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章节133
第133章有种束缚,让你舍不得挣脱
有种束缚,让人不舍得挣脱;有种压抑,让人甘愿承载;有种苦涩,让人痛侧心扉的同时又着魔般义无反顾去品味,那怕那是剧毒,也甘之如饴。
醒来有一会儿了的真真,一直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静静的没有动过,屋内很暗,应该已经掌灯了。
摇曳的烛光下,那红绡芙蓉暖帐仿若随着光影轻轻晃动了起来,真真的目光也随着那晃动陷入了明灭起伏的光影中,陷入了帐子顶绣着的那支同样漂浮不定的清水芙蓉里。
静静的盯着那支芙蓉,真真越是想看清楚,眼睛越是酸涩的看不清。越是睁大了眼睛,眼内的雾气却是越发重起来,越是想把那雾气憋回去,它反倒越发不受控制的从眼角留出来。
真真很懊恼这样的自己,这不像以前的华真真,不像那个善于揣摩对手心思的华真真,更加不像能掌控自己情绪的华真真。
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孩子,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个孩子执拗于自己的那点可怜兮兮,毫无意义的所谓自尊。这个孩子推离开情感,想保留一点自己那好笑的骄傲。可这个孩子在现在才发现,那点自尊与骄傲相比于此时的心痛,简直微如尘埃不值一提。
心若遗失了,要自尊骄傲又有何用?
真真觉得一切都变了,变得自己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得到的太多,更害怕自己失去的更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患得患失了?难道就因为自己也同样付出了真心?
被这种害怕的感觉驱使着,真真竟然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可真真还是没有发出声,发出让自己得以宣泄情绪的哭声,真真很清楚,越是大声的哭泣越能宣泄这种痛苦的压力,哪怕是大声的喊也好。
可自己就是发不出声,哪怕是隐忍的抽泣声都没有,只任由泪水了无声息默默的滑落眼角。
真真怨恨自己怎么有这么多的眼泪,明明头枕都被泪水打湿了,可它还是不断的流。
想着胤禟离去前抓住自己的双肩,摇晃着说‘马尔泰·真真你好狠的心,真想挖开来看看它是什么做的,可我又舍不得’。
真真突然很想笑,笑更早以前的华真真,更笑现如今的马尔泰·真真。
华真真,你总是看不清一切,看不清自己的心。而马尔泰·真真,你又在害怕什么?你又在恐惧什么?逃避什么?
你的心真够狠吗?当你听见胤禟说‘舍不得’的时候,你又在犹豫什么,彷徨什么?
你明明心里已经相信了他,相信了自己的胤禟,也明白自己猜忌的是有多么无聊,可你还是害怕,还是恐惧,那种恐惧像鬼魅一样纠缠着你,让你推离了他。
你恐惧若再有一次相似之事,自己又该怎么办?恐惧在自己交付真心后,得到的若是那样的结果,让你连最后的一点骄傲也丢掉时,你自己又该怎么办?
因为这点恐惧,你就轻易的放了手,伤了他?看着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你真的是狠心的吗?既是真狠心的不想再牵绊,你这会又在自怜自艾些什么?还在矫情的流什么眼泪。
明明是你在确认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后,慌乱了一整日。越想借由着做其它事想平息缓和一下,越是发现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和他相关,就是绣着那荷包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对他的心心念念。可你的心却是在一边甜蜜,一边更加慌乱着。
你慌乱于自己对他的这种感情,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你的控制,已经变为了纯粹的爱。这爱让你恐惧,让你有想逃离的冲动。你更恐惧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给他全部的爱,恐惧你给出的爱并不完整。
你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你的心悄悄的变了,它不再随遇而安,无牵无挂。不再寂寥清冷,看似顺从其实心底在隐隐抗拒。不再纠结于利益的驱使,不再看重于权势的压辙,其实也不能说不看重利益与权势,只是你间接的得到了,也便看轻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你的心变了,变的更自私了,那是一种因爱而生的自私。你痛苦的发现你想霸占他全部的爱,霸占他们全部爱,可他们给不了你,而你自己同样给不了他们完整。
是呀,明明一早就清楚这样的结果,你的心又在纠结什么?你的心里同样装着太多的人,你无力改变这一切,即使时光倒流,你又能确定你不会再受制于他们中的某一个人?不会再爱上他们每一个人?
不,你是确定的,你确定自己还是会爱上他们,还是会再一次和他们纠结不清。因为他们已经融入了你的骨髓,离不了,失不得。可你现在的行为又是什么?在自断一臂,亲手把你自己的一节骨髓折断吗?
原本不想这样的,你想装作不在意的,你想听他亲口说出经过后,小小的折腾一下他就过去的,可当他刻意隐瞒你的时候你还是控制不住了,控制不住那颗因爱而生的自私心理,控制不住那颗另自己都恐惧的嫉妒的心。
所以你就忍心让他痛苦,让自己更痛苦,你这会在流泪,在痛彻心扉的流泪。可这又能怨谁?这痛苦都是你自找的。
‘是呀,多可笑都是我自找的。’真真想想就笑出声来,那笑声却是比哭声还难听,真真听着这样的笑声,越发止不住的笑起来。
真是好笑呀!!!胤禟说他是天下第一可笑之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大家都很可笑。
“唉~~~”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叹,打断了真真有些癫狂的轻笑。
“胤禛~~?”真真并没有侧头去看,只那清冷的声音自己还不会听错。
真真感到一只手探过来握住了自己紧握着的右手,一点点的把自己的手展开,又紧紧的与自己十指紧握。那手握的那样紧,紧的自己止住了泪水,紧的自己不在颤抖,紧的自己混乱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既是舍不得,为何要这样决绝?”四贝勒胤禛微蹙着眉头,静静的注视着真真看似平静下来的脸,那上面布满了晶莹的泪痕。
“他~~他还好么?”真真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他现在会怎样?是否又是去喝闷酒了?而且还会一边喝,一边骂自己没良心。每次都这样,被自己气到了就跑去找别人的茬儿,发发脾气,喝点闷酒。然后再跑回来对着自己说‘小没良心的’‘小坏蛋’然后就雨过天晴了。
可这一次的天恐怕不会晴了,自己把他伤的太狠了,而且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份感情,真真头一次觉着自己懦弱的可笑。
“他不好,你又很好吗?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又是何苦?”胤禛紧紧抓着真真的手,口气很不善。
想到自己刚得信儿赶来时,看见她禁闭双眸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那样轻飘虚无,竟是让自己产生了种将要失去她的恐惧。很怕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恐惧的自己都不敢用手去碰触她,就怕自己轻轻一碰,她就化成青烟远离了去。
“为什么?”
胤禛有些不明白,真真会这样在乎九弟这一点点过失,要说是过失可能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九弟众多风流韵事的一段。
自己的第一感觉是真真在吃醋,可当自己看见她那禁闭双眸,轻飘虚无的样子,自己也不确定了。
“为什么?问的真好”
真真还是静静的平躺着,眼睛凝视着帐顶,那语气虚无缥缈的让人心疼。
“因为我爱他。”
真真感到握着自己的手那那么一抖,然后就是更加用力的紧握,可真真还是继续说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自寻烦恼?我也这样觉的,可这烦恼一旦破壳而出就在折磨着我,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我。我发现自己很懦弱,因为我不知该怎么办。”
“因为我发现自己深爱着他,我害怕。胤禛,你明白那种恐惧吗?那是一种因爱而生的恐惧,你想得到他的全部,可你又怕失去全部的他,更可怕的是你给不了他全部的你。
“多混乱,又多矛盾,可这都是真是存在的。我痛恨自己的心太大,大到爱上了你们每一个,又痛恨自己的心太小,小的哪怕失去任何一个都会疼的立马死去。
“也许你不会明白那种疼是怎样的,在这之前的我也不明白,直到胤禟离开的那刻我才切身体会到了。那种痛,我此生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了,那会让我死去,心死。
“我觉着自己不会爱了,这种不会爱是因为你懂得了爱。你说,这不是很可怕?心若死了,那里还会去爱?好矛盾不是吗?”
黑暗中没有得到回答,可真真知道胤禛在听,因为胤禛的手心里有热热的细汗渗出来。真真很想找个人倾述,哪怕这个人是胤禛。哪怕他是让自己即爱又怕,更加有些提防着的那个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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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静静凝视、倾听着的胤禛,心内徒然升起一阵悲凉,胤禛说不上这种悲凉是为真真多些,还是为自己更多些。
悲凉于真真此刻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悲凉于她在自己面前说着爱另一个男人的话语,更悲凉于真真说的她又多么的像自己。
真真在自己面前一直是快乐的,狡猾的,生动的,没心没肺的,更是让人又爱又很的。不只自己这样觉得,自己的那几位弟弟又何尝不是?
可这一刻真真的话语让自己一阵阵心惊,心凉。折磨她的这些,又何尝不是自己心内的磨折。
胤禛的心也恐怖起来,自己也想过得到她的全部,也怕过失去全部的她。
不,自己一直都想着得到全部的她,这个念头不是头一次出现在自己脑海里,早在自己见她的第二面起,就一直存在着 。哪怕是看见她倒在老九的怀里,明白她是自己九弟的女人。
那时的自己也犹豫过,挣扎过,可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放手。
直到后来自己真的得到了她,这个念头也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是让自己小心的隐藏了起来,藏的很深,很深,深的自己曾经也一度觉得自己妥协了。
可这一刻,那曾经想疯狂掠夺她的心魔,又被真真的话语翻腾了出来。自己才明白那疯狂的念头原来一直都在,从来没有妥协过。
它在等待一个成熟的时机,那时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放它出来,尽情的掠夺她,独占她,甚至伤害她,以及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然而现在真真的一句‘更可怕的是你给不了他全部的你’把自己的这点心思冲击的溃不成军。
是呀,她给不了他全部,自己又能给她全部吗?更何况真真也说了,她的心太大,大的爱上了我们每一个,她的心又太小,小的哪怕失去任何一个都会死,心死。
看着这一刻她,胤禛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这个执拗,倔强,却又在自己爱人面前展现软弱的小女人。
这一刻的胤禛也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执着,曾经以为那是喜欢,是占有,是不放弃,是霸道的认定,是不容她来反抗和摆脱。可现在自己清楚了,那就是爱,自己已经深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小女人,这个看起来无害却又一点点牢牢抓住你的小女人。
看着那原本粉嫩的小脸,这会儿竟是苍白的吓人。那种苍白几尽透明,可它竟是没有夺去一丝一毫真真的美,反倒更加的引人着迷。那是一种凄婉的美,美的惊心,美的更让人揪心,揪着自己的心,让自己为她困守住心魔。
只因那心魔是会伤害到她的心,让她难过心死,无异于让自己也心死。
真真没有注意到胤禛眼神的变化,因为真真还是一直凝望着那只清水芙蓉。
“胤禛,你说那朵水芙蓉像我后背的那朵吗?”
随着真真轻声的询问,胤禛寻着那目光也静静的望着那帐顶“像,很像”
“那必是胤禟画的样子,我知道。只因我对他说过,你们都见了我后背的芙蕖,可我却看不见。没想到他还记得,还弄了这个来。他很傻不是吗?为了我,他做了那么多事。可我却是因为自己的懦弱,伤了他。”
“胤禛你听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吗?”
“没有”
“是了,你没听过。你又去那里听来,以前我一直不懂‘轻’有什么好不能承受的,现在我了解了一些。‘轻’之让人不能承受,答案就在于它的简单,它的纯粹。不掺杂任何其它的外因,只是干干净净,纯净的人生,纯净的感情。这样的‘轻’,谁又能给的起,谁又能承受的起。”
“人都是浮华的,物质的,权欲交织的,偶尔的内心宁静也仅仅是偶尔。”真真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坐在床头凝视着自己的胤禛。
“你看,我又混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真真用另一只手胡乱的摸了摸脸颊的泪痕,看着皱着眉头凝视着自己的胤禛,牵动了一下嘴角想笑一下,那笑却是连一点笑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