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个傀儡
根据乔老爷的说法，为了消除掉禁灵局对于我的怀疑，以及彻底解决我这一次香格里拉之行所造成的麻烦，他不得已才给我编了这么个临时工的身份。
可是原本的不记名成员，现在既然已经被上报了，那么这名字也就算是记下了，尽管我不可能也像李魅儿这样，真的就从此成为这个神秘部门的正式成员，但至少在人家的内部资料库里，也算是有了我的一份档案。
如果换成是李魅儿来告诉我这么个消息，多半我会以为这是在跟我宣布一件好事，只不过看着乔老爷那张阴沉着的脸，我无论如何都没法在心里把这些往“好”的方面去靠。
“禁灵局其实存在很多不记名成员，并且分布在世界各地，但凡是碰到什么大事件的话，每一个分布就会将所有有生力量都集中起来，也就是说以后你的独行生涯，恐怕就不会再那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而这一次的人蜕事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果然如我所料，乔老爷就如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明灯，但凡只要你的心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将其照亮，只不过有着这样的一盏明灯，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每一个禁灵局的不记名成员，其实都有着一个直系的上司，就好像我和乔老爷这样的关系，尽管这只是他编出来的。
这些不记名成员只于其上司直接联系，其他人一般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但是现在乔老爷将我的资料上报给了禁灵局总部，那么我这个假的不记名成员，也就变成了真的记名成员。
他刚才的那一句话，意思也就更容易明白了，无非就是说现在禁灵局的总部里，我已经变成了实打实的记名者，以后无论我走到哪里，但凡是遇到什么需要拉壮丁的事情，就总会有人在第一时间想起我来。
说的简单一点，我现在就像是一块移动的砖头，但凡是禁灵局的那个分部需要人手了，而我刚巧又在那个分部管辖的地域，就会被人直接拿来用，无论是用来垫桌脚还是砌墙头。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自然是相当无奈的，因为没有谁会愿意做炮灰，而且还是可以随意被人拿来使用的炮灰。
可如果不接受的话，我知道等待自己的就只有一个下场，眼前这个身穿唐装的中年男人，绝对会当场将我的记忆抹除掉，一如当时他在那酒吧中想要做到的一样。
而这一次，如果乔老爷对我出手，李魅儿是完全不可能再出手阻止的了，甚至我怀疑上一次之所以自己能被那女人救下，还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这个中年男人故意手下留情。
单单只是丢掉一段记忆而已，或许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印象，可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莫名其妙的夺走，这种感觉换了是谁都接受不了。
况且我连自己为什么需要被抹除记忆的原因都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这不等于推着我去送死么？魅儿跟我说，你们禁灵局里就算一个扫地的老太太，那都是有着什么深厚底蕴和背景的高手，但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万一哪天真被抓去执行什么任务，那不等于是给人去送菜？”
虽然是做个炮灰，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至少能做个有点价值的炮灰，就我现在这斤两，难不成到时候扛着个相机去做战地记者？
其实我的意思是，希望能够让乔老爷尽可能的，避免让我再跟禁灵局打交道，又或者是教我一些能够防身御敌的手段，再不济也至少找个比较可靠的人，在危机的时候能够帮得上我。
结果他给出的回复，让我整个人都凉了半截。
“其实一般禁灵局是很少会出什么大任务的，而且越是影响重大的一些事情，越是会有内部的精英人员亲自着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不过你刚才说的确实我也考虑过，所以在离开丽江之前，我帮你那台相机稍稍做过了一些改动，至少它现在所能记录的东西，会比以前要多很多……”
给出我这么一番交代之后，我看见何守旺领着几个黑墨镜朝我们走了过来，而乔老爷很快收住了话头，接下来再次指挥着那些黑墨镜进行着收尾工作，整个过程中都不再看我一眼。
李魅儿被何守旺领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走了，对于这女人的安危，我倒不是太过担心，只是她这么一走，估计以后就真的很难再见面了，毕竟我们两人压根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即使在我看来，那个突然闯入我的世界，精灵古怪又特别粘人的丫头，才是真正的李魅儿……
最后我是被何守旺亲自送回丽江的，值得一提的是与我坐在同一辆车里的，还有那个衣衫破烂，身上伤痕累累的小白脸。
如同那天早上的情况一样，还是何守旺开着车，小白脸靠在副驾驶座上睡觉，只不过原本应该坐着两个人的后座，却少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李魅儿被送到了市人民医院，不过那只是个暂时的医疗点，在这个女人被送往成都之前，我去看过她一次，在这次算不上道别的道别中，她跟我解释了一些关于禁灵局的事情。
通过她所说的那些，我才终于明白了乔老爷的良苦用心，以及这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
禁灵局是个最为神秘的部门，其实力之强悍，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但是这样一个部门的存在，又会使得一些人非常顾忌，毕竟一份力量如果太过强大，那么得不到这份力量的人，就会自然而然的对它感到惧怕。
偏偏这个部门又是个完全独立的存在，只听命于最高层的那几个人，并且不参与到任何跟政治或者军事相关的活动之中。
然而有时候你对于一些事情无心理会，却并不代表别人就能够对你视而不见，这么一个强悍的部门，如果被掌握到手中，那无疑就是一份强大的力量。
于是不少人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便开始慢慢将手伸进了这个部门之中，但是这些人都很聪明，谁都不会讲自己的私心表露出来，只不过是随便找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然后将自己捆绑在其中。
如我一开始猜想的那样，何守旺他们这些黑墨镜，统统都是正八经的军人，但是他们并不是真正听命于禁灵局的，而是由哪些暗藏在背后的人直接授命。
不过在何守旺他们自己看来，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过是在履行军人的天职，甚至这些人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上级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而那些在背后觊觎着禁灵局这块肥肉的人，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从侧面监控者整个禁灵局的一举一动。
比如说，原本禁灵局在白圣池有着一个机密任务在执行，而我却偏偏赶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于是执行任务的人以为我撞见了什么，便计划了让李魅儿来接近我，探听到我的全部底细以后，再为了以防万一将我的记忆抹除。
这是一次任务，对于李魅儿来说更是一个命令，只不过下达这个命令的，应该不会是乔老爷，那个男人最多只能算是整个计划里面的负责人。
这个下达命令的人，很可能就是何守旺他们的某一位上司，而那个人就是利用何守旺他们的参与，来对这个任务进行监控。
于是在发现李魅儿并没有对我下手的时候，乔老爷的境地就很为难了，虽然他可以命令和指挥这些黑墨镜，可毕竟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而对于何守旺来说，他们只是参与到了这次行动，等所有事情解决以后，按照流程给那个背后的人提供一份详细的报告，甚至他们自己都不会知道究竟是被派来做什么的。
很可能这些黑墨镜所接到的指令，就是全程服从命令，协助参与到整个行动之中，并且把所有的过程不错过任何细节的记录下来，只不过也就是这份报告，恰恰就是那些暗藏在背后的人，用来监控整个计划的手段所在。
了解到这些以后，我突然才明白为什么李魅儿会有那种判若两人的状态，也知道了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为了我不惜违抗命令。
或许长期生活在禁灵局这样的环境里，使得每个人都不得不撑起一张假面具来伪装自己，这种伪装实际上更像是一种武装，长时间躲在这样的外壳之下，很容易会让人迷失掉自我。
偏偏我却是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流浪汉，过着最直接最简单也是最真实的生活，这就跟禁灵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能也就是因为我身上的这种自由的气息，化开了这个女人冰冷的外壳，让她找回了最为真实的自己。
不过事实与否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终究她还是李魅儿，还是那个禁灵局中的魅术师，与我的所有交集，不过都只是一次短暂的邂逅。
想到这些，我感觉心里有些沉闷，独立病房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最后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再次问起了关于那老术子的事情。
关于那老头，李魅儿用了四个字作为回答——只是傀儡！
通过后来乔老爷所调查的结果，禁灵局最初给他们的情报出现了很大的差错，我们看到的那个老头确实是叶氏术子，只不过那老头其实一早就死了。
而他的灵识被人封在了体内，最后炼制成了一个看起来如同活人般的存在，只不过他所有的意识和行动，都是由那个炼制他的人所操控的，甚至就连思维都再是他自己。
当这个女人就这四个字来对我进行解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心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她在说出“傀儡”这个词的时候，让我觉得其实真正的“傀儡”或许并不仅仅只有那个老头。
最后离开医院的时候，看着那张病床上苍白的面孔，从那双黑珍珠般的眼眸里，我清楚的看到了一丝不舍。
但是我们谁都明白，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绝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