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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巧 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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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十六岁的夏丽和邱豪是邻村,都定亲一年多了,可一句话没说过。他们去年初中毕业,两家父母包办定 了亲。两个人都很聪明,在一起也不是没话可说,可不知什么原因,只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就都变成了哑巴。

他们为什么这么早定亲,纯粹是个偶然。

前一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太阳像是下火,大地就像一个大火炉,花草树木都耷拉着叶子,好像马上就要燃烧 ,人热得也透不过气来,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城里人都躲到空调间里不敢出门,可是庄稼人不行,越是这个时 候,越是庄稼人最忙的时候,这个时候去地里除草,一遍能顶几遍。虽然热点,但为了丰收,人们还是都站在了 庄稼地里。夏丽的父亲也不例外。他扛着锄头来到了与邻村搭界的一块玉米地里。这块是涝洼地,平常总是湿漉 漉的,很难把草除尽。遇到今天这样的天气,除一遍,会起大作用的。不然的话,一旦遇上连阴雨,非荒不可。

老夏用心的锄着草,不一会,就到了边界。他于是用力把锄头甩出去,想把最后的几棵草除掉。可就在这时 候,他听见“当”的一声响,锄头碰上了硬东西。他抬起头来向对面张望,看见了一张陌生的女人脸。原来,对 方也是来锄地的,都只顾着除草了,没看清锄过界了,两只锄头碰在了一起。

“也锄地的?”老夏先开口了。

“啊,你也锄地啊,今天可真热。”

“啊,是啊,热天死草啊。”

说着话,两个人就站在了界梗上。老夏套出了烟卷,礼貌的掏出两只来说:“要不吸袋烟歇歇?”

还真巧了,那女的也吸烟。

两个人蹲在地头上,边吸烟边拉家常。当问到孩子的问题的时候,老夏说:“我有个女儿,今年十五了,上 初三,马上要毕业了,我打算不让她再上了,反正小女孩,上也是白费钱。”那女的也说:“也真巧了,我有个 儿子,今年也十五,今年也是初中毕业,我也不打算让他上了,想让他去学开车。”老夏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于 是说:“要不,我们两家做亲家吧。”老夏只是说说,没想到女的当真了,马上说:“好啊,就这样定了。”然 后,两家互通了姓名。到了大集那天,双方领着各自的孩子,在集市旁边一座桥上,男方站一边,女方站一边。 男方由男孩的大伯、三叔领着,女方由女孩的本家嫂子和二婶领着。男女双方互相看一看,就等于相亲了。走完 形势,男女双方的领头人会对男孩女孩说:“咱走吧。”如果他们说:“行,走吧。”就说明同意了。如果不同 意的话,不等大人问话,孩子就会走掉了。可是十五岁的夏丽和邱豪不知道啊,让来就来,说要走,就答应走。 大人们一看孩子都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吧。于是,男方给老夏五百块钱,让他给夏丽买身衣服,亲事就算定了下 来。

回到家里来,爷爷问邱豪:“孙子,看清楚了嘛,孙媳妇长得什么样?个子高不高?”

“俺没看清。”邱豪腼腆地说。

“那你都看什么了?”爷爷纳闷地又问。

“我光看那个桥腿了。”

“嗨,你这个孩子。”爷爷生气地说,“让你相亲,让你相亲,你不看人看桥腿算什么相亲啊。亲都定下来 了,人还没看清,你这个孩子啊。”

夏丽也是如此,当母亲问男孩长得什么样的时候,她说没敢看。

一切都是大人给操持的,两个孩子就是傀儡。但不管傀儡不傀儡,既然父母亲定下来的事,谁也不能更改。 逢年过节,邱家照样得给夏家送节礼。不过呢,送节礼的时候,由于孩子太小,大都是找人代送。邱豪也送过一 次,那是年礼,正巧那天夏丽也在家,可夏丽见了邱豪,一句话没说就跑了,一直到邱豪吃完饭走了,也没见着 夏丽的人影。

这门亲事,在大人眼里都很重视,可在两个孩子眼里,根本就没当回事。这不,经过了一年的成长,孩子们 都有了自己的思想了。

夏丽是个活泼漂亮的女孩,在家里,她就是个活宝,有她在场,一定充满欢声笑语,这样的女孩,怎么能找 一个沉默寡言的丈夫呢。终于有一天,夏丽跟父母亲说:“一年多了,邱豪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着他可能有 病,我看就散了吧。”父母亲也感觉有问题,即使和其他人,邱豪也不打招呼不说话,对于夏丽的想法,没说同 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你们商量着办吧。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而邱豪呢,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小伙子,由于他爱好学习,平常不大和人闲聊,没事就钻研他的爱好。很小的 时候就学会了开车,而且汽车修理技术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能找一个对他不温 不火的人当终身伴侣呢?于是有一天,他也对父母说:“我看夏丽不大喜欢我,跟别人,呱呱呱的说个没完没了 ,可一见了我,一声不吭,都一年多了,一直这样,就是结了婚也过不好。”邱豪父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纳闷 地说:“也是,该不是她另有人吧。看上去很喜相的一个女孩,怎么见了你就成了木头呢?你们商量商量,是聚 是散要尽快解决,不能拖时间长了,真到了三十多,好女孩都结婚了,再找个中意的就难了。”

两家老人走到了一起,把各自孩子的想法向对方说了。现在孩子少了,也不能强求,而且新社会了,再给孩 子包办婚姻,人家笑话。既然两个孩子都不愿意,那就怪当初两家老人太草率吧。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女方算 清了男方的花费,就把问题解决了。两家商定,以后当亲戚走动。

就这样,也没用费很大的事,两家就解除了亲家关系。

夏丽去技校上学,学习服装设计。由于她的名字和一种汽车牌子一个音,上学的时候,同学都经常喊她夏丽 轿车。因此上技校的时候,她把名字改了,叫夏朝阳。

邱豪呢,招工去了上海一家大型汽车修理厂。也因为很多人都喊耗子,他也把名字改了,改叫邱硕果。

两年以后,夏朝阳毕业了,招工去了海边城市青岛的一家大型服装加工企业工作,开始做服装设计,干得不 错,深受领导赏识。服装厂的厂长是个单身女人,四十多岁了还单身。有一天,她去车间视察的时候,发现了夏 朝阳,不知什么原因,她一下喜欢上了夏朝阳。她便把朝阳叫到她的办公室,仔细看了一圈说:“太像了,太像 我闺女了。”

“您闺女现在在哪里啊,怎么能像我呢?”夏朝阳疑惑地问。

“不知道。”厂长忧郁的说。

厂长姓张,叫张美丽,年轻的时候,是个敢作敢为、风风火火的漂亮女孩,她曾有过一次婚姻,也有一个女 儿。那时候,老公在外企工作,工资很高,她做生意,效益很好,一年也有不菲的收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很幸 福。可后来由于她忙于事业,成年累月的全国各地跑,家庭根本就顾不过来。为了照顾丈夫和女儿,她请了一个 保姆,没想到时间长了,保姆和丈夫睡在了一起。女儿由于父母亲都不管不问,和一些有劣迹的社会青年混在了 一起,十六岁的时候就跟一个人跑了,现在五六年过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花了几十万全国各地的去找 ,杳无消息,估计已遭不测。张厂长整天以泪洗面,她抱怨丈夫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丈夫呢,也抱怨她,说她 掉进了钱眼里了,家庭都不要了。由于经常吵架,两个人的感情也没有了,又加上唯一的孩子下落不明,日子也 过得没有滋味。三年前,两个人也离婚了。

现在,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非常的寂寞。特别是晚上,一合眼,女儿活泼可爱的笑脸就会呈现 在眼前。总是失眠,靠安眠药和酒精麻醉,才能睡一会,可每次睡着了,又做噩梦。不是梦见女儿受伤了,没人 照顾,就是梦见女儿被人殴打,凄惨的喊妈妈。每次都是从噩梦中被惊醒。有时候感觉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死 了就什么不管什么不问什么不想了,活着,真是受罪。

听了厂长的叙述,夏朝阳对她很同情。那么风光,那么威严,那么有钱的大老板,让她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成 功人士,却有那么多的酸甜苦辣在背后。于是,朝阳说:“厂长,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给我当儿女吧。”厂长痛快地说。

要在别人,那是求之不得的,可在夏朝阳,她却陷入了深思。她是有父母的人,父母都很爱她。突然给一个 富婆当女儿,父母亲同意吗,同事们怎么看她,社会上怎么看她,将来她女儿回来了怎么办?她想来了很多。

张厂长看到夏朝阳犹豫,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夏朝阳说,“我怕社会上舆论,说我爱钱,也怕对你影响不好,万一女儿回来了怎么办 ?要不这样,你就把我当女儿对待,我也把你当妈妈照顾,对外不说什么好吗?将来,无论我到了哪里,都来看 你,你呢,也把我当你的亲女儿。但你的财产我不要,我还靠你给我发工资生活。”

夏朝阳太善良了,张厂长越喜欢她了。自己知道,如果夏朝阳同意当她干女儿,那将来就可以继承她的遗产 ,可朝阳不那么做,看来这孩子不是爱钱的人。于是,张厂长说:“好吧,朝阳,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呢,从现 在开始,你就不要去车间上班了,你就当我的贴身秘书,白天陪着我办业务,晚上和我一起睡觉。”“好的。” 朝阳愉快地同意了。

可尽管如此,夏朝阳当了张厂长干女儿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久,张厂长和夏朝阳就撕毁了约定,在公 众场合公开了她们的关系。因为不公开,许多人经常问这问那,外界还风传一些小道消息。什么事捂着盖着,不 如光明正大的好。

有些人看中了张厂长的钱财,想方设法的和夏朝阳套近乎,希望和她谈恋爱。但夏朝阳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 ,一个没看上。在她们厂附近,新开了一家上海大众汽车4S店,新从全国各地选派来了不少员工。有一个叫相豪 士的青年职工,他负责店里职工的劳保服装,经常和服装厂有来往,经常有事没事的来厂里找夏朝阳,可由于相 豪士太过世故,而且油嘴滑舌、吹吹呼呼,不但夏朝阳不喜欢,就连张厂长也说“不靠谱。”

可夏朝阳的婚姻问题一直是张厂长的一块心病,毕竟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是人生最好的时候,在 这个时间里把握不住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因此,只要有机会,张厂长就给夏朝阳张罗。

在一次服装厂张厂长和4S店经理的饭局上,4S店的王经理看到活泼可爱的夏朝阳问:“小夏,多大了?”“ 二十三了。”“哦,不小了,找对象了吗?”“没有。”他们的对话,让张厂长听见了,于是插嘴说:“王经理 ,看你们店有没有合适的你给介绍一个?”王经理笑了笑说:“还真有一个,叫邱硕果。刚从上海调过来的,是 个高级技师,上海大众的车,只要一开动,他听听声音,就能知道车辆有没有毛病,深得老总的赏识,让他上这 里来,就要准备来代替我的位置的。”“好吧,我抽空给介绍介绍。”王经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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