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对不起，佳百璃(2)
商吹歌静静地问：“米阿姨，您想不想以后绯绯每天都很开心？”
米夫人脸色微微一变，“你是威胁我来了？”
商吹歌沉默不语。
米夫人瞪着他，想要翻脸，可是看到女儿腻在他怀里的快乐样子，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你们订婚之后再说吧！”
“不！一定要先放人！”商吹歌说，“我要看到她没事，才放心。”
米夫人瞪着他，“你以为我傻吗？”
“我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会好好照顾米绯，让她快乐。但是，这之前，我一定要和她说再见，然后，我再也不会见她，这样您放心了吧？”
米夫人还是不放心，沉思了一下，“你和米绯一起去国外吧，这天使镇，就不用待了！”
“我在学校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暂时不能离开！”商吹歌说，“我不想骗您！”
“那么，让她离开也行，我可以把她送到地球的任何地方去！”
商吹歌眼神幽暗，“阿姨，您如果想以后我和绯绯的生活美满幸福，有些事情的底线就不要触及！”
米夫人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对视无语。
米绯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母亲和商吹歌。她不笨，知道妈妈是气不过商吹歌在外面找女人，在替她争执，可是，吹歌已经答应以后会对她好，她应该原谅他啊！
“你们……吵架吗？”她一只手拉起妈妈，一只手拉着商吹歌，“别吵架呀，我们是一家人哦！”
商吹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了片刻，微微笑了一下，“没吵架，我们在探讨事情！”
米绯回了他一个可爱的笑容。
米夫人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女儿，闭了下眼睛，苦恼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是绯绯自己愿意的，随你们怎么样都好！”
她抓起电话，在拨号之前，看着商吹歌，一字一顿地说：“别忘了，你说过会让绯绯快、乐、一、生！”
“不会忘的！”商吹歌淡然一笑，“只要她……平安无事！”
“125号，出来！”一个女人粗声粗气地喊。
沉重的铁门“咣当”一声，从外面打开。强烈的光线射出来，佳百璃抱着膝盖，坐在墙角，下意识地侧过头，躲开那片光线。
“出来！走了！”那女看守喊。
“又……审讯吗？”她嗫嚅地问。自从那天被两个便衣打扮的警察带走，就一直不停地被审讯审讯，他们甩出一连串莫名其妙的罪行，让她承认是自己做的。她不肯承认，警察就说她不合作，威胁要把她扔到大牢房里去，让别的犯人收拾她……
“不是！你被释放了！”
“欸？”佳百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容易就被释放了？这段日子来，她想了百次千次，能罗织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让自己进监狱的，只有商吹歌身后的那些人。既然如此，他们怎么又肯轻易地放过她？是……是商吹歌做了什么吗？
“怎么，舍不得走？快出去吧！以后多学点好，再也别进来了！”
女看守抓着她的胳膊，推推搡搡把她拖出监房。
佳百璃被拖到一个房间，警察把她的衣服交给她——她自己的全部东西，在进入警察局的那天，都被警察收走了，包括那个蓝色月长石的链子，一直锁在警察局的证物柜里。而她则被送往其他的地方监禁。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商吹歌虽然找到了项链，却无法找到她的关押地。
大门打开，佳百璃被女看守推了出来，她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佳百璃！”伴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人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她，“佳百璃！我好想你！”声音呜咽。
这温暖的一抱，让佳百璃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冲了出来，所有的不屈和坚持，瞬间变成碎粉，然后变成眼泪涌出。
“商吹歌！”她唤着他的名字，好想哭，可是一惯以来的坚强，令她仰起头，用力地握住拳，将眼泪咽了下去。
“佳百璃，对不起！”商吹歌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抱起来瘦了很多！他心痛如绞，脸埋入她的发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感觉到很多热热湿湿水，滴进自己的发间。佳百璃拼命抑制着胸中的冲动，用双臂搂住他，“商吹歌，别难过！他们……对我很好，我没有受苦……”
“我不信！你都瘦了！”他抱着她，“佳百璃，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佳百璃将脸贴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我不怕！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可是我来得这样晚！”商吹歌好痛恨自己！如果早知道会是自己妥协的结局，那又何必害她多受那么多天的罪。
佳百璃摸摸他的头，“不晚！”只要他来了就好！他……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好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慢慢地平稳了一些。商吹歌偷偷擦去眼泪——他虽然常常装哭来骗她，可这还是第一次真的落泪呢！
“佳百璃，我们回家吧！”
“家？”佳百璃苦笑，“我们还有家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罪名之一，是“侵占他人私有财产”，那个私有财产，就是被她和商吹歌一点点修理好的幽灵鬼船，那条她心爱的船，有很多温暖回忆的船……
商吹歌牵着她的手，把她抱上自己的机车，驶向距离这里最近的海湾。
望着停泊在海湾中的幽灵鬼船，佳百璃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们的船，我拿回来了！”商吹歌把她抱上船，“谁也别想夺走它！”
船上一切都依旧，每一件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放着，还添置了电视、冰箱、洗衣机、微波炉、电饭煲等等生活用品，将一个小小的舱房挤得满满当当的。
“佳百璃，快去洗澡，我买了新衣服和护肤品给你，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把晦气去掉哦！”商吹歌忙忙碌碌，一会儿动动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
佳百璃目光轻轻在他脸上转了一转，他虽然一直在笑，可是笑容好悲伤……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有啊！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就怕你又嫌我啰嗦！”商吹歌避开她的眼睛，把她推进浴室，“换洗的衣服都在篮子里，我去准备庆祝会！”他怕她追问什么，忙忙地跑到驾驶舱，操纵帆船驶向海的方向。
遥远的海面上，一枚玉色冰轮的映照下，海面银波荡漾。
一艘小小的帆船孤零零地飘在天与海之间。月光洒在船头一对少年男女的身上，有一种哀艳的美感。
佳百璃穿着白色的露肩小礼服，胸前挂着那枚蓝色的月光石项链，与商吹歌背倚着背，坐在甲板上，同时抬头凝视着那轮明月，它是那么圆润，明亮，迷离月光把眼前的世界映成银灰色，仿佛人间从来都没有阴暗的角落……
晚上的海风很凉，商吹歌转过身，把佳百璃拉进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口，用身体暖着她，“佳百璃，我们喝点酒吧？”
“好啊！”佳百璃依着他。
商吹歌变戏法一样，从身边拿出一瓶葡萄酒，倾在一只高脚杯子里，倾斜着杯子，看看色泽，再轻轻旋转，嗅了一嗅。然后喂她喝了一口，“你尝尝，这是82年的拉菲。这瓶酒酿造的时候，我们还没出生呢！”
“是哦！”佳百璃微笑。她虽然不懂红酒，可也听说过这种酒的名贵。
他搂着她，自己也抿了一点，然后再把酒递到她的口边，“佳百璃，一直都没听你提过你的父母呢！”
“你问哪个父母？我叫过很多收养人爸爸妈妈，我算算啊……”佳百璃闭上眼睛默默地想了片刻，然后睁开，“记不清了，不会少于二十个。”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在她心里的概念就是两个普通的称呼，地位和张三李四阿猫阿狗也差不了多少。
商吹歌心疼地搂紧她，“那在这世界上，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如果你是指亲近的人，那就没有。如果你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人，那我也不知道。”佳百璃坦然说。
商吹歌心里一酸，她这样孤单，自己要是走了，谁照顾她啊？
佳百璃微笑了一下，抬起手，摸摸他的脸，“不用为我难过，我早都习惯了！”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大口酒。
商吹歌把自己的下巴贴在她的脸颊上，将杯中剩下的酒喝掉，又斟上半杯，“对了，咱们家这条船的所有文件，我都放在你的衣柜里了，就在最上面一层的那件米色毛衫下面。”
“嗯！”
他再喂她喝酒，“家里以前的债务，我都还了，以后债主不敢来找麻烦了！”
怔了怔，佳百璃仍然“嗯”了一声。
“以后你别去打工了，早上多睡一会儿，晚上也早点睡，要注意安全，睡前把船开到安全的地方，还要锁好门。门锁我换了新的，普通的小偷打不开的！”
“知道了！”
“还有，以后要好好吃饭，别光吃青菜，不然你也会长成豆
芽……”商吹歌一边喂她喝酒，一边叮嘱，“对了，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吧？不和豆芽说话，不对他笑……”
“我以后永远都不买豆芽菜吃！”佳百璃说。
“很乖哦！”商吹歌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我在船上加装了一个风力发电设备，电力足够用，所以又买了一些家用电器，你晚上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电视，还有手提电脑，放在内舱的书桌上了，可以无线上网的。啊，你可不许偷偷和别的男人聊天，我跟你说哦，网上的男人啊，没有一个是好人，别被人家骗了！”
“呵呵，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是啊！我也常常在网上骗小姑娘的！”商吹歌为了让她有深刻认识，不惜拿自己现身说法。
“我知道啦！”佳百璃边笑边拿过酒杯，自己喝。唉！这瓶酒，像这种喝法，真是蹧踏东西！
商吹歌抱着她，“你别笑啊，我是认真说的……”他絮絮叨叨地嘱咐她。
这男生不假装小孩子的时候，还真像个成熟的大人呢……虽然有点唠叨……佳百璃捧着酒杯，边喝酒边笑，渐渐地，一瓶酒有五分之三都被她喝掉了。她的眼神变得比月色还要朦胧，笑容也越来越潋滟。
商吹歌抢下酒杯，“啊，喝这么多，会醉的！”
“呵呵，我还从来没醉过呢！”佳百璃笑着对他说，“我要是不想醉，没有人能强迫我醉。商吹歌，你也要这样随着自己的心愿活着哦，如果自己不想醉，那就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哦！”
“随着自己心愿活着？”他现在，还可以这样吗？
商吹歌怔怔地想了半天，低下头去看佳百璃，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细微平缓，似已睡了。
“还说没有醉！”商吹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轻轻地抱起她，走回到舱里，把她放到内舱的小床上——这张小床，一直都被自己霸占着，现在终于可以还给她了！
他帮她脱掉鞋，拉过薄被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半跪在床边，痴痴地凝视着她。
橙色的灯光里，她睡得安详而恬淡，苍白的脸颊带着粉色的醉意，那双似乎能看到他心底的黑眸被掩盖在浓密的睫毛下面，挺秀的鼻子，淡粉色的双唇，清纯而妩媚，像一株开放在山谷里的百合花。
手指在她脸上轻抚着，柔滑的肌肤令他心底一阵轻颤。他伏下头去，轻轻吻住了她。那柔软清凉的吻，却不如往日偷亲时的甜蜜兴奋，反而涩涩的令人心碎。
天空中，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声音很近，仿佛就在头顶。
他抬起头，眼睛里盛满了痛楚。
“佳百璃，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接你啊！”
声音沙哑，带着无比的依恋和不舍，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他走了出去。
棉被中，佳百璃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两粒晶莹的水珠，悄悄地滑落。
直升飞机的声音逐渐远去。四周除了海水的浅吟低唱，安静得再没有任何声音。天海之间，便是这一艘孤船，没有坐标地飘浮着。
夜是如此之深，不知道何时才能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