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独石口(四)陷落
“杀啊!”
鞑子从白天猛攻至晚上,独石口内外,火把纷纷燃起,将整个城内外,照的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一般。
鼓声、呐喊声、兵器碰撞声连绵不绝。
城楼上下,尸横遍野。
尤其是伤兵哀嚎之声,令人触景伤情。
经过鞑子不计伤亡的猛攻,独石口内的伤亡可想而知。几乎每个时辰,都有数百条人命丧生。到了晚上,独石口内仅仅剩下千多明军,几乎人人都挂彩带伤。
唯一没有受伤的,可能就是巡关御史王肇坤,作为文臣,他只需统领兵马即可,需要文臣上阵冲杀,那多半是败亡在即了!
不过,眼下王肇坤也是换上了一身十多斤重量的棉甲,手持一柄钢刀,显然做好了上阵厮杀的准备。
相比别的文臣,王肇坤身体健壮,身高达1.78米,与吃肉喝牛奶的鞑子相比,体魄也不逊色分毫。不过,眼下的局势,哪怕是楚霸王项羽一般的猛将,也照样不能靠着勇武,挽回局面。
熊彪满面浴血道:“王大人,城内能站着的兄弟,不满千人。鞑子四面八方的攻击,独石口已经快守不住。乘着鞑子还未入城,您还是从城后逃了吧......”
王肇坤冷然道:“熊游击要逃,尽管自己去逃,本官就当做没看见。”
熊彪哽咽道:“大人既是不走,下官也奉陪到底。只是可怜了不少兄弟们,哪怕为国捐躯,史书上也不能记载他们的名字!”
王肇坤慨然挥手道:“人固有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众将士为国捐躯,哪怕死后,也亦是鬼神不敢侵犯的英灵,何须在意史上留名?”
一天破城的时间逐渐临近。为了攻破独石口,阿巴泰豁出去了,甚至身先士卒,从云梯登上城墙,砍出一片血路。
“城破了!”
“城破了!”
越来越多鞑子,登上了城墙,大肆的砍杀。不久后,甚至连城门也被打开,鞑子开始打规模的进入了独石口城内.......
巡关御史王肇坤在城楼上,被乱箭射死。独石口游击将军熊彪,躲在府中,自尽身亡。随着明军独石口内的两位指挥官纷纷死去。
失去了领导的明军逐渐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溃败乱奔.......
“终于破城了!”阿巴泰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统计出来的伤亡,却令阿巴泰非常愤怒。强攻独石口,满清大军一共付出4000多阵亡的代价。
蒙古炮灰占据了3500多,不过阿巴泰的核心人马也阵亡了600人,几乎损失了两个牛录的兵力,而阿巴泰的嫡系,一共才有6个牛录!
阿巴泰咬牙切齿道:“杀,屠掉城内所有活着的生物,鸡犬不留!”
传令兵恭敬道:“是!”
“阿巴泰贝勒令屠城,鸡犬不留!”
“屠城,鸡犬不留!”
“屠城!”
攻入了城内的三万鞑子,获得了指令后,疯狂的发出兽性的吼叫。在独石口中,四处的杀戮、破坏。
溃散在城内的明军,在如潮一般涌进城的鞑子们围攻下,很快纷纷的被杀戮。而独石口中五百多名军人的家属,也遭到鞑子凌辱、屠戮。
虽然,独石口还是难免避免被攻破的结束。不过,比历史上稍微好一点。
在历史上,鞑子突袭独石口入关,不过损失了数百兵力。而如今,独石口一座关隘,消灭了4000多名鞑子,其中包括600多真正的满洲八旗兵......
在皇太极时代,满洲八旗大约有300个牛录。这些核心的满洲八旗中,只有一半能征惯战。也就意味着满洲八旗兵,是以5万精锐、5万普通士兵,控制着20多万人的蒙古、汉军的炮灰士兵。
损失600名满八旗精锐,实际上等同于降低了满清3000人的战争潜力。
皇太极派阿济格、阿巴泰、扬古利三人入关,便的嘱托三人兵分三路。其中,阿济格领六万主力兵马,而阿巴泰、扬古利各自统军两万。
其中,扬古利独当一面佯攻喜峰口,迷惑明军,给独石口的主力打掩护。
而阿济格、阿巴泰部八万人攻独石口入关!独石口陷落,大明北直隶大量的州县,开始暴露在满清兵马攻击范围之下。
在清兵攻破了独石口后,高起潜直接帅着两万京营部队,撤出了昌平县,躲到了内三关之后。
所谓的内三关,就是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这三大关口。这要守住内三关,敌军便不能兵临北京城下。
而昌平县与居庸关之间形成了掎角之势。
要攻居庸关,必要先攻昌平。
而高起潜从昌平后撤,自是带走了大量的兵马,削弱了昌平的防御力量。
“高监军,鞑子破了独石口,很快就会打到昌平。咱们撤到了居庸关后面,昌平县这么办?”张凤翼有点担忧问道。
高起潜悠然道:“难道你愿意去昌平督战?”
张凤翼顿时闭嘴,生怕高起潜将之派往昌平县督战。因为,昌平县属于鞑子必攻之地,如守卫昌平县,则是凶多吉少。
而高起潜自己逃,顺便将张凤翼、梁廷栋也妥善保护好,带到后方安全地区,这也是高起潜聪明之处——未算胜,先算败!
失败的后果,自是有人要做替罪羊,而且替罪羊必须要身份地位不低才行。兵部尚书张凤翼和宣大总督梁廷栋,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张凤翼是兵书尚书,属于朝廷名义上的军事最高长官,并且被派到前线督战,督战不利兵部尚书自是要负责的。
而那宣大总督梁廷栋,那也是了不得的封疆大吏那宣大总督是“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总管宣府巡抚、大同巡抚、山西巡抚的军民政务。而此番鞑子肆掠的地方,正是梁廷栋的辖区。
高起潜看着两人,露出了和蔼的笑意。
张凤翼、梁廷栋被高起潜如此的和蔼的对待,并没有感觉到惊喜,而是感觉到心中直发毛,仿佛老鼠被猫盯着一般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