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想不到(2)
赵冬华听完后，依然默默地抽着烟，没说不同意，也没说答应，这个反应让江宁有点纳闷，“我知道这挺让你为难的，所以……”江宁停顿了一下，看赵冬华还是没有表态，“那好，没事，我再想别的办法好了，我先走了，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说着就向门的方向走去。
赵冬华终于开口了，“你先等一下。”
“这么说你答应了。”高兴，还有点感激，江宁又坐了回来，“那太好了，谢谢。”
赵冬华把烟摁灭，“很高兴你在有困难的时候能想到我，这说明你把我当作了你的好朋友，所以我也有些话，想从一个好朋友的立场说给你听。”
“哦，是什么？”江宁感觉到了，似乎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那么顺利。
“我帮你这次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我没有让你的家人满意，这固然省去了你以后的事情，但是也很难保证你的父母不会对你有所微词，这就让你很难下台；那如果我们侥幸度过了这一关，那以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你就需要再编无数个谎言来圆你这个谎，但是，只要是谎言就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到时候你又将如何面对你的家人呢。”看到江宁也在思考，赵冬华喝了口可乐，接着表明他对这件事的看法，“而且，我觉得吧，这事没有太大的必要瞒着你的家人，我相信，既然他们肯试着接受你的男朋友，也会接受你们分手的事实的。”
“可是，你真的不知道我爸的脾气，他知道了肯定会没完没了地唠叨我的，以前，他唠叨，我妈还会帮我，可是这次估计我妈是不会帮我了。”
“那有怎么样呢？现在说了，也挺多是说你两句，这不比你以后再说强么？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江宁再一次处在矛盾的边缘，她承认，赵冬华说得很有道理，确实，如果等家里人事后知道真相后，肯定要比现在说了要来的“惨烈”的多，到那时，可能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这样，经过两个人的商量，江宁最后决定把事实告诉父母，本来觉得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不就是怕老爸说两句么，就让他说好了。虽然，事情没有想江宁来之前想的那样，但是，也算是确定了解决方法，总比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强得多。所以，她还是比较高兴的，高枫的事就是有赵冬华在身旁安慰，现在又开导了她，所以江宁强烈要求请赵冬华吃饭，赵冬华说不用，可是江宁却说，本打算赵冬华同意去见家长之后给他买身衣服呢，这下算是给她省了，再说了，确实他帮了自己不少忙，赵冬华见实在不行就只好答应了，江宁问他想吃什么，他毫不犹豫的说，水煮鱼。
圣诞节就这样过去了，江宁决定要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不去想不开心的事，赵冬华说的好，顺其自然，一切都会好的。
心里这么想着，走进办公室的心情也同往常有所不一样，当江宁打开办公桌的柜子准备把大衣放进去的时候，她惊讶了，柜子里出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这时大多数的同事都已经来了，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流言，就没有当场打开这个小盒子。但是，心里还是很困惑，会是谁呢？难道是他，嗯，肯定是他，江宁心里已经想到了。
借着去卫生间的时候，江宁打开了这个包装，里面是一款CD的Pure Poison香水，江宁看了看，笑了，拿出手机用短信向心中的那个人表示了感谢，可是当收到那个人回复的短信，江宁知道她猜错了，可是这更让她迷惑了，她走出卫生间，一边摁着短信，一边向电梯间走去。
不一会儿，赵冬华也到了，“我可没有送你礼物，呵呵。”
“那会是谁呢？我一来，它就在我的柜子里了。”
“能告诉我是什么好东西么？”赵冬华像个孩子一样好奇。
“你看。”说着，江宁从包里拿了个东西出来。
“哇，CD，这人还真够大方的啊。哈哈。”
“你还笑，真不是你？”
“我到是想，可我也没这么大的手笔啊。哈哈。”
“那是谁啊？”江宁思考着看着天花板。当她的视线回到赵冬华的脸上的时候，她看到眼前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哦，真的是你。”
“真的不是我。”赵冬华依然不怀好意的笑着，“不过我可以想个办法让你知道，是谁这么豪爽。”
随后，赵冬华把他的主意告诉给了江宁，江宁听后对赵冬华这个办法有所怀疑，但是，还是决定试一试。
其实，赵冬华早就想到，是谁送的了，只是，他不想直接告诉江宁，原因，很简单，他要告诉江宁是谁的话，江宁肯定会去找那个人，到时候，那人一问是他说的，如果那人想让江宁知道是他给的话还好说，说不定还会感谢赵冬华，但如果那人不想江宁知道呢，肯定会认为赵冬华实在太多嘴，这样的结果，是赵冬华不想看到的，所以他就给江宁出了这个主意，到时候结果就能揭晓。
第二天，江宁像赵冬华说的那样，看所有在办公室工办公的同事都到了，就主动到每个房间去向各位同事打招呼，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安静但心里并不平静地坐着。
不一会，杨勇拿着空杯子走出“办公室”，一边接着水一边对江宁说，“江助，你今天喷的香水很适合你啊。”
“是么，我觉得也是，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江宁笑着，心里也在笑着。
杨勇一听江宁用的香水是她男朋友送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你说什么？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在得到江宁肯定的回答后，杨勇显得有点着急了，“什么？你用的是CD么？是Pure Poison吗？”
“是啊。”
“那，那，那怎么是你男朋友送的呢？”
江宁听完，笑了笑，“谢谢你送我礼物，为了表示感谢，我晚上请你吃饭吧。好吗？”
杨勇愣住了，半天才反过劲儿来，挠着头发，“不是，不是，我……那好吧。”
目送杨勇回“办公室”，江宁拿出手机，摁了几个字，“你可真厉害！”发向赵冬华。
杨勇这一天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当被江宁当场识破是他送的礼物，他感觉有点尴尬，但是当得知江宁要请他吃晚饭后，他很难抑制内心的激动。他游弋在各部门之间，表情异常兴奋，不管别人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明原因，弄得大伙以为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赵冬华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点好玩。
江宁和杨勇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杨勇显得有些拘谨，多少有点不太自然，似乎还没有进入同美女吃饭的状态。江宁看菜上的差不多了，就扭身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一个香水盒。递向杨勇，“谢谢你送我礼物，不过我不能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江宁这段话说的很坚决，也很诚恳。
杨勇想再说些什么。
“嗯，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送我圣诞礼物，但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对了，我只用了一点，为了就是想知道是谁送我的礼物，其他都没动，现在还给你，谢谢。”
“我，我送都送给你了，怎么再收回来呢？再说，这也没什么，你就收下吧。”
“不好，不好，你要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收回去，好么？”
杨勇看没办法了，只好收了回来。江宁高兴地笑了，但是，这顿饭，杨勇吃的可是不太舒坦。
江宁事后想了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先是被相处半年的男朋友甩了，而后又拒绝了一个对自己“有意思”的人，这让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一句话——有得必有失啊有失必有得。可是，想了想，自己除了用了点名贵香水外，好象也没得到什么东西。只是心理上有点安慰罢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江宁渐渐从失恋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心情也慢慢地恢复了，面对如此短的过渡期，这使她心里有个疑问，到底是自己的伤愈修复功能太强，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对这份感情没有想像中那么有信心呢。自己也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
现在江宁心中想得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跟家里人说出实情，以什么方式说出来。她本想等考虑成熟了之后再向父母“摊派”，可是不等她想好了，家里人就主动“出击”了。
“后天就是元旦了，明天我去买菜准备准备，宁宁，高枫喜欢吃什么？但时候我来做。”江母对这件事还是很上心的。这天是周五，元旦是星期天，晚饭上江宁的老妈谈起了这个江宁回避已久的话题。
“年青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有什么就吃什么，第一次来就惯着他，以后再来不得蹬鼻子上眼了。”江父听了，立刻对江母的想法给与了某种程度上的批判。
虽然是深冬，但是江宁的脑门还是渗出了一丝丝细汗，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嗯，那个，妈，不用忙活了，他不会来了。”结结巴巴地，江宁说出了这句话。
而江宁的话也使得父母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起直直地看着她，“为什么？”江母无法想到女儿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是不是人家元旦要回家？没关系，可以再改日子。”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怎么日子快到了，又说不来，不论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现在的年青人怎么就这么没有诚信。”江父虽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是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被耍了。
“不是，我们，我们，分手了。”江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却无疑在这个本应该温馨的饭桌上，投了一个超级炸弹。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江宁的老妈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个星期。”江宁轻声地回答。
“前一阵儿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分就分了，是谁提出来的？”
“是他提出来的。”
“啊？为什么啊？”
“他临了也没有说清楚。只是……”
还没有等江宁把话说完，她就被“啪”的一声给吓愣住了。只见父亲那略显颤抖的右手，死死地握着桌子上的酒杯，这只手的主人，脸色变得通红。而他的声音要比江宁的高出了N多个分贝，“你，你可真行啊。你就拿我和你妈闹着玩是吧，啊？”
江宁一听，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好多，“我没有啊。”相比之下，江宁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叫。
“没有？你交男朋友的时候也不跟家里人说，要不是你妈跟我说你要带他回来，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知道有这么个人，行，你不说就不说吧，总算知道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可是现在呢，眼看就是元旦了，你又说什么不来了，什么分手了，还是一个星期前的事，啊？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江宁的眼泪早已布满了脸庞，“我也不想啊。”
“你也不想，啊？你看看你办的这些事，我告诉你，我平常不说，可我都看着呢，我忍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后，江宁的老爸列举出了平常他看不惯江宁的地方，其实这其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有些事发生的年代也比较久远了，而这场面很像传说中的“批斗会”。
而江宁的老妈，只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似乎要把自己脑子里的不愉快一股脑儿地甩出来。
江宁双手抱头，哭得很厉害，也很伤心，现实的场景令她不由地想起了那晚的梦，悲伤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得很想就这样凭空消失，消失到一个父母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江宁的父亲不管这些，他要继续，他要让江宁知道，一直以来，江宁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对（以他的衡量标准来判断），而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抱着宽容的态度看着，可是这一次，他忍无可忍了。
江宁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厌倦了，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渴望用一道门和一张被子来隔绝眼前的一切，可是，她错了，她低估了自己父亲的实力，那一声声尖酸刻薄穿过了阻碍，清晰地传入了她的双耳，并一针一针刺痛着她的泪腺。
算了，算了，江宁坚强地爬了起来，从床下抽出一个箱子，在泪水的蒙胧中，往里面放这衣物……
伴随着母亲的哭声和父亲的骂声，江宁含泪迈出了家门，就在这样一个深冬的夜晚，她的影子在行人稀少的街上拉的很长，深深的无助也从四面八方侵入心田。冷冷的寒风吹过，两旁的枯树抖动着那早已光秃的身体，也趁机将还未脱落的积雪缓缓飘下，这些在寒冷的季节依然顽强矗立的生灵，就如同看到了江宁的遭遇，也为她轻轻抽咽、默默落泪。
她不想去和父母同住的朋友那暂住，因为她不想因此打扰朋友的家长，可是打了几个电话后，对方不是说没有地方，就是说在和自己的男朋友同居不方便。当江宁挂断同窗好友刘雅的电话，就如同挂断了她此刻最后的希望。
仰望着阴霾的天空，黯淡的星光稀稀拉拉地挂在夜幕，那本应闪亮的北斗，也失去了光芒，找寻不见，而江宁的心也同样失去了方向。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茫茫黑夜里一闪一闪的灯塔，在江宁的心头升起，江宁思索片刻，伸手拦住了一辆的士。
当赵冬华走出电梯，眼前的情景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平静地将江宁请进屋里，领进那间闲置的空房，并在江宁空洞的眼神的注视下静静地收拾着房间，他轻声嘱咐江宁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他。过后，他没做什么停留，默默地退了出去。就好象他只是个普通的宾馆服务员。
当江宁醒来已近中午，走出房间，赵冬华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先去洗漱吧，卫生间里有新的毛巾和牙具，我去把早点热一下。”说完赵冬华拎起放在餐桌上的早点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