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露易丝

沙漠里的气候闷热干燥。阿斯卡叫人在帐篷的四角摆上盛满清水的盘子，好让空气湿润一些。帐篷里只有她和露易丝两个人，两个人面对面的席地而坐。阿斯卡沉默了一会儿，道：“尼尔斯去了之后就没有音讯。连卡克玛都一去不回，我现在只能依靠你。”

露易丝垂着头，咬着嘴唇。

阿斯卡温柔地看着她：“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信任你的能力。再说我也没有别的人手可以调动了。”

“你有六万人。”露易丝闷声闷气地说。阿斯卡笑了笑：“你知道我要你做的事情他们做不了。”

她一个一个地算着：“布万加一定要死，帕丽丝……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要除掉。据说西岚有个弟子叫宇，看看能不能把她争取过来。如果不行的话也要想办法杀了她。还有那个凯丽，尼尔斯失败了的话就要靠你了，还有……”

“阿斯卡。”

阿斯卡楞了一下。这是露易丝第一次这样粗暴地打断自己说话。露易丝忧伤地看着她，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布万加是你的盟友，帕丽丝是你的妹妹，西岚将自己的生命都交给你，你却要杀了他的弟子。还有凯丽，凯丽对你没有威胁啊。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斯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要振兴虚祖。”

“我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但是我知道你这样只会将虚祖带入灾难的深渊，只会把整个世界卷入战争的漩涡，只会让……”

“住口。”阿斯卡简短地说道：“不要批评我。”

露易丝不说话了。阿斯卡向前挪动一下身子，逼视着她：“你害怕吗？”

“我的生命是属于你的。你叫我去死，我就去死。”露易丝说：“我只是担心你。”

“相信我，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斯卡拉起露易丝的双手。

她的手很冷，像死人的手。

“布万加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肯把冰龙之魂交给我，就说明他在与斯卡萨战斗的时候一定发现了冰龙的弱点。他一定有对付冰龙力量的办法，所以必须除掉他；西岚如果死了，宇会把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如果西岚没死，宇的存在很可能会让他倒向我的对立面，所以宇如果不站在我这一边就一定要死才行；帕丽丝是师父留下来对付我的工具，我自己对她下不了手，只有靠你来帮忙才可以；至于凯丽，虽然现在没有杀她的理由，但是我总觉的她的存在是一个威胁，所以她也一定要死。”

露易丝冷冷地看着她，道：“我只希望你是对的。”

阿斯卡轻轻摩挲着露易丝的手：“你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露易丝说。她把手从阿斯卡手中抽回来，站起身。

“我会为你去杀那些人。阿斯卡，我去不是因为我相信你，而是因为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去做任何事情，你不要让我后悔。”

阿斯卡默然无语。

“我知道，你是个女人，我也是个女人，我爱上你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露易丝笑了一下：“但是我不像你那样能够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感情。”

阿斯卡咬着嘴唇。她并非不理解露易丝对自己的情感，但是她不能接受这份心意。不是因为露易丝是女人，而是因为她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享受爱情的空间。

为虚祖而生，为虚祖而死，这才是她的命运。

就在露易丝走到门口的时候，阿斯卡才轻声地道：“露易丝。”

露易丝停下，但是没有回头。

“注意安全，要活着回来。”

露易丝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露易丝用手拢了拢自己男孩子一样的一头短发，步伐轻快地走向营地大门。

阿斯卡，你是错的。

我不想看到你最后的结局。

露易丝选择了步行去赫顿玛尔。她喜欢走路，尤其喜欢长途跋涉后那种令人舒适的疲惫。从虚祖的驻地到赫顿玛尔城要走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仔细地回忆了自己的一生。她的童年和大多数穷苦人家的孩子一样充满了痛苦。这种痛苦在她的灵魂深处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活着，就是寻找解脱。

在遇到阿斯卡之后，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痛苦的折磨。她不可抑止地爱上了这个女人。聪明，强悍，美丽，温柔的女人。她知道这是多么的荒谬，也知道这样的感情绝不会有结果。

然后，她成为了隐士会的成员，她为阿斯卡做一切她要求她做的，好让阿斯卡不必弄脏自己的双手。但是，阿斯卡却变得越来越令人恐惧。

那不是雄心，甚至不是野心。

是贪婪和疯狂。

但她还是愿意为了阿斯卡而做一切。

露易丝努力地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却没有想起更多的东西。她的一生在她自己看来是很简单的，简单到赫顿玛尔城出现在地平线上之前就已经回忆完了。

然后她晃晃头，将这些过往的回忆从脑海中甩出其，大步走向自己最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