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难
“还请您帮我们度过这次大难。”
大长老缓缓起身,佝偻的身子近距离显得比较高大,待到谢均以为他想对自己动手之时,他却又扑通一声落地,跪在谢均身前,一把老骨头磕得玉石地面发颤。
“大哥!”
二长老立刻起身,在大长老跪下的下一瞬冲至大长老的面前,试图扶起大长老,但身子忽然被阻,一直沉默的三长老将其拦下,并且也开始向下跪伏。
“还请您帮我们度过这次大难。”
“你这是干什么?”
谢均坐在上方,不躲,暂时也不敢起身。奇怪他对自己忽然的请求,如同某一刻大难临头,急切需要他人的力量介入一般。只有这样,才会不顾一切仪态,一心想以最后的资本,去乞求他人的帮助。
“还请您帮我们度过这次的大难。”
他跪着,依旧说着同样的话。不同的是这次他将手中道经轻轻放到了地上,并且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放在道经上方,双手再一推,便把二者一并推到谢均的面前。低垂头颅,显得十分恭敬。
“你就这么舍得?”
右手一掏,谢均将两样东西迅速丢到自己乾坤袋内,而后装作得道高人,淡淡发话。其实心中对此时的事情变化没有底气,然而好处到了嘴边,焉有不食之理。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只要前辈肯出手帮忙,解我刘家大难,晚辈就算倾家荡产,消去一身命元,也算值得。”
啪啪,朝我来上两声重叩。可惜这地面硬度不够,于是待到他再将头扬起,枯老的脸部居然完好无缺,甚至不见一丝红肿。
“得,你先说让我做什么?”
既然好处已经收下,而且谢均不是匪徒,他现在又不曾得罪于自己。如此,还是听一听事情内容较好,不然在礼义方面,怕是会污了心中的灵神。
“二十七年前,家父曾耗五十年的命元,欲为刘家算清前路,走出一片大好光景。然而家父算出的结果,却是刘家在未来三十年内会有一次大难,若不避免,将会家破人亡!”
“那你找上我干嘛?”
再坐下去也不是个味了,一旁的二长老已经盯着谢均许久,若谢均再这样装清高,怕他会在哪一刻终于爆发。虽然不惧他,但麻烦,还是少惹为妙。
于是起身,站到空旷旷的大殿一旁,眼睛不住望向画中那个没有画面目的人。天机算法存在道经之中,谢均便有些耳闻,天机算法分三难:小难,大难,祸难。
其中的“大难”,很难化解。
“家父之后又以仅有的十年光景,再次为刘家开算,得出刘家还有一线生机,而一线生机,在于这三十年中随时可能出现的一人,那人,叫作谢均。”
“你父亲呢?”
莫名感到一丝威胁。就仿佛与他人争吵,当时自身势弱,于是自己就会说出曾经出现的某副景,这时候不仅仅是壮自己的胆,还更能给对方一点危险的感觉。
“家父,已经在三十年前仙逝。”
“那现在刘家家主是你什么?”
“他是我的长子。”
“你身边的二长老和三长老呢?”
“当初家父育有七子,我们排前三,为亲兄弟。后来家父仇敌暗杀,将我其余的兄妹尽数杀害,惟留下当时已成年,送往帝都学武的我们三兄弟。”
问了一大堆没有意义的话,其实也算是谢均不知道言语的表现。就像师傅爱说的,
切肉可以,杀生我不在行。
谢均也如此,打架可以,谈话他便不行,更无论那些高深谈话的艺术,谢均看看脑袋都会疼。现在,本来想上来拼命的却没有拼成,显得怪异,抽出去的力量全成了白费力气,但自己总想做点什么。
“你怎么能确定你父亲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天机算法精妙无比,只能一脉相传,而其中传人说一不二。既然这三十年里未曾出现第二个谢均,那么,那个人便一定是你。
而且家父临终前曾言,‘若想让谢均帮忙,一般俗物不可供上,还得厉害东西。到时候假使没有珍贵异常的物品,便将祖爷爷传下来的那本书与那个布袋子,一齐交给他,他会收下。’”
咳咳,谄笑片刻,想不到自己先前的一番动作,竟让数十年前的人知道了,实在惭愧。再望画上人,这才感觉他的高大,贴近自身。
“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您如何,只是还请您不要离开刘家太远,家父未曾见到那番大难究竟是何种模样,一切都可发生。拜托您了。”
充满敬意的话语谢均着实受不了,大感晦气。再站着想想,看看依旧没有起身的大长老和三长老,还有一直站着充满敌意的二长老。再找不到话语,便拂拂衣袖,做上一拱。
“我答应这件事,那我现在走了。”
言罢,走到殿门前,双手一推,大步向外迈去。
朝原路走上半响,就又见到先前练武的小孩儿,他身边的老人已经不见,倒是那根烟杆子还留在一边台阶上。谢均呵呵一笑,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地的场景,谢均能见到与听到的,
“父亲,您来了。”
原先神色各异的三人瞬间列成一排,朝殿中黑暗一处躬下身体,语气恭敬。
“嗯,你们三个演得还不错。”
黑暗中走出一人,就是先前我看见的指导小孩儿的老者,此时他气宇轩昂,少了手上一烟杆,哪有之前一副即将入土的模样。
“东西都给了他吧?”
“对,他还十分高兴的收下,并答应为我刘家化解这次大难。”
“你们觉得他可信吗?”
“父亲,要我说不如直接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出他知道的东西,我们不就能自己扛过这一次大难了?”
说话的是二长老,智力与年龄总让人感觉有些不符,亦或者是为人太直,只能说直指内心的话语。
“你能确定能得到方法?而且他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好对付,做人的总会有些后招。”
“就他?上次我还不是两下把他给打晕了。”
“是你被他打晕了吧!够了,刘京,你来说。”
按说话的方向望去,指的是一直没说话的三长老。三长老向前一步,从三人中迈出,微微低首。
“我望他,他初时谨慎小心,而后粗狂大方,再之后处处细心,使人感觉他有不同人性,或者是他一直都在掩饰自身。
不过第二者的可能较小,毕竟以他年龄,可能才开始见世面。而且之后大哥将东西给他时,他十分兴奋将东西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不曾多想,可见他确实不曾伪装。”
想不到他们却是连乾坤袋的名字都知道了。
“如此说来,他是心性有些不稳?”
“祖爷爷传下的记载曾说,这类号称修道者的人,在某些时候确实可能心性不稳,甚至性情大变。”
说话的是大长老。
“那会在什么时候?唉,自从那次预算之后,我这记忆力,是愈发减退了。”
“。。重伤的时候,或者,是即将突破。”
刹那,大殿中重新陷入一片沉寂,风不叫,虫不鸣,空气凝结在四处,挡着每一处气息的拨弄。
谢均自己的确将突破练气四层,可这是小的突破,又何来性情大变之说。这所谓分析,也未免有些分离实际。
“好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将那东西真给他,又如何呢?
反正那东西我们也看不透,
看不透啊。”
他的身体又隐入黑暗中,从一边的窗户,像一道风,飘出去了。
于是思绪重新回到身体,谢均看向前方,那个应该叫作小都的小孩儿还在努力摆姿势,大抵是五禽戏之类。谢均走过去,从他身后轻轻将他的右手臂微微抬高,身子扶稳些。
“大哥哥,你怎么就回来了啊?”
“哈哈,我回来早了你居然还有问题?”
“当然啊,以前进归一殿的人可都是很晚才。。”
那名老者现在回来了,继续走到台阶处,坐下,拿起一边的烟杆,怀中掏个火折子,开始抽烟,又是烟雾袅袅,让人看不清。
“您老回来了啊?先前您是去哪儿了?”
“哦!我啊,老骨头不中用,去上了躺茅房。对了,你呢?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又是哪儿来?”
“我就是进去跟长老讲讲话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我自己,是从很远很远的一个山村里来的。。”
蓝紫色的烟雾,一人分在一头,尽说着些别人猜不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