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外商、合作、剪刀差
天津市舶司衙门外，凛冽的海风呼呼的吹着。
海边上的码头还是很小，不过已经停泊了五六艘海船。其中，有挂着“八幡大菩萨”旗的日本船，也有“郑”字旗的郑家船，更有悬挂“葡萄牙王国”旗帜的澳门船。
事实上，葡萄牙王国早就被西班牙吞并多年，不过葡萄牙人的海外殖民地定居的几十万葡萄牙人，大多数并不认同西班牙人的统治。
比如，澳门的葡萄牙商船，依然挂葡萄牙旗，而不认为自己成为了西班牙人。
肖图白记得，西班牙人在葡萄牙境内非常不得人心。在此时的葡萄牙境内，更是此次彼伏的起义。
而再过4年多，也就是1640年，葡萄牙布拉干萨公爵与整个葡萄牙境内的贵族发动政变，占领里斯本王宫，处死西班牙人派来的国务大臣，迫使西班牙驻军投降。之后，布拉干萨公爵若昂登基成立葡萄牙新的国王.......
可惜，欧洲太远，不能利用此点信息，赚点暴利！
“哦......”一声娇啼。
肖图白愕然，看到一名栗色头发的娇小姑娘，被撞翻在地。
“对不起，大人......”西洋女孩结结巴巴的说道。
肖图白惊异，一名会中文的西方女孩，在这个年代可是罕见，更难得的是，居然是个美人。
女孩穿的很朴素，手中提着一袋货物，可能是一名商人家的女孩，跟着长者前来天津贸易。
“你叫什么名字？”肖图白笑了笑道。
“我叫做玛萨玛索，我爸爸是一名伟大的船长......”她闪亮的眼睛，流露出异常吸引人的神采。
“伟大的......船长......”肖图白哑然失笑。
葡萄牙人是一群亡国的丧家之犬，本土被残暴的西班牙人压榨的民不聊生。葡萄牙人的船长，而且还是远离本土的澳门地区船长，还能冠以伟大的称呼......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在地中海曾率领过200人的船队，俘虏了300名海盗，只不过，那支海盗居然是西班牙贵族暗中布置的。我爸爸坏了贵族老爷的好事，不但没有功劳，反而被流放到殖民地。之后，他辗转来到了亚洲，从水手奋斗，又成为了一名拥有十万金币的大商人.......你说，他是不是很了不起？”
“嗯，听起来不错。”肖图白奇妙的与这个葡萄牙姑娘搭讪成功。
之后，又借助这个玛萨玛索的介绍，认识了她的父亲何塞船长，一名在澳门拥有5艘商船的商人。
见到何塞之后。这个老头有点紧张兮兮，以为他的女儿给他闯祸了。
不过，肖图白讲述其闺女的邂逅的过程，又让这位船长有点忧心忡忡，以为这位东方的大贵族看上了他女儿。
天地良心，由于何塞颠沛流离，到了40岁才在澳门娶妻，生下了一名宝贝女儿。而他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对于中国语言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老头子更派人，在南京重金聘用一名精通葡萄牙语的中国学者，给女孩担任中文教师。
学会了中文之后，玛萨玛索更是无法无天，经常偷偷摸摸去了广州冒险。幸好何塞在广州官场、商场人士不少的熟人，及时的找到了失踪的女儿。更离谱的一次，她居然开走了一艘船，去了福建泉州港，被当地的水师扣押。
急的何塞耗费了一万两银子，才打通关系赎回了女儿和30多名水手。不过，那艘600料的商船，却是要不回来了。
“大人......小女还小，才15岁.....那个，她在澳门许过人家了......”何塞老头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解释。
肖图白笑道：“你这老头，真是的。本官何等人物，你不去打听一番。如果我想要女人，无论是东洋的还是西洋的，要多少没有？用得着打你家那个小不点的主义？”
“可恶.......”旁边的小妞握着拳头，先是老爹说她在澳门许了人家，已经属于造谣。接着，肖图白又说看不上她，更令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葡萄牙小妞几乎气的发飙。
当然了，眼下肖图白与何塞都没有机会理会她，因为他们在商量正事。
见到何塞困惑，肖图白更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本官来找你，主要是想与你建立更长久的贸易伙伴关系........你澳门商人能够弄到的货物，望远镜、西洋钟、火枪、大炮之类的，本官很感兴趣！还有西方的数学、自然科学、文学、航海、哲学，等等任何一种书籍，只要是本官的收藏中没有的书籍，弄到一本，给你10两银子......”
“一本书10两银子......”老头眼中顿时放光！
“内容重复的书籍无效！只要是本官手中没有的书籍，才给你银子！”肖图白说道，“对了，还有中西语言翻译的人才，如果你能够搜罗一名，可以给你100两银子。而能够送来精通制作玻璃、西洋钟、火枪、火炮的工匠，水平一般的工匠给你50两银子，能力杰出的工匠，给100两银子！”
何塞老头双目又一次放光，踌躇满志半晌说道：“大人，这些都没有问题。不过，我不要银子，也不要金子。我需要大明的货物，棉布、丝绸、纸当然是最好的.......”
“瓷器要吗？”肖图白问道。
“瓷器长途海运很麻烦，如果碎了，就会亏本！”何塞说道。
瓷器虽然大名鼎鼎，但是明朝出口量最大宗的货物，还是棉布、丝绸、纸张之类的。
棉布、丝绸贩卖到亚洲地区，能赚一倍多，而贩卖到欧洲至少是五倍朝上的利润。纸张的利润更是庞大，明朝的纸张质量高、价格低，一刀纸（100张）20文钱，而贩卖到欧洲则可以卖到2两银子，几乎是100倍的差价！
造纸术由蒙古人西征传到了阿拉伯，而欧洲人东征阿拉伯，学会了一点粗浅的造纸术。不过，此时欧洲人制作的纸张，只能算是擦屁股的草纸，并不适合书写用途。
历史上，在清朝的乾隆年间，法国的传教士到中国宫廷担任画师，同时也肩负偷学造纸术的任务。后来，这名法国传教士，用了十多年时间，彻底摸透中国的造纸术的流程。将中国造纸技术，绘制成为图画，并且以文字注解。之后，才让欧洲人彻底掌握了中国造纸术的核心奥秘。
肖图白点头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
与葡萄牙商人何塞见面之后，肖图白又先后拜访了日本商人、朝鲜商人。日本与明朝的朝贡贸易，从倭寇之乱后已经停止。尽管日本一再表示希望恢复藩属国地位，不过明朝未予理会。而日本方面，居然利用百年之前的朝贡文书，想要钻空子来明朝贸易，结果被明朝官员果断的驱逐了。
这次天津，允许日本商人前来贸易，倒是让日本商人感觉到了惊喜。
肖图白接见了日方商人代表，表示：“明倭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过去双方都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进行了一场错误的战争。日本方面的丰臣政府，因为发动了错误的战争而元气大伤，被德川幕府推翻。既然与我大明敌对的丰臣秀吉政权早就宣告覆灭几十年，我本人是赞成与日本恢复正常的贸易往来......”
日本幕府背景的商人小田士狼连忙表示道：“丰臣贼子统治日本时期，天下动荡不安，民不聊生。我德川幕府，顺应民意击败丰臣家，让日本恢复了平静。当然，对于当年丰臣贼子狂妄侵略朝鲜的行经，德川幕府是表示歉意。同时，德川家非常迫切希望恢复大明藩属国地位.......”
肖图白心中暗道，大明名义上的藩属国有百个以上。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朝贡贸易而尊大明为宗主国。如果不是为了从朝贡贸易中赚钱，也不会出现所谓的万国来朝，上百名藩属国的天朝上国气象。
之后，肖图白与日商磋商，先确定日商可以自由贩卖货物到天津销售，而也可以在天津进货。
当然了，肖图白表示，对于廉价的日本大米，非常感兴趣。如果日方愿意以大米缴税，那么300石大米，可以抵消一条商船的进出口关税。
对此，日本商人非常感激，连忙对肖图白鞠躬。
事实上，如果按照货物总值10%纳税。那么，一船几万两银子的货物，便需要交纳数千两银子的关税。用米来抵税则只需要300石米，就能够抵消一条船的税收。
300石米，在日本才值150两银子啊，这么便宜的买卖，如果让日商不激动。
当然了，肖图白之所以愿意给日本商人这么大优惠。主要是因为，未来大明的天灾连绵，粮食缺口巨大。
而日本基本上结束了内乱，粮食生产稳定，并且德川幕府刚刚统一日本几十年，人口规模大约有1000万出头，粮食还是比较宽裕的。再加上，日本农民要缴纳50%的粮食作为大名和幕府的赋税。所以，幕府政权最不缺乏的就是廉价的粮食。这些廉价的粮食在日本市场销售，只会贱卖，让日本最大的粮食商人势力非常不满。
鼓励日本的粮食商人，将粮食大规模向大明出口。而日商可以用出口粮食获得的钱，购买大明的工业品。
工业品的附加值显然比农产业要贵的多，一名工人的劳动成果，可以换取十名农民的劳动成果.......
这样，其实便是工农业剪刀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