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感情在关爱中成长(1)
一
李勇回到永平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王永洁。两人见面后格外高兴，两人高兴地手拉手，好像分离了好多年一样。
王永洁的伤已经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
“你咋不多待些日子？”
“马上就秋收了，再不回来分粮食，以后咋办？”
王永洁调皮地指着李勇的额头说：“土老财，几粒粮食都放不下心，蒋队长不会少你一粒的。”说完，眼睛眯了一下，显得有点神秘地问：“我看你是放心不下秀芝吧？不巧啊，秀芝刚回七里坡去了，早知道就不要她走。”
李勇收起笑意，神情严肃地说：“我是真的想回来了，永洁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次回家，完全没有归宿感了。”
“真的吗？”王永洁疑惑地问。
李勇点点头：“是真的！”
他顿了一下，放低了声音说：“家里本来都很拥挤，哥哥又有了女朋友，家里增加了一张床，全家人回来后，连转身都很吃力。”他难过地说：“家里每个月的粮食都不够吃，我妈的心都操碎了。”
李勇的话让王永洁的心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李勇，秋收后给妈妈送点粮食回去吧。”
李勇连连点头：“我回去还要把咱们的自留地种好，多种粮食，少种蔬菜，也为妈妈减轻一点负担。”
李勇的语气那么沉重，王永洁点头称好。
忽然，王永洁想起了前天得到的一个消息，于是，他凑近李勇耳旁，悄悄地说：
“听说国家要推荐优秀知青去上大学。”
“谁说的？”李勇一下提高了嗓门。
“是前几天县文教局的领导来医院看我时说的，还说工农兵都要招哩。”
李勇挠挠头，想了想说：“这真是个好消息，我回去告诉肖国庆，让他也高兴高兴。”
李勇原打算当天赶回七里坡，王永洁不要他走。“你可以就在病房睡一夜，那张床的病人今天早上才出院。”
第二天一大早，李勇起床就要走。“我得早点回去，生产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王永洁说：“你真是归心似箭，恐怕这支箭不是射向知青屋的吧？”
李勇脸一红，笑着挥挥手就走了。
下午两点多钟，李勇回到了七里坡。远远地就听到知青屋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李勇心里一阵惊喜，知青屋居然成了学校，他跑步来到教室门口。
肖国庆从教室里看见了他，情不自禁地冲出教室。
“李勇！”他扔下手中的粉笔，抱起李勇转了一圈，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两个大男人欣喜而泣。
学生们也跟着跑出了教室，大声地喊着李叔叔。
肖国庆松开手臂，抹了下眼睛，双手撑着李勇的肩膀问：“伤好了吗？”
李勇点点头：“没问题了。”
“你走几步看看。”
见李勇不动步，肖国庆脸色一沉：“你走几步我看看。”
李勇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了几步，步子显得有点瘸。
“你？”肖国庆惊叫了一声，“你怎么成这样了？”
“没问题啊。”李勇又朝前走了几步。
李勇一瘸一拐的步子，重重地踏在了肖国庆的心上，他为李勇暗自落泪。
肖国庆朝前跨了一步，双手拉着李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勇说：“真没问题了，国庆，我还能下地干活。”
肖国庆扶着李勇进了知青屋。他让李勇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水，说：“李勇，我马上去叫秀芝，今晚我们一起吃饭。”
李勇正欲阻止，但肖国庆已经朝秀芝家跑去了。
没多久，秀芝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她跨进门槛儿的同时，高兴地叫了一声“李勇……李勇。”
李勇一下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开双臂，“秀……芝！”
秀芝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嗡”的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在李勇的双臂里。
肖国庆没跟着进去，直接就走进了教室。
良久，秀芝在李勇的肩臂上抽泣起来。“秀芝，你还好吗？”
“什么还好吗？”秀芝反问了他一句，李勇脸一红，笑着没说话。
秀芝忽然一脸严肃地说：“走几步我看看，伤好得怎样了？”
李勇一下子局促不安，“秀芝……”他的声音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秀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晶莹的泪花挂在眼角。她蹲下身子，挽起李勇的裤脚，轻轻地抚摸着他受伤的大腿。
她突然紧紧抱着李勇的双腿，痛苦地抽泣起来，渐渐地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放声痛哭起来。
李勇一下愣了，不知所措地闭上双眼，两行热泪也簌簌地滑落下来。
李勇抚摸着秀芝的头发说：“秀芝，别哭了，我没事的，以后干活不碍事的。”
秀芝缓缓地站起：“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对我讲了，你的腿肯定会有后遗症，只不过那时我不相信，没想到竟成真的了。”
李勇轻轻地走了几步，装着没事的样子。
秀芝上前拉住他的手：“我已想好了，你自己不要着急，我会尽量用中草药治疗你的腿，至少不会再向坏的方向发展，你这腿最怕肌肉萎缩。”
李勇默默地望着秀芝“嗯”了一声，心里塞满了甜蜜和幸福。
“还有，”秀芝接着说，“以后不能再干重活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那语气仿佛是大人在对小孩说话。
李勇听话地点头。
秀芝做好晚饭，三人正准备吃的时候，冉广兴和蒋麻子来了。
他们看见李勇的瘸腿，心情都格外沉重。
肖国庆说：“冉书记，蒋队长，今后不能喊李勇再干重活了。”
冉广兴连连点头。
蒋麻子手一扬，说：“李勇听好了，以后凡是重活你别争了，不然，冉书记和大伙都不会放过我的。”
李勇说：“蒋队长，没那么严重吧，我年轻着呢，恢复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秀芝认真地说：“你别逞能了，蒋队长的话是正确的。”
冉广兴也对肖国庆说：“你放心，队里以后绝不会安排他干重活了。”
接着，他转过脸对李勇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继续养伤，队里的活儿听蒋队长安排。”
李勇低下头没吭声。
冉广兴接着又说：“如果你恢复得跟以前一样，照样会让你干重活的。”
这话一下让李勇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二
这年是一个丰收年。
七里坡的男女老少都很兴奋，扣除了必交的公粮，每家每户都比往年多分了很多粮食，就连老单身汉王明权也筹划着要加盖一间土墙房，想要娶一个媳妇。
李勇的腿在秀芝的治疗下，也有了一些好转，走路时的疼痛感明显减少了许多。他给家里送了一百多斤大米和苞谷回去，看见儿子一瘸一拐地扛着大米回家时，看到大米，妈妈既高兴又心疼，眼睛一红，滚出了眼泪。
李勇回到家，放下大米，稍坐了一会儿，就和肖国庆乘车回永平县了，他和肖国庆还要到县医院接王永洁出院。
肖国庆和李勇赶到永平县时已天黑了。他俩就在汽车站的木椅上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
王永洁早已将东西收拾妥当，只等他俩的到来。肖国庆拿着东西就要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李勇掩嘴笑了，“你急啥子呀，还要办出院手续呢。”
王永洁开心地笑了：“两个聪明人，走吧。”她手一挥，就朝门外走去。
肖国庆和李勇直愣愣地望着她。
她走了几步后见李勇他们没有跟上，才转身说：“出院手续昨天下午就办好了，就等你们二位帅哥大驾了。”
李勇挠了一下头说：“也开始忽悠我们了。”
王永洁说：“聪明人是不会怕忽悠的。走吧，咱们回知青屋喽。”
秋收后的田野空旷辽远，秋高气爽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一路上，王永洁不停地问着生产队的事，沙子坡的桐子树长了多高啦？冉广兴和蒋麻子可好？问得最多的还是学校的孩子们，肖国庆也乐此不疲，有问必答。王永洁一会儿走在前面，一会儿走在最后面，那跳跃式的步子显露出她快乐的心情。
突然，王永洁有些忧虑地问肖国庆，“你问了修复学校的事没有？”
“问过几次了，冉书记也到公社催了几次。”肖国庆说：“公社根本就没有钱来修学校，这学校原本是光明大队自己搞起来的，费用就得由光明大队自行解决。”
“咋会这样呢？教育事业可是属于国家的呀。”王永洁皱起眉头说。
肖国庆接着说：“永洁呀，千万别着急，冉书记为了这事已做了最大努力了，再问下去，县里就要追查他的责任了，因为这所小学是未经县里批准的，好在这次事故没伤到孩子，否则，冉书记的责任就够大了。”
王永洁的兴奋劲一下全没了，她忧郁地问：“以后咋办呢？”
李勇闷声闷气地回答：“就在知青屋吧，我看那里安全多了。”
“可长期下去不行啊。”王永洁的语气充满了担忧。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勇说：“我们屋旁的那块地，成了孩子们的操场，屋顶新加了亮瓦，教室亮堂堂的，比雷祖庙强多了。”
王永洁半信半疑地看了李勇一眼。
肖国庆转身对王永洁说：“李勇讲的是真的，你回去看了也会眼前一亮。”
王永洁会心地笑了笑。
“你偏心了吧！国庆说的你就相信了。”李勇道：“真是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哟。”
夕阳的余晖照在知青屋顶上的玻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粉刷一新的墙壁让知青屋平添了几分光彩，格外醒目地屹立在松林边。王永洁见了格外高兴，她跑着下了山梁，欢呼着奔向知青屋。
王永洁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门前，还没来得及往里瞧，就听见一声“起立！”
那是蒋祖英的声音，孩子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大声喊：“王老师好，欢迎王老师归来。”
王永洁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孩子们今天都穿得干净整洁，齐刷刷地看着她笑。王永洁感动地跨进教室，大声说：“同学们好，老师也想你们啦。”
孩子们一下子拥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王老师，我们也很想您。”
这个情景全是肖国庆和李勇导演的，王永洁归来，让知青屋增添了许多快乐。
肖国庆邀请冉广兴、蒋麻子和秀芝一起吃顿团圆饭。
蒋麻子将他的红苕酒提了两斤过来。“今天一定要喝高兴，王老师出院了，孩子能上课了，这些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来来来，一定要喝高兴！”几杯酒下肚，蒋麻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推杯换盏，大口喝酒。那天晚上，蒋麻子喝醉了。
三
那夜，王永洁住到秀芝家里去了，她俩讲了一夜的悄悄话，说得最多的是关于李勇和肖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