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交易
一巴掌甩下去,再是使劲,又如何能平复心中想要将面前这个人千刀万剐的翻腾心绪?这天下,谁都不准动她的孩子一根毫毛,何况是将孩子伤成这样,这比割下她的心头肉,还痛,痛得要死!
李朵朵好想此时手中有一把刀,将这人,一刀,一刀,全身上下都捅个百八十遍,再一刀一刀,将他的血肉割下,剁成肉酱,去喂狗!
居然敢伤了她的孩子,该死!该死!
这天下人,谁要是伤了她生命力最重要的两人,她即使成鬼,也一定要化成修罗,要那人生生世世不好过!
好歹那地上还铺了一层薄薄的地毯,减去了娃娃脑袋直接触地的那么点点的力,可是,刚才宝宝脑袋撞在地上的声音,李朵朵听得再是清楚不过了,那力道绝对是不小的,心中爆裂如火一般的情绪,很快就被宝宝的哭声压了下来。
想要奈何面前的人,却又奈何不得的人,终是没有精力去管面前这个白发男人,低头不断地哄着怀中的宝贝。
那个血包,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孩子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中越见变得大了一圈,最后足足比他的小拳头还大上一圈,着实是将李朵朵给吓坏了,听着哭声,自己也是心如刀绞,心中的闷气没处发,全部化成了一声狂嚎。
声音中,有心疼,有恨,有怒,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几乎响彻在整个军营上空,外人听来别番凄楚不忍。
正在哭得宝宝,也是被自家妈咪这一声痛苦的嚎叫给吓了一下,转头,看着妈咪满脸的泪水,一愣之后,哭得更是厉害了起来。
“妈妈~……妈妈……”
小娃娃凄厉的哭声,听得帐中的三个大男人都有些不忍心了,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人,眉宇间聚起的煞气,一下子便是被娃娃这般大声的哭声打散了,那人,就那样,冷着一张脸,看着抱着哭泣的两母子,不语。
“妈妈在,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宝宝身边。”
自己的心头肉,居然被摔成了这个样子,李朵朵心头,全然是心痛和仇恨,此仇不报,她不罢休!
“妈妈~……宝宝要妈妈……宝宝要妈妈……宝宝疼……疼嘛……宝宝疼……”
宝宝一边哭,一边往着李朵朵的怀里钻,一双小手抱着自己脑袋上的大血包,想碰却是又疼得缩回了手,最后就那样摸在旁边靠在李朵朵的怀中哭得越是撕心裂肺起来。
小小的人,对于善恶却是最是敏感,懵懵懂懂之中,他似乎是知道,那个好看的“大哥哥”似乎是要将他从妈妈的怀里抢走,是个坏叔叔,想到这里,宝宝就是害怕地身子也跟着颤抖个不停。
明显感觉到孩子心中恐惧的李朵朵,紧紧的将娃娃抱在怀里,抬眼看着那座上看着很是清高的人,眼中全是血色一片,然后,转头,温柔地“宝宝不怕哦,妈妈在,妈妈会把这天下所有的坏人都打跑,让他们以后不敢欺负我家的宝宝,妈妈可是很厉害的哦,不怕不怕”。
那一眼如地狱修罗一般恨意的眼,见惯了生死的容阡陌,都被惊了一下,看着那里面冰冷的杀意和恨意,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敬畏,和惧怕,这种感觉,他似乎是好多年都没有经历过了,今日,居然是从一个小小的凡人女子身上感觉到,心下,难免就生出一分的惊异。
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座上的郝连城,就一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撑着下颌,皱着眉头看着紧紧地护着自己孩子的李朵朵,视线未曾离开过。
幸好,孩子哭到半路的时候,被吩咐去为孩子准备吃食的人,正好将吃食端了过来,为了转移孩子的注意力,李朵朵也不管那么多的规矩,一点不当自己是被挟持过来的人质,抱着孩子自顾走上前去,将带来的羊奶端过来,“来,宝宝,喝奶奶,妈妈喂你,我们宝宝小肚肚饿了,该喝奶奶了”。
本来就饿了一天,娃娃早就腹中空空,刚才这么一摔一惊再一哭,早已又是消耗了身上的不少能量,听着妈咪说有奶奶喝了,随即小了哭声,抽泣着看着那端过来的,带着奶香的羊奶,虽说还有些臊气没有除去,可是对于饿了的孩子来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宝宝接着又抽泣了几声,自己便是两只手抱着妈妈递过来的奶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那模样,有多乖就有多乖。
这突来的变化,倒是叫从来没有带过娃娃的两个大男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心头难免就觉得这孩子还真的是很可爱,原来,娃娃也不是那么难哄的不是?带起来倒是真的感觉有不少的趣味。
暂时还没有打算要孩子的郝连城,看着在李朵朵怀里认真地喝着羊奶的娃娃,鹰隼般的眸子,渐渐露出了些暖意,若是,现在这里站着的是他的发妻,也许,他的心,会更柔软些。
“宝宝慢慢喝,别噎着了。”
单手抱着孩子,很快就有些手酸了起来,在帐中看了一圈,李朵朵便是果断抱着宝宝坐到下面的椅子上去,将宝宝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地喂奶,坐在那里喂孩子倒是方便多了,孩子也舒服不少。
饿极了的宝宝,很快便是将碗里的羊奶给喝了个干干净净,临到最后一口,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巴,然后,抬起一张精致的脸,给了李朵朵一个久未露出的大大笑容,那笑容,有好甜就有好甜,比那三月的春风,冬日的暖阳还暖人心,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将李朵朵心头的那些阴霾足足吹散了一半,心情,莫名地就好了不少。
这样的笑容,没有世俗的颜色的污染,纯净得就似是冰山上沉淀了千年的水,干净得没有一丝的杂质,就似是黑夜里,突然出现的,给人以欢乐的阳光,教人不忍去破坏。
“妈妈,宝宝还饿。”
将手中空了的碗放在一边,李朵朵抬头,看着站在帐篷中间端着吃食的婢女,“将东西拿过来”。
那婢女看了一眼座上的人,得了那人的允许,便是乖乖地将东西端了过去,食盘里端着的是一碗熬得很是粘稠的肉粥,看着不是很新鲜,想来应该是中午剩下的再拿来熬的,可是对于宝宝来说倒是刚好。
“现在我们宝宝该喝粥了。”
李朵朵用着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喂着宝宝。
“妈妈吃……妈妈也吃嘛~……”
吃了几口,宝宝便是将李朵朵的手往着她自己的嘴边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自家的妈咪,脸上的笑容,很干净,很干净。
“妈妈不饿,宝宝吃哈。”
这一碗的粥,若是给她吃了宝宝就不够了,让宝宝继续挨饿下去,李朵朵哪里舍得。
“妈妈吃嘛……妈妈和宝宝一起吃……妈妈乖乖……”
在宝宝的执意下,李朵朵只好浅浅地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味道宝宝的嘴里,两母子就那样头抵着头,笑得很是开心。
“咯咯……”
从来死气沉沉的军营里,今日倒是第一次听到孩子纯真的笑声,和刚才的哭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刚才的哭声,教人揪心,而此时的笑声,让人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阳光,孩子的魅力,就是有这么大。
孩子的世界很是单纯,痛了,桑心了,就哭,开心了,快乐了,就笑,不会遮掩,表里如一,干净得没有一丝污垢,教人不忍心去破坏的世界。
待孩子也饱得差不多了,李朵朵低头,小声地在宝宝的耳边低语道:“宝宝,待会儿不要说话哦,妈妈要去对付这些坏叔叔。”
“那妈妈打他们吗?他们让宝宝疼疼~”
宝宝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大包,一摸又是惹来一阵抽疼,疼得自己龇牙咧嘴不敢再去摸。
“当然要打了,把我家宝宝欺负成这样子,妈妈会好好罚他们的。”
拍拍娃娃的小背,将心里的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待平静得差不多了,李朵朵这才抬头,眼神冰冷,又带着丝丝地嘲笑,看着帐中的两个男人道:“自己无能,正面交锋不行,倒是会拿别人的妻儿过不去,是否这天下男人的脸,都被你们两人丢光了?我都怀疑,你们,是男人不?”
大多数的男人,当然,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缺少男儿气概,不是个男人,这只是关乎身为男人的尊严的问题。
果然,经李朵朵这么一说,座上的两人,都不同程度地变了脸色,尤其是那郝连城,瞬时脸色便是全部沉了下来,“为赢得胜利,必要之时,本王也不介意用这等手段,只要能收回城池,本王不介意当回小人”。
“战场本就一智谋刀枪说话,你却是这般小人手段,赢了也不光彩,教天下人笑话一辈子,身前身后英明尽毁,遗臭千年,我看你以后如何面对天下人的责难!”
一旦卷进战场,就要有生死成败的觉悟,赢得来,就要输得起,这才是君子所为。
李朵朵一句一句,话锋犀利地将郝连城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戳破,看着那人越见难看的脸色,眼中越是不屑起来。
“我看你,现在,并非是为了将失守的城池夺回,根本就是为了,苟活!”
这样一句话,将郝连城彻底激怒了,“嘭”的一声猛拍桌子坐起,满是怒气地看着下面的女子。
看着要发飙了的人,李朵朵却是无半点的紧张之色,满是调侃地看着那人道:“怎么?被我这两句就激到了?你那王者的气势哪里去了?”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再说一句,本王立马杀了你!”
郝连城戎马十几年,哪次不是凯旋而归,这次,却是在碧水国的凤王面前,败得彻底,败得名声尽毁,这样的落差,对于他这样当惯了天之骄子的人来说,一时之间,一点都接受不了,不,是完全接受不了。
从那五万人的全军覆没开始,到后面的接连失去三座城池,成就了一个神一般的凤王,然后,他郝连城,草原上的鹰王,受尽了天下人的诟病,人人都说,“鹰王”也不过如此,在神祗一般的鹰王面前,什么都不是。
那个凤王,他想尽了办法去对付,却是一切似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般,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内,千算万算,郝连城发现,自己就是算不过他,有时候他都以为,是否他真的是神了,强大到变态的地步,强大到没有任何的破绽,而如今,好不容易将他的软肋捏住,他怎么不去利用一番?
李朵朵却是丝毫不惧这人的威胁,冷冷一笑,“连一点王者的气度都没有,无怪乎,连我这小小女子都不如!看来这蓝苍国的王爷也不过如此,我能做到的,你却是做不到!”
“什么意思?”
此时,连一旁的容阡陌,都是眼里带上了点点的兴味,似乎,这个外孙女,身上有些让他不可小觑的东西,那浑身的魄力,哪是一般的男儿能有的?
“什么意思?”李朵朵看着那人,嘴角邪邪一勾,笑得嗜血,“我说我能让你收回三座城池,赢了城池,也赢了名声,你干不干?”
此举一出,满座皆是震惊,尤其是郝连城,脸上已是有了些不可置信,他知道她其实有着很聪敏的头脑,有着一身教人欣赏的本事,他却是不知道,她在这方面也有着惊人的天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束手无策了,她能做些什么?
李朵朵也不管那人信不信,继续说道:“我说要的无非就是,拿那三座城池,来换回我和我的孩子安全回到凤王身边,在这里,我不得不和你说声,你若是敢赌这把,有很大的可能赢了一世英明,不然,靠着一个妇人和孩子换来的胜利,也输了面子,胜之不武,教天下人笑话一辈子,我看你以后怎么在世人面前抬起头来,王爷又如何?一样假君子,真小人,令人不齿!”
“那如果你输了呢?”
对于李朵朵这样的条件,还没等郝连城有话说,那一旁一直沉默的容阡陌倒是来了兴趣发了话。
“所谓成王败寇,我既然跟你们下了这赌局,那么便是做好了输赢的觉悟,赢了,我和我孩子便换的自由,输了,我们随你们处置,他要那我去换城还是你要我孩子,我无半句怨言。”
如若真的输了,她怎么样没事,她相信,醒过来的醉月,一定会帮她将孩子抢回来的。兵不厌咋,她非君子,便不以君子道义鞭策行事。
“你就不怕做了那叛国贼碧水国人人喊打?”
此时,郝连城还是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
“叛国贼?”李朵朵不屑地嗤笑一声,“这世界若是容不得我母子两人生存,我又何须在意别人生死?就算他碧水国灭了国,也与我无半点干系!我只是一个母亲,想要我孩子平安而已,一切骂名,我甘心背下”。
“你……”
郝连城看着前面那一脸无所谓的女子,都不知道该用如何的字眼来形容她,这个女人,总是那么特别,该说坏,还是说好?行事,总是那般特立独行。
“怎么?我都敢赌,你还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去赌了?”
看着那郝连城仍是一副犹豫的神色,李朵朵便是丝毫不留余地地拿话去刺激他。
“哼,我有什么不敢赌的,如今都这般局面了,我赌一赌,又何妨?只是”,郝连城阴森森地看着李朵朵道,“女人,若是你敢耍本王,本王定教你后悔一辈子!”
“你自己没眼睛么?我耍没耍你,你自己不会去看?”
这番局面,知道自己暂时胜利了的李朵朵,逞起了口舌之快。
郝连城只是眼色复杂地盯了她良久,这才让人将两人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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