。
“不许胡来,咳咳。”
“不许对先生无理。”赵欣又咳出几口鲜血。
“咦?公子,你、你能动了!”
赵欣出声很及时,那名对杜希杰出手的不女此时已经冲到了杜希杰身旁,拳头距离杜希杰的脑门仅有半寸。激起的拳风将杜希杰的头发都削掉几根。
杜希杰感觉这拳若是轰实了自己怕是要弄个脑浆飞溅的死状。
咳咳咳,这次咳嗽的并非赵欣,而是从砖块中挣扎着爬起来的杜希杰,杜希杰用手荡开婢女的身子骂道:“妈蛋,断了小爷两根肋骨,想不到堂堂城主府待客之道竟然如此这般。实在不堪,不堪啊。”
杜希杰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哪里还有半点高深。走到赵欣身边,另一名婢女挡住不让其上前。
“操,什么玩意儿。”
杜希杰骂了一句,从一旁桌上倒了杯凉水粗鲁的塞给婢女道:“给他喝,三天内不要吃东西,也不要吃药,多喝凉水”。接着便自顾自的接了骨,捂着胸口朝门外走。
“先生留步!”赵欣这时不干了,急忙出声道:“先生大才,方才是我们冒犯了,还请先生不要计较。”
杜希杰没好气的道:“哎呦,疼!说吧,赵公子,有事快说。反正是在你家的地盘上。”
赵欣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了床,抬手向杜希杰施了一礼道:“先生莫怪,先生所受的伤我们赵家会给与补偿的,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杜希杰胸口的骨头虽然自己以特殊手法接上了,但是伤筋动骨的伤势却是生疼,哪里有心思在这里唠嗑,没好气的说道:“解什么惑啊,你就是补过头了,按我说的三天不要吃饭,只喝凉水就行了。”
“冬梅姐,麻烦你去取秘制的续骨丸来给先生服用。”
赵欣朝一名婢女知会一句又朝杜希杰问道:“还请先生海涵,这秘制续骨丸并非寻常药店所卖,乃是剑宗秘传,对于骨伤有奇效。我这病生得蹊跷,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冬梅很快便拿了续骨丸来给我杜希杰服下。
传言这剑宗秘制的续骨丸有奇效,断骨之伤只需一个时辰便好,就是整块骨头全碎了,只要能把骨渣拼接好,也不超过三天就能痊愈。
杜希杰吃下续骨丸后休息了一会便感觉胸口的疼痛明显缓解,原本胸口受伤的憋气感也渐渐消失,这才对赵欣有了些好脸色,开口道:“赵公子啊,不是我说你们,哎,实在是。对了你说的报酬到底加多少……”
在一番短暂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赵欣答应给杜希杰多加一万枚元石作为补偿,一巴掌换一万枚元石这笔生意十足的划算,杜希杰的心情也豁然好了起来。
对于赵欣的顽疾杜希杰自是不懂,搬出便宜老妈的说辞道:“赵公子,其实你这并不是病,而是补药吃过头了。”
“这么和你说吧,你一开始是心病,又喝了酒,心血郁结导致气不能通达,这才导致你第二天不能动弹。本来这种小问题不管它一两天后气血自然就会化开。但是你家境殷实,有点小毛小病就上大药,进大补。结果心头郁结的血是被药力化开了,但是气还在,在药力影响下反而化不开了。那郁结之气堵在心口,但并不在经脉中,气息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不达内视之境自身本就感觉不到。气堵了心,导致身体气力上行不能下效,这才使得身体不能动弹。你我都是修炼之人,如此说你应该理解吧。”
喔,原来是这样赵欣豁然开朗,随即问道:“那先生方才的治疗之法又是为何?”
杜希杰哈哈一笑道:“简单,先讲个故事解你心结,然后一掌拍散你心口的郁结之气,你自然就好了。气血上涌,吐几口血也就没事了。只是你药吃太多了,最近几天就不要吃饭,也不要吃药,只和凉水让身体慢慢吸收那些药物的药力。一月之内也最好只吃素,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就这么简单?”赵欣疑问道。
杜希杰又是一笑道:“本就如此简单,风寒黄连治之,厌食则食陈皮。就说我这胸口的伤有那续骨丸不是也好得很快吗。这病啊只要对症下药,找对病因一切都很简单。”
杜希杰说得头头是道,有的是事前老娘告诫,有的是即兴发挥,忽悠得赵欣一愣一愣的。
赵欣抱拳道:“听先生一语,胜读十卷书。在下不才还有一事想问,我觉先生对感情之事见解独到,对于我和单小姐之事可否为在下指点一二?”
杜希杰笑了笑说道:“我只送你四个字,开心就好”。
说完便起身朝门外走了。留赵欣一人独自思量。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咦我懂了,谢谢先生点拨。冬梅,速引先生去账房支取诊金,先生慢走”。
赵欣显然是把杜希杰当成世外高人了,殊不知杜希杰就是个拉皮条的。
两万元石,一杯红龙血到手,杜希杰喜滋滋的出了城主府,心里暗爽,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句:“东西到手,我的灵兵看来是有着落了。”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朝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