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0年前的债转股救了破产的美国
汉密尔顿看似什么都没做的债务重组，却用资本的魔力拯救了就要破产的美国。实际上汉密尔顿解决债务的办法就是现在人们经常提及的“债转股”，而这才是事实上已经破产了的美国债务重组的关键。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的事实证明金融家们建立的国家具有强大的竞争力。1788年各州签署《美国宪法》，正式成立美利坚合众国，国会选举华盛顿为第一任总统。随即，华盛顿任命汉密尔顿为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对付这些巨额公债。这种“穷政府”或者说“已破产政府”的局面，使得华盛顿和汉密尔顿不可能固执于“权力傲慢”，而是必须讨好那些美国的债权人--欧洲的财团。美国独立战争虽然是在法国、西班牙等国的支持下胜利的，但是这种支持不是无条件的，把英国赶跑了，债可不能不还。当时的美国债券市场混乱不堪，1788年时，美国货币、贷款、债券种类并不比今天少多少。
仅各类战争债、州政府债、社区债所用到的支付货币就五花八门：有以 “老大陆币”、“新大陆(12.28，-0.42，-3.31%)币”、墨西哥银元、西班牙银元、英镑为支付货币的，有的债券干脆就没有注明以什么货币支付。但是债怎么还？却存在巨大的分歧。汉密尔顿是美国的第一任财长，同时也是欧洲大财团的代言人。前面已经说过，这些欧洲的财团押宝美国能够胜利，以极低的价钱从老百姓手里收购了巨额美国国债，他们希望美国能够如数偿还这些债务，并且不打任何折扣。汉密尔顿的方案是以美国的税收作为担保，进行债务重组，这符合欧洲财团的利益。但是以詹姆斯·麦迪逊为代表的反对派认为，汉密尔顿的做法损害了战争期间以军人和小生产者为主的美国老百姓的利益，因为他们才是这些债券的原持有人，而真正支持了美国独立战争的正是这些人，不是那些投机的财团。
据统计，1790年时，几乎80%以上的马萨诸塞州债券都被投机者持有，北方47个投机者（很可能是欧洲财团的代理人）持有弗吉尼亚、南卡罗来纳总额3 200万美元的债券，相当于没偿还债务的40%，而纽约和新泽西州的13人就持有3 200万美元的南方各州债券和政府债券。这就充分说明了当时对于美元的投机有多严重，通过做空、恐慌，这些代理人吸纳了千万级别的美国国债，前面已经说过，1774年美国的整个国民生产总值才不过1.44亿美元。最后，资本的力量取得了胜利，美国政府承认欧洲的投机者们成为债券的拥有者。但是，怎样归还这些债务也存在分歧。当时美国国内有两派意见，一派主张干脆就再多印一些纸币，一次还清。但是这种办法遭到财团代理人的一致反对。政府中也有人担心如果通过这种办法还债，投机者们会不惜在外国势力的支持下再次引发暴动，将美国独立战争的成果毁于一旦。另一派主张不一次还完，通过继续征税，将债权长期保留下去，每个季度支付利息。这样一来，债券就变成了资产，每季度的利息收入能够让原本没有价值的债券变为具有价值的资产。
但是这个办法同样麻烦，如果不一次性还清战争债，每年大约需要付利息200万美元，按当时的国民收入计算，这可是一笔巨款。为了支付这些利息，美国必须征收各种税。这个主张同样遭到很多人的反对，本来独立战争就是因为税的问题打起来的，现在又要征税。绝对不可以。1790年1月，33岁的汉密尔顿向国会递交了一份债务重组计划，要求按面值100%兑现在1788年宪法通过之前发行的所有公债，包括联邦与地方政府发行的各种战争债、独立战争军队签署的各类借条，所有债务由联邦政府全额承担。为了兑现承诺，联邦政府发行了三只新债券，其中两只年息为6%（一只于1791年1月开始付息，另一只到1801年才付息），第三只债券年息仅为3%。也就是说，由这三只可以自由交易的新债券取代原来五花八门的战争债，让混乱不堪的债务统一纳入这三只国债。汉密尔顿的债务重组看起来好像没啥新意，不过是借新债还旧债，但就是这三只新债的发行，让欧洲财团把心放了下来，这说明美国不会赖账不还。这让战争中支持美国的各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特别是那些欧洲大财团。
另外，汉密尔顿发行的这三只新债同时产生了“副产品”，催生了美国的金融中心--华尔街。债券要重组，总得有个地方招一些人来干活吧，这个地方就是华尔街。汉密尔顿的债务重组能否解决美国还得起债的问题？这就要看汉密尔顿的具体表现了。汉密尔顿偿债方案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成立股份制的美国银行。实际上汉密尔顿解决债务的办法就是现在人们经常提及的“债转股”，这才是已经破产了的美国债务重组的关键，这一办法依然被现在破产重组的公司所应用。1791年，汉密尔顿将国家债务重整的方案提交国会讨论，立即引起了空前激烈的争论。而这个焦点就在于成立中央银行的方式上，按照汉密尔顿的方案，作为中央银行的美国第一银行占20%的股份，汉密尔顿通过在欧洲发债筹集了这些资金。而剩下的80%股份，则发售给其他认购者。认购者要用黄金支付股票价格的25%，剩下的75%可以用美国新发行的年利率为6%的国债支付。这一巧妙的运作，让美国背负的沉重负担变成了证券资产。
汉密尔顿的破产重组方案，遭到了以杰斐逊为代表的反对派的攻击，反对派认为：还没有一个国家把拥有货币发行权的中央银行当作私人银行一样来运作，这将危害整个美国的利益。银行会被当作资本家操纵经济的工具。其实，美国央行并非第一家向私人募集股份的央行。1694年，根据英王特许成立的英格兰银行，就曾向社会募集股本120万英镑。尽管遭到了反对派的激烈攻击，但议会最终以绝对优势通过了汉密尔顿的方案。
原因很简单，面对迫在眉睫的巨额债务，美国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而且，当时的美国人也许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国家意识，北美十三个殖民地本来就是以十三家公司的形式成立的，或者说那个时候的美国就是一家超级股份制公司，北美的老百姓并没有对国家权力的敬畏，也不明白私人控制央行的做法有什么不妥，或许一百多年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以股份的东西，关键是怎么把债务还掉。最终，华盛顿总统于1792年2月25日签署了美国第一个中央银行的授权，有效期20年。谁也无法不去面对资本，就连很牛的华盛顿总统，在资本面前也不得不作出最终的让步。其实，美国第一银行在1791年就开始筹备了，在华尔街，最受投资者追捧的股票就是美国第一银行的股票。购买这个新国家中央银行的股票成为很多投资者梦寐以求的事情，美国银行的股票在一个小时内就被认购一空，随后股价一路攀升。
在美国银行的带领下，州立银行也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成立上市，欧洲资本疯狂追逐美国股市、债市，华尔街成为美国经济的晴雨表。从此，美国的资本市场一发不可收拾，投资与投机交易都很活跃。1803年，美国政府通过向国内外投资者发公债，融资买下路易斯安那，使美国的领土面积翻了一倍。将央行上市--这一“天才”的重组计划，让美国缓解了财政危机，也让私人股权可以参与中央银行的运作。反对者依然认为，美国银行以及以后的美联储，都是世界财团的工具。但或许正是这种私人建立的银行更符合资本主义的特质，无论你是否同意，美国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这个事实证明，这些金融家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建立的国家还是具有强大竞争力的。如果说私人资本建立的国家央行，剥夺了所有老百姓的利益，那么建立一家政府控制的央行，老百姓就不会受到权力资本的掠夺吗？俄罗斯货币的恶性贬值，非洲某些国家货币上万倍的贬值，很难说这些地方的央行控制在谁手里。资本无处不在，资本是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共同的基础，无论你是支持，还是反对，你都无法超越你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