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人(下)
“第一,是邪海的死!昨夜阁内死了一名王者,四名师者,死状相同,看起来全是被人用细丝勒断脖子致死,目前还未找到一点线索,事情有点诡异,你晚上最好小心点。”方笑天提醒道。
钟岳明白方笑天的意思,小心有心人借机杀他,慎重的点了点头。
方笑天继续道:“第二,你被万法明打入了雷泽湖,消失了九个多月,这九个月你去了哪里,上面可能要查问你,你自己做好准备。要想成为听雨阁的精英弟子,背景不能有一点含糊。”
“多谢师兄提点!”
钟岳送走了方笑天,回屋修炼不提。
次日,他吃过饭,刚回房,就有一名弟子来访。
“钟师弟,我是笑天师兄派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你使用的那个枪法之咒不错,要多加练习。那朱笔挨了你一枪,昨夜一直呕血不止,今晨伤重,不治而亡。”
钟岳道:“有人借此找我麻烦吗?”
“你放心,对外宣布的是畏罪自杀。”那弟子笑了笑,忽而脸上的笑容全不见了,带有一种阴霾,他压低声音道:“昨夜阁中又死了六人,跟前夜那四人的死状一模一样。”
“阁主没发现?”钟岳道。
那弟子道:“阁主与八位长老昨夜一夜未睡,专门寻找凶手,一点痕迹都没找到。阁主为了不引起恐慌,封锁了消息,笑天师兄命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多加提防,你可别到处乱说。”
“嗯!”
那弟子走了,钟岳想了想,将刻画的势铃,全拿了出来,搁在门、窗之后,只要有人闯进来,势铃会立即响动。
即便如此,到了夜里,钟岳也只是分出一部分心神去修炼,大半心神注意周围动静。
前半夜很静,月光透过窗纸,撒下一片白光,比室内的烛火都亮。
随着月亮移动,皎洁的月光渐渐地移出了室内,蜡烛燃尽,烛火灭了,室内一片黑暗。
钟岳守了快一夜了,精神疲惫,紧绷着的神经松了。
“咻!”
有一道白影穿过窗子,声音很轻,搁在窗子背后的势铃居然没响。
一步步靠近了钟岳。
钟岳是盘膝坐着的,头慢慢垂了下去,他睡着了。
那白影慢慢绕过钟岳的脖子。
钟岳背后好似有人,拉着白影,一点点收紧。
钟岳头猛向一下一栽,登时一痛,意识瞬间清醒,左手抓向脖子上的白影,右手向背后拍去,却拍了一个空,右手抓住了白影,可这白影光滑如丝,从手中溜走。
“给我留下!”
钟岳双目变成了紫色,锁定白影,腾身扑去。
白影穿门而过!
钟岳收起势铃,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
白影已经跑出老远,钟岳直接将势铃扔了出去,势铃叮铃铃一响,化为咒语攻击,落到了那白影身上,却未起任何作用,它继续逃跑,钟岳咬死白影,拔足而追。
“你干什么?”
转弯间,一个青袍中年人突然冲出来拦住了钟岳,这人额头格外饱满,甚至有点突出。
“快,那……”钟岳还欲追赶。
中年人却一把抓住钟岳肩头,呵斥道:“那什么那,阁主下令,晚上不许出来,你在这儿干什么,老实交代。”
这么一阻拦,那白影彻底消失了。
钟岳叹了口气,只能道:“有怪物杀我,我正追它。”
“什么怪物,我怎么没看见?”中年人冷冷审视钟岳。
钟岳道:“它看起来像条绳子,自己能动,速度很快,就像……蛇,刚刚从你脚下窜了过去。”
中年人嗤笑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你分明在……”
有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了这个中年人的话,“林凌,带他来执法堂!”
“跟我走!”林凌道。
钟岳点点头,左右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听雨阁第四层,林凌带着他上了第五层,向右一拐,进了右首第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三位老者,方笑天站在一旁。
中央是一青袍老者,这人头发花白,坐在那儿毫不起眼,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钟岳的注意力立时被他全部吸引,感觉他就像一件文物,发散着一种古老、悠久的气息。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在听雨阁,凡是身着青袍,全是长老。
而这一位便是众长老中,权力最大的执法长老邢鲲。
钟岳摸了摸脖颈,血染到了手上,这时才感到了痛意,便道:“回长老,有怪物刺杀弟子。”
“那怪物何样,细细道来。”邢鲲左边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他的脸好像被火烧了,没了水分,在这阴暗的刑罚堂中,带有几分狰狞,他便是忠皇贺章。
钟岳听说过这位皇者。
据说有刺客刺杀海文帝(海圣帝的父亲),他拼死保护,脸上的伤便是那是留下来的。
海文帝亲自下旨,册封他为忠皇,以示嘉奖。
面对这种人,钟岳心怀崇敬,不敢有丝毫隐瞒,恭敬道:“那怪物样子像条透明状的绳子,有八十厘米长吧,非常灵活,凭感知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这点林长老应该是深有体会。”
林凌本以为钟岳说谎,等进了执法堂,看见了他脖子上的血,才后知后觉,听他如此说,便点了点头,又对钟岳道:“那你是怎么发现它的,不会是等它勒住了你脖子,你才察觉吧。”
钟岳道:“回长老,前几天笑天师兄来抓萧云的时候,提点过弟子,说这几天不太平静,让弟子晚上别睡觉,注意点儿,所以弟子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它,幸免遇害。”
“笑天,你送他回去!”邢鲲道。
“是,师尊!”
钟岳和方笑天出去后,空气中水液凝聚在一起,一个白袍中年人出现在了执法堂中,他便是听雨阁阁主文镜缘。
几位长老急忙起身见礼。
文镜缘道:“诸位怎么看?”
林凌道:“那钟岳毕竟只是个师者,迷惑其心志并不困难,他所看到的肯定幻象,凶手借他故布疑阵。”
“不然不然!”忠皇贺章摇摇头,“我听近荒说过,这钟岳心志不错,就像他说的,凭感知根本感觉不到那怪物的存在,这也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凶手的重要原因。”
“可那绳子究竟是什么?”邢鲲右边的老者问道,这是石皇钱江。
邢鲲推测道:“妖兽身上有妖气,只要它一冒头,我们会立即察觉。如此,妖兽是不可能的,会不会是灵兵,只要将势能内敛,躲在远处遥遥控制,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文镜缘摇头道:“就算势能内敛的再彻底,灵兵与宿主之间还有一种气机联系,这种气机上蕴含着‘势’,只要凝神去查,便能感觉到。我的势遍布听雨阁,却没有感到这种气机联系。”
众人沉默了。
堂堂一方大派,高手尽在,凶手就在眼皮底下不断杀害门派中人,他们却无能为力,实在憋屈啊。
执法堂气氛凝重,人人脸上蒙着一层阴霾。
林凌忽道:“我觉得这事与钟岳有关,两夜十人死亡,其中有三位王者,连王者都难逃厄运,钟岳一个师者却躲过了一劫,他今晚所为,必定是为了摆脱嫌疑,好让人们不怀疑到他身上,以后动起手来更方便。要知道,他可在雷泽湖消失了九个月,这九个月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根本无人知道?”
贺章道:“你不能胡乱猜测,杀人总要有动机吧。”
“据我所知,这钟岳是海国复国盟的人,他此番所为,必定与复国盟有关,只是其中内情,我就猜不到了。”林凌道。
钱江嗤嗤一笑。
林凌怒道:“你笑什么?”
“林长老不去编故事,真是浪费人才。既然你怀疑那钟岳有问题,这还不容易,我老钱陪你去监视他,明夜若有人继续死亡,我看你到时还有什么话说。”钱江道。
钟岳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去食堂吃饭。
“哟,这是怎么了,挂彩了呀!”木菁笑着主动打招呼。
“恭喜恭喜!”
“祝贺祝贺!”谢东庭和楼震凑过来打招呼,上面封锁了消息,他们并不知道邪海死了。
钟岳熬了一夜,先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然后又在执法堂应付几个皇者,早就疲惫不堪了,每咽一口食物,脖子就痛一下,说不吃嘛,肚子却很饿,心情差的要命,偏偏有不开眼的家伙跑过来烦他,他僵着脖子狠狠瞪了木菁一眼,站了起来,走到谢东庭和楼震眼前,“听说阁内有一个生死屋,有私人恩怨的,可以进入里面化解恩怨,有种跟我走。”
谢东庭和楼震面色一白,进了生死屋,除非一方死了,否则执法弟子不会打开屋门的。
“你们可以一起出手。”钟岳冷冷道。
谢东庭和楼震对视一眼,两人脸上浮出一层喜色,谢东庭急急道:“好,一言为定。”
“现在就走!”楼震紧接着道,生怕钟岳反悔似的。
“好啊好啊,姓钟的,赶快去死,早死早超生。”木菁很讨厌钟岳,这厮老一副欠揍的模样,见这厮受了伤,她心里别提多高兴,可听他要和谢东庭、楼震一决生死,心里不知怎地,却有点难受,故意拿话激他,只盼他不要去生死屋,可这厮理都没理她,直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