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请愿（1）

李玉山心里微微一震，瞧着常锋稚嫩的脸孔问道：“你的信心从哪儿来？”“这里头涉及到商业机密，恕我不能直言了。”常锋微微一笑。

李玉山暗骂常锋滑头，但陈逸欣的提议还是让他颇为心动的。

“我还要提一点要求。”陈逸欣拔开吹到眼帘前的头发说，“从周桂、王山水等人那追回的脏款，属于电子厂的部分，必须退还到厂里的账户上。”李玉山皱了皱眉，纪委和检察院的调查，他为了避嫌都没过问，除了配合调查的部分外，他了解的并不多，莫非是陈逸欣通过别的渠道得到了消息，而这脏款的数量还不少？

“其实脏款数目不多。”陈逸欣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大约在两百万左右，就算拿来发工资，也不过能再扛三个月，这还不算购买材料重新开工的费用，玉山，你要想清楚。”李玉山点头说：“这件事我能够先答应你，但还要上会过一遍，还要通报市里，给陈书记和孙市长做个报告……”“孙市长那我会去做工作，只要你答应就好了。”陈逸欣笑道。

“还有件事，李叔叔，我想见一见电子厂的副厂长农晓斌。”常锋说道。

“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李玉山说，“我也听过人提起农晓斌的事，听说他在生产和管理上是把好手。”正说着，突然见李玉山的秘书跑进来说：“李主任，不好了，电子厂那边闹起来了。”李玉山心里一紧就起身说：“怎么回事？”秘书说：“于海山家里被盗的事传开了，都说是周桂指使许二麻子和刘大勇干的，而周桂现在还像没事人一样的在家里，就触怒了厂里的职工，打着旗子要去市里请愿，非要严惩周桂、刘富贵、吴宝国等人不可……”“他不是被双规了吗？这些人难道不清楚吗？”常锋意外道。

“双规是规定时间，规定地方，他还能待在家里，厂里的人就会以为他还受到惩罚。”李玉山解释了一句，就说道：“这些人不是胡闹吗？”“这也能瞧出周桂在电子厂工作期间有多么的不得人心。”常锋砸着嘴说，“要早换他的话，也不会弄成这样。”李玉山羞怒的瞅了他一眼，这小子才得了便宜就开始损人了。

不过，这件事不能闹大了，要不然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公安局苏局长，市委秘书长周文学，西城区区委书记戴志红，区长范云博都赶过去了，听说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了，主任，你看……”秘书擦着汗说。

“我们也马上过去。”李玉山说道。

常锋朝陈逸欣递了个眼色说：“看热闹，不去白不去。”陈逸欣翘了翘好看的嘴角，模样娇媚无端的说：“你就想着凑热闹？还是另有打算？”常锋嘿嘿一笑，他倒想瞧一瞧是谁组织的这场闹剧，要是农晓斌的话，那就得重新估量这个人了。

坐着车赶到电子厂宿舍，见何止几百人，怕不有上千人了，都被关在铁门内，苏会明正满头是汗的指挥着。周文学沉着脸在一旁和戴志红、范云博说话，见到李玉山到了，就撇下两人上来说：“玉山主任，这次的事可闹得很严重啊。”严重这两个字在周文学的口中说出来，李玉山听得苦涩。

“文学，谁带头的查出来的了吗？”李玉山苦笑着问道。

“还没有，有人说是农晓斌。”周文学说着就看陈逸欣的蓝鸟车到了，就说：“也还没确定，没看到他的人影。”“周哥。”常锋跳下车叫道。

“你也过来了。”周文学有些意外的说，“过来看热闹的吧？”“也不是，就想瞧瞧谁大着胆子，敢煽动群众和政府作对。”常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周文学没好气的说：“你看热闹就看热闹，不用找借口。”陈逸欣微笑说：“他就是来看热闹的，这点我敢打包票。”常锋咧了咧嘴问道：“能煽动上千人闹事，说明这人在厂里的威望还不小啊。”周文学心中一凛，怎么之前没想到呢。想着就说了声失陪，过去找苏会明了。

戴志红和范云博看到陈逸欣也走过来打招呼，电子厂虽说属于市管企业，可开在西城区这一亩三分地里，周文学、苏会明都出面了，这两人要不出来站站桩子，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戴志红约莫四十七八岁年纪，国字脸，胡须剃得干净，穿着灰夹克，梳着大背头，显得有些暮气沉沉，在常锋的印象中前生市里也没这号人物，想必一直都浮浮沉沉吧。

范云博要年轻得多，大约三十四五岁，脸型有些尖，目光烔烔有神，英气勃发，和戴志红形成鲜明的对比，陈立成让这两人搭班子倒是有些妙。

“陈姐。”范云博年纪比陈逸欣大，这声陈姐叫得倒是毫不脸红，“你怎么过来了？”“过来看看吧。”陈逸欣微微一笑说，“这间厂子和我也有些有关系。”范云博怔了下，脑子飞速的转动，半晌后就说：“陈姐有意要收购电子厂？”这下轮到陈逸欣愣住了，她瞟了范云博一眼，这小子脑瓜极快啊。

常锋嘴角挂着笑，心说：这范云博也是个聪明人，而且是极聪明的那种。

“改日我请客。”范云博见陈逸欣没说话，就玲珑剔透的把话题转过去，“地方陈姐挑。”陈逸欣笑笑点头，心想：没听大哥提过范云博，倒不知他是雷雨隆的人，还是大哥的人了。

“你去把农晓斌找过来。”苏会明推了杜海岩一把，吼道。

杜海岩面红耳赤的叫过两个刑警，厉声道：“你们翻墙进去找到农晓斌，把人带出来，要带不出来的话，你们也不用出来了。”两个刑警面面相觑，心想杜队把在苏局那吃的批挂发泄在自己身上，真是无妄之灾了。

杜海岩安排好后，回头看了眼在和范云博、戴志红说话的陈逸欣、常锋，就越发觉得两人的身份成谜。

常锋抖着脚在听范云博说：“这回闹得实在不像话，上千人的请愿活动，也不知是谁挑起的，等过去了，非得抓几个才行……”“这样怕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常锋说道，“主要还是信息不透明，不对称造成的，要是厂里的人早知道周桂、刘富贵等人都被警方控制住了，周桂还被双规了，无论怎么挑拨都不会起乱子。”想到前生在互联网上每日都能瞧见双规的官员，在这时还属于保密性质，就算双规了，在调查还未结束前都不会公示。

“这位是……”范云博瞧着常锋问道。

“他是新锋软件常工的儿子，常锋。”陈逸欣说道。

“你是常大哥的儿子？”范云博显得有些吃惊，“我和常大哥好些年没见了，他还好吗？”这家伙显然是在乱攀交情，常锋压根就没听父亲提过范云博这号人，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要不混官场，那才真是屈才了。

“还好。”常锋答了句，就听周文学说道：“小锋，要依你看，该怎么办？”刚才常锋说的话让周文学心里有些触动就问了一句。

“我看周哥你代表市委把王山水、周桂等人被双规的事说一遍，这些人就会散开了，要是不散的话……”周文学正听得入神，忙问道：“不散会怎样？”“不散的话，就说明中间有古怪了。”常锋摸着下巴说。

“这事我要请示陈书记，苏局长，你安排人维护好次序，我马上回来。”周文学和苏会明说。

“你放心吧，不会出事。”苏会明扭头看了眼，电子厂职工的情绪还算稳定。

常锋抱着手去看电子厂铁门里像被关鸡鸭一样关着的职工，有好些人的情绪都非常的激动，还不住的喊着“打倒周桂，还我自由”，这让他想起了旧社会的学生闹事，可也不尽相同。

周桂如此不得人心，倒是在情理之中的，他这几年折腾将电子厂带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可相比其它经营不善一两年就倒闭的厂子，电子厂又可谓幸运，毕竟周桂胆子还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