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谁是谁的扫把星(2)
身边没有了商吹歌聒噪啰嗦，佳百璃终于度过了安静的一天，然而，不知道怎么搞的，身边空空的座位，总是令她有些心绪不定，上课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便会走神：那小子，深更半夜跑到自己家里，是故意找她麻烦的，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为何不来上课？是在偷懒睡大觉吗？要是他今天仍然赖在自己家，应该怎么对付？
杀人？不敢！有心没胆！
打人？商吹歌那样高大，真动手自己肯定打不过他！
骂他？自己又不太擅长言辞。
赶他走？那小子纯粹一无赖，如果偏不走，打死也不走，自己能怎么办？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第六图书室，握住书桌上的铅笔，心里越发地烦恼，停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算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得先回家看看，如果那小子还在她家里，她就、她就——唉！她也不知道自己就能怎么样！
而且，她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很可能和昨天晚上一样，商吹歌不但不会走，反倒是自己会被商吹歌气走、赶走……
呜呜，悲惨的人生！
佳百璃急匆匆地去取了单车，飞快地骑车回家。
远远地，看到自己的船屋仍然和早晨出门的时候一样，毫无异状，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心，把单车停在岸边，踏上了船。
手放在船舱的门上，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并没有上锁，佳百璃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又被自己猜对了，商吹歌那没脸的家伙，仍然在她的家里赖着。
小心翼翼地推开舱门，虽然墙壁上开着透光窗，但是舱内的光线仍然比外面暗了一些，待佳百璃看清楚客厅的状况，情不自禁有些发怔，她用力揉揉眼睛：这……这是什么地方？自己的家吗？
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沙发被推到一边，地板上各种用具到处扔着，锅碗瓢盆也放得哪儿都是……
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不是商吹歌没有走，而是来了小偷？晕倒！地球人都知道啊，自己已经穷得不能再穷了，家里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怎么还会有人这样不长眼睛哪！
耳听得船头部位响起什么声音，佳百璃心里一寒：这个小偷居然还在呢！
是去捉贼还是逃走报警？
在敌我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冲上去捉贼并不明智——自己是个女生，正面跟贼对上，还不一定谁捉谁呢。
那么，还是去报警比较安全。唉！最近的公用电话也在两三公里以外的农场，不知道现在去报警，来不来得及？从前认为离群索居很好很安静，真碰到事情了才知道，人，不管多么孤僻，其实还是不能离开同类的。
她屏住呼吸，不敢惊动小偷，悄悄地从舱室中退出来，正一脚踩在船头，一脚踏在踏板上之际，有人从驾驶舱蹿出来抱住她，整个儿挂在她的身上，随后耳边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你终于回来啦！”
这语调可怜兮兮的，就像被独自锁在家里一天的宝宝，终于盼到妈妈回家，于是又委屈又高兴地赖着妈妈撒娇一样，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又是商吹歌！佳百璃还来不及判断自己的情绪是突然放松还是突然生气，便被挂在自己身上的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咳咳……你……放开
我……有话……好好说……咳咳……别……动手动脚……”
“不放不放，谁让你一去就一整天，都不理我！”
商吹歌跟个小可怜似的，粘在她身上就是不松手。哼哼！当他傻吗？昨天晚上自己在这里硬赖了一天，不代表今天也行——她不去打工，这么早就回家，肯定是来和自己算账的！所以，他说什么也得争取主动！
佳百璃大力挣扎，想要甩脱他。一个想要挣脱，一个就是不放手，却谁都忘了此时大家所在的位置，两人拉拉扯扯间，船身晃动，佳百璃脚步虚浮站立不稳，顿时向水里栽了下去。
商吹歌也被她带着倒向水面，不过他功夫高强，眼疾手快抓住了船舷，于是两个人悬空挂在船上，佳百璃的足尖离水面还不到一米。
“商吹歌！你又在干什么！”佳百璃都快被商吹歌气死了，这个害人精，一天不惹出点事来，就一天不安分。
“喂，是你拉我下去的欸！我都没有怪你！”商吹歌抱怨着。
“你能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出现？”佳百璃怒问。两只手臂紧紧地抱住商吹歌，很怕不小心掉进水里——碧透的湖水虽然不太深，但却很凉，她可不想在这种春寒料峭的时节下去洗冷水浴。
现在的情形比较诡异，刚才是她拼命要把他踹开，他挂在她的身上死活不松手，而现在，是她用力抱着他，说什么也不敢松开。
商吹歌察觉到那围在自己腰上的两条手臂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害怕会掉下去，不禁心里得意起来，嘿嘿，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佳百璃求他了！这个时候要是不趁火打劫，那他就不是商吹歌，而是一个大白痴。
“佳百璃，你这么早跑回家，是不是很想我啊？”他挂在船舷上，好整以暇地问。
“你胡说什么！快拉我上去！”佳百璃冷冷地说。虽然她确实是因为很“想”他——很想快点赶他走，才特意赶回家来的，可是这个“命悬人手”的时候，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
“可是你好重，人家又一天没吃饭，没有力气耶！”商吹歌“委委屈屈”地说，“佳百璃，你的家我都找遍了，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原来自己家里跟被盗似的，是这家伙在找吃的！佳百璃忍了忍，问：“我家没东西吃，你干吗不回自己家？还一天都不上去课！”
“……”商吹歌沉默不语。
“你先拉我上去！”佳百璃说。这小子又在回避问题了，看来他这次惹的事情不小，不过等她到了安全地方再跟他算账也不迟。
没达到目的之前，商吹歌才不会拉她上船，这是目前他唯一能要挟她的，“佳百璃，我在你这里借住几天好不？我可以付房租给你！”
他本来想学沈奕白那种说话方式，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胁迫佳百璃答应的，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把自己累得够呛，于是索性直言。
“不好！”他坦率，佳百璃也不绕弯子，一口回绝。
“喂，别这么无情嘛，大家都这么熟了，商量商量嘛！”
“没有商量！”佳百璃斩钉截铁地说。
“啊啊啊，被你伤透心了！”商吹歌做出悲痛欲绝状，“我没力气了，拉不住你，要掉下去了……”
他开始晃来晃去地吓唬她，可是佳百璃非常坚强，咬着嘴唇一声都不吭。不过，商吹歌也不失望，虽然没听到她的尖叫，可是他分明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紧地贴住他的，显然在担心他把她扔下去。
商吹歌心中大乐，哈哈，佳百璃就是嘴硬，其实还是怕了，哼，谁让她平时对自己很凶来着，现在非趁机报复回来不可。
“啊，我真的拉不住了，佳百璃，你别那么用力抓我，我裤子都要被你拉掉了，啊，你好龌龊，你是故意的～我要走光了……”他一边大叫一边做惊险动作，一会儿假装引体向上却力气不支，一会儿假装手臂无力向下沉几公分，存心吓她。
佳百璃气得要命，她哪里抓他的裤子了？她只是……她只是……抓着他的腰带而已……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感觉到商吹歌是在故意捣乱，他多半是不会拉她上去的——好在佳百璃也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指望过他。在她的世界里，一向是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所以，从小到大，她习惯了只靠自己。
她定了定神，对商吹歌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查看自己的处境。现在的情况是，她和商吹歌悬挂在船头，商吹歌一条手臂拉着船舷，三分之一的身体在船的上方。而自己，抱着商吹歌的腰，悬在中间，上不着船，下不着水，距离岸边倒也不算远……
算了，那就这样吧！佳百璃深吸一口气，突然松开手臂，“扑通”一声，落进湖里，顿时水花飞溅。
商吹歌大吃一惊，来不及思索，跟着便直接跳进水里。
岸边的水并不太深，佳百璃落水之后，很快就浮了上来，可是还没等她向岸上游去，一个庞然大物从上而下直接砸在了她的身上，她被砸得眼冒金星，沉到水底，“咕咚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差点被呛死。
商吹歌漂在水里，摸摸脑袋。他纳闷极了，自己怎么瞄得那么准呢，随随便便地一跳，都会跳到佳百璃的头上。唉，说来说去，都怪佳百璃的人品不好，平时老是欺负自己，现在连水神都不帮她。
眼看她半天没浮上来，商吹歌不放心地潜了下去，发现佳百璃正在水里载沉载浮地吐泡泡，他急忙游过去，一手抱住她将她托出水面，一手向岸边划去。
两人落水的位置离岸并不远，很快脚下就触到了实地。商吹歌将佳百璃横着抱了起来，她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臂弯，头微微垂在一边……这丫头可真轻啊，一看就是常年营养不良造成的，在他的怀抱里，小得像一只猫，她浑身都没有几两肉吧？
见她一直没动静，商吹歌突然有些担心，这么几秒钟，佳百璃就被淹晕过去了？他拖泥带水地把她抱上湖岸，手指伸到她的鼻子下面试探，似乎没有呼吸，顿时心慌，急忙抓起她的手腕，还好还好，还有脉搏……
他拍拍她的脸蛋，“佳百璃！佳百璃！”
佳百璃静静地躺在那里，不言不动。
商吹歌大急，单腿跪地，另一条腿屈膝，将佳百璃腹部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扶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在她的背部不住地按压，很快，有水流从佳百璃的口中被控了出来。
商吹歌心中稍安，可是佳百璃似乎仍然在昏迷之中，软绵绵地趴在他的怀里，呼吸几不可闻。按道理说，佳百璃淹水才几秒钟，不应该昏迷这么久的，难道是被水呛进肺里了？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救生课里面讲解过，抢救昏迷的溺水者，如果不能马上送到医院急救，那么除了要让她吐出水来，还要进行人工呼吸……人～工～呼～吸～那那那……那不是要他吻她吗？亲这个凶凶的扫把星？会不会被她传染到“扫把功”啊？他才不要咧！
再说了，虽然从小到大，自己亲过无数的女人，也被无数的女人亲过，但不论是老妈、幼稚园的老师，还是小时候占自己便宜的大姐姐、长大后被自己占便宜的小妹妹，都只亲脸颊的，可从来没有嘴唇碰嘴唇啊～～～
他低下头，佳百璃的脸上全是水珠，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睫毛长长，嘴巴小小，唇是浅浅的玫瑰色，闪着鲜嫩的自然光泽，唇角还沾着一根碧绿的水草。他小心地把水草弄了下来，趁机偷偷地碰碰她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像粉红色的百合花瓣……
商吹歌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人工呼吸”，这四个字突然在他的身体里爆开，心的天空绽开朵朵绚丽的焰火，一种莫名的欢愉冲上心头，脑袋一乱，瞬间下了决心：好吧好吧，为了救人嘛，他豁出去了！亲就亲呗——不，人工呼吸就呼吸呗！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