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家了

他们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但愿谁都看不到我不舍的泪光。因为我很坚强！

之后，我一个人落寞地一瘸一拐着来到了操场上。我刻意绕到操场的国旗台上坐下来。回忆起我来这的第三个晚上，因为晓叶迟到了半个小时，竟然气愤地把她甩在一边。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能甩的干净些，彻底些，也不至于如此放不下，原来，真的有种多少因，就得多少果的禅道，只是现在才悟出来，会不会太晚了？

这时，操场上响起了一阵阵高迈的歌声，是教官们在教大家唱《团结就是力量》这首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每个人都是用生命在歌唱，不然是不会这么得撕心裂吼。

其实不用教我们都会唱，但身为局外人的我却能清楚地明白，教官们教授的不是歌词和旋律，而是一种气势，一种部队里才有的气势。什么时候，如果我也能拥有这种百折不挠的气势，那我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无助地想从过往回忆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失去了晓叶，我就像失去了一切，我感觉现在的我，什么都没了，如果连友情都死去的话，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突然很想给文斌打个电话，滑开屏幕就去翻开通讯录，找到“舍长……”的名字打过去。

“嘟嘟嘟……”好久才有人接听，“你好，你是文斌的室友吗？我是他的妈妈，请问你找文斌有事吗？他现在说话不方便。”

我微笑地回答她，“阿姨你好。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想知道文斌他的伤势好点了没有？”

阿姨也笑着回答我说，“快好了，快好了。刚刚医生还特地进去告诉我们说，我儿子的病情突然间就有了好转的迹像。真是老天有眼啊！医生还说，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我听得出，这里发自内心的笑，还好，我的情感世界目前还没面临着破产的境地。我照样微笑着回答她，“那就好，好人有好报，文斌他对我们可好了。对了，现在您身边有没有我的两个朋友在照看他？”

“有啊有啊，两个室友，昨天就来到了，一个晚上都在这照顾文斌。”阿姨感激地说道，“你们对我儿子太好了，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我尴尬地对阿姨笑了笑说，“没事，我们都是好朋友嘛。我还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来，现在既然有人，那我过几天再去看文斌啊。先这样了，再见，阿姨。”

好久没和真正的人说过几句话，这久违人情的温暖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感觉还挺习惯的，原来正常的生活，只需要一刻钟就能回来。

挂掉电话后，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宿舍楼下。我竟然忘了，我还有家人。于是，我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打了个电话回家。

接电话的是妈妈，她第一句就把我当作小孩子一样地念道，“宝贝啊，最近怎么这么久都不打电话回家，妈妈想死你了。”

没想到，我刚一说完“我也想你了……”，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由正常的说话声转为抽泣声。

之后，妈妈不停地对我虚寒问暖，想尽一切办法安慰受伤的我。而我告诉她我哭泣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里闹鬼。我不愿对她说实话的原因是因为我不会再次触碰我的伤口。

不久后，奶奶抢走了妈妈的电话听筒，她紧张地对我说，“孩子啊，你什么都别管，赶紧回家，现在就回，回家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我听完奶奶的话，有一种想冲回家的冲动。我马上停住前进的脚步，转身往校门走去，顾不得带上一件备用的衣服。

走的着急，当我来到动车站时，竟然一时买不到当天的动车票，但这都阻挡不了我回去的决心，我折去另一边的汽车站，买不到动车票，老子就坐汽车，反正我就要现在回去。

虽然坐大巴多耗去了我一倍的时间，我还是能感觉到，每远离这座城市一公里，100米，，10米，哪怕一米，都能使我的心情好转。

颠簸的路途把我的思绪摇得晕晕晃晃，有一种深处摇篮里的迷糊，我直接把手靠在窗口，支撑起重重的脑袋，闭上眼睛，强制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就睡着了。

最后还是被司机吵醒的，他不耐烦对我说，“喂，到站了知道吗？醒醒该下车了。”

我揉了揉困意绵绵的眼皮，睁开眼一看，整辆车还真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尴尬地擦了擦口水仓惶地下车。

童年的青草香，柔软的稻田，清脆的鸟鸣声，还有一座让我一直想要征服的大山，再熟悉不过了。“我回来了，我亲爱的故乡。”我在心中忍不住地呐喊道。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半路上替我接风洗尘。

刚到家门口，奶奶执意要我跳火盆，并且还用柳条沾一沾碗中的水，轻轻地朝我弹来。而我只觉得被水滴的冰凉，其他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又被奶奶这些的无理头的“闹剧……”搞得有些烦躁，看着妈妈，她却没半点反对，她不说话，应该是想用一切办法帮我解脱鬼魂的困扰吧！

所有古怪的仪式都做完之后，我就躲在房间不出来了，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就是不说话。偶尔被他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解感到恼火，我就不顾辈份地大声对他们喊道，“你们都给我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不行啊。”

妈妈心疼我的身体，每到吃饭的时间都把饭菜端到我的房间，不敢说多余的话，就怕惹我生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回来的路上都没感到这么烦躁，心情也挺平静的，为什么，一见到家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想，应该是被溺宠的感受让我瞬间暴发了积蓄已久的悲伤和愤怒……

几天之后，我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些，已经可以和一家人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了，但我还是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只听爸爸妈妈在不停地聊着家常，有说到隔壁家的小黄经常跑我们家后院来撒泡尿就回去了，搞得整个家都充满了骚味，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还有说到我们家原来养了一只母猫，前段时间被外面来的公野猫勾搭上，还生了两只花色差不多的小猫咪，可惜后来不慎丢了一只。

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世上也只有从同一父亲，同一母亲那遗传来的基因才能长得如此相像。

我终于开了这几天的第一句口，“我有没有兄弟姐妹？”

大家一听我问的这话，都一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句话都不说地低着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戳中了谁的要害，场面才会这般的沉静。奶奶更是柱着拐杖慢慢地走回房间。

这回，爸爸不再溺着我了，他脸色大变，生气地骂我说，“你一个小孩子，问什么问题不好，偏偏要问这种有关伦理的问题。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顺？”

我被爸爸骂得狗血淋头，都不知道要怎么顶回去，而且我根本就不想顶。

这时，全家最有辈份的爷爷终于说话了，“孩子也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不该再瞒着他了。”

果然，我猜的没错，他们有什么事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说不定，我将会在话语之间多了一个哥哥。

我看着爷爷，期待他说出真相那一刻，但是爷爷只是站起来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本来爸爸妈妈也要跟着来，但都被爷爷叫去照顾悲从中来的奶奶。

只有我跟着爷爷往后山的方向走去。我再一次踏上了国庆期间在家看见徐叔亡魂的那条路，一模一样的感情，都是在失去晓叶之后的心情，难道这就是天意？

爷爷先开口，用无比遗憾的口吻跟我说了一个故事，“我和你奶奶除了你爸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儿子，我们从没告诉你，他要比你爸要大上好几岁。”

他是那个年代全村第一个，也是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我们全家各个都以他为豪。

但是，在他刚读大学的第二年，就被社会上的人骗去吸毒嗑药，我们给他的生活费根本就不够用，于是，就开始抢劫，第一次就成功抢到了100多的现金，当时的100块可是相当于现在的1000多，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贪婪的心在作祟，有了一次，就想第二次。这一连串下来，竟然抢了数千块。

有一天，他在夜晚拦住了一个刚自习回家的高中女生。本来只是想抢个钱罢了，却因为色心，这个畜生，竟然把人家一个活生生黄花大闺女给糟蹋了。

谁能想到，这女的父亲竟是个有钱有势的大财主，他花钱顾了一个私家侦探追查侵犯他女儿的人是谁，结果，你伯父被查到，他为了顾全自己女儿的颜面，竟想招你伯父入赘到他家。

我们家一没财，二没权，三又理亏，于是，只好委屈你伯父辍学，娶一个伤害过的女人为妻。哪知，她父亲为了报复女儿的内心伤痛，竟然活活将他凌虐至死。

说到这里，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坟墓旁，立在前方的墓碑久经岁月的洗礼，尘土的覆盖，早已看不清刻在石碑上的字迹。但我隐隐感觉到，这里应该就是伯父的归宿。

果然，等爷爷走上前去，用手擦掉碑上的灰尘，露出来的是一个大大的“陈……”字。

爷爷看着无人打扫的坟墓接着对我说道，“当他们把你伯父的尸体抬回我们家时，你奶奶瞬间就崩溃了，连续哭了一天一夜，头发一宿之间白了一半。”

等这件风波过去后，大家一致决定，从此以后，在你奶奶面前只字不提你伯父的事，就是不想让她伤心。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已经完结了，但是后来又听说你伯父在那边生下了一个儿子，因为他们家单姓徐，所以给取名叫作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