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宰相雅量
在等候王旦回来吃饭的饭桌上，王霞表情不太自在的，王晔却嘿嘿一笑，暗道鬼精灵倒底小丫头，沉不住气。
“十三姐，你们刚才在嘀咕什么？”王雍到底还是孩子，早就纳闷王晔、王霞之间的秘密，看两人古怪表情，忍不住问一句。
王晔白了王雍一眼，笑咪咪地说道：“妹子，哥赶明天给你卖点胭脂水粉。”
“多谢五哥。”小女孩最喜爱的就是花粉胭脂，王霞已十四五岁芳龄，算是情窦初开了，这些物件足以让她眉开眼笑了。“你们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王雍鄙夷地翻个白眼，他可不想信两人嘀咕胭脂水粉。
王霞一边帮着婆子们收拾桌子，一边俏皮的讥笑道：“今个厨房是不是醋放多了，看把七哥酸的牙都倒了，赶明五哥也送你几样水粉。”
“十三姐，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赵氏含笑制止了王霞的多嘴，王雍可不是王霞拌嘴的对手。
“姐姐说的对。”小王冲年幼无忌，对事情的看法唯有正反而已，再说他和姐姐关系很好，当王霞的帮闲在情理之中。
王雍很不服气，忍不住反唇相讥，年幼的小王素、王茵他们都在嘻嘻哈哈，气氛相当的融洽。“好了，别嬉闹了，大人也快回来了。”
赵氏那么一说，大家还真的静了下来，虽说王旦涵养极好，很少训斥子女，但在子女们的心目中却是威望甚高，族中子侄辈绝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坏了。”王霞面向赵氏，那张小脸显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再等一会吧，马上就会来了。”赵氏是一位贤淑的妻子，只要王旦回来吃饭，她都克尽妻子的责任，全家人一起等候，绝不容许一个子女先动筷子。
“爹爹也就是脾气好，不然要像五哥这样的，不知要受多少训斥。”王雍忽然发现一条修理王晔的理由，王旦对于家族中的男性后辈要求是很严格的，王晔时常吃鳖，连自命风流，有进士出身的三哥王珍也畏之如虎。
王家子弟分脉排序，王祜的三子王懿、王旦、王旭三兄弟的后嗣一并排列长幼。
王晔虽然不属于这一脉，但在府邸生活几年，自然有了老五的排位，王雍无可奈何地变成老七。
“伯父修养的确是上佳，朝廷中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要不咱们试试看。”王晔眼皮子一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王霞。王霞白了王晔一眼，整个人跟没事一样，仿佛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试什么？”王雍忍不住问一句。
“我自有办法，你们等着看吧！”王晔挺神秘的挤了挤眼。
“可别太过分了。”赵氏有点担心，但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她也想看看这个侄子要开什么样的玩笑。
王旦回来之后，一家人在和和气气的的气氛中吃饭，但在祥和的气氛中却有一抹不安，更有一些滑稽。赵氏不时地看看王旦又看看王晔，心中却担忧这担忧那，她知道王晔在王旦食用的牛肉汤里洒上了一层灰。
虽说王旦涵养极好，素来不在食物上挑肥拣瘦，也不因为饭菜不好训斥家人，但毕竟是撒上的灰，很明显的人为痕迹，她不能不在好奇之余感到担心。
再说，牛的宰杀需要县衙批准，市面上极少极贵，不是想吃就能吃得到的，连王旦这等大臣也不能无节制的食用牛肉，浪费是王旦决不能容许的。
王晔偷偷观察王旦，看看他到底怎么办，说是修养甚好，但把汤菜里放上灰还是头一回，有什么反应可不好说，那年月网上说的还真不靠谱，自己可是冒很大风险的。
汤中放灰，刚才还在和王晔抬杠的王雍，在洒灰的时候忽然打了个哆嗦，果断地闭上嘴，眼角猛抽，危危而坐。
令大家大摔眼镜的是，王旦却只吃饭、不喝肉汤，这种用牛肉熬制的肉汤可是他的最爱啊！
王晔眼看王旦连一口汤、一块肉也不吃，他忍不住问道：“伯父怎么不喝汤，过一会都凉了。”
王旦咽了一口饭，淡淡地说道：“这几天不大喜欢吃肉。”
“那再给大人上一碗米饭吧！”王晔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虽然他心里惶惶然的，但王旦的随和，让他又升起了再冒一次险的欲望。
“五哥，你的铺子怎样了？”王旦仿佛毫不在意肉汤里的灰，完全无视明显的恶作剧，口气平和地和王晔说话。
“还行，勉强维持下去。”王晔回答的中规中矩，毕竟王旦是正统的士人，对经商保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王雍在一旁讥笑道：“五哥鬼点子原本就多，又是老经济了，自然有钱赚，这不许了十三姐胭脂水粉。”
“不要乱说话。。”赵氏见王雍孟浪，连忙制止。
王旦的脸色依然很平静，仅仅用眼光扫了一下王雍，淡淡地道：“商贾虽是末流，却也是邦国之道。”
王晔正揣摩王旦话之际，又一碗饭端了上来，上面还是参杂着一些灰烬
。王旦看了看之后放下空碗，道：“感觉有些饱，可能午间在堂厨吃多了，给我再煮些粥来。”
在场的家人无不彻彻底底的服气了，王晔被这种沉稳的修养瞬间击溃。当然，他也很兴奋，一个流传后世的经典，竟然是他创造的。
“五哥的计谋失败了！”王雍第一个出来把王晔给卖了。
“你。”王晔在愕然之后，狠狠地瞪了王雍一眼，几乎要暴起扁王雍一顿。
“七哥好不厚道，这件事你也有份。”王霞见王雍抢先把王晔给卖了，她当然不愿意了，毅然揭发王雍。
“十三姐，刚才你跟五哥嘀嘀咕咕，想必有你的份。”王雍毫不示弱。
赵氏无奈地看了看一群相互拆台的小辈，还没有捉贼，倒先起了内讧。
“吃完饭后，五哥来我书房。”王旦不在意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划了过去。
王旦那份淡定、那份涵养对他的冲击很强烈，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眼中，王旦简直成了一位完美无缺的圣人。在长长地舒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侥幸，今个一冲动上了十三姐的当，玩过火了，看来今后还是少玩。
他没有忘记恶狠狠地白了王雍一眼，私下嘀咕道：“小子，等着瞧。”
酒足饭饱后，王晔跟着王旦来到装饰朴素的书房，他不是第一次进书房，但依旧感到无形的压力，心下有几分踹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