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君云天睡得正熟,他梦到他和父皇母后在一片花海中席地而坐。满世界都是向阳花。
他母后轻抚着他的头,脸上写满了疼爱。一身红衫似火,耀了他的眼。
她说:“天儿,看看这些向阳花,它们一直都向着太阳,永远不屈服于黑暗。记着,你以后一定要像向阳花学习,不屈不挠,做的每件事都要对得起天。”
他的父皇一身明黄龙袍,不怒自危,出口的话虽还带有帝王的强势,但却不难听出言语间的宠爱。
他说:“天儿,父皇就你一个儿子,这天下,早晚是你的。父皇母后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等你长大了,父皇便把这君家的江山交给你。你且记住,国家大事,无论大小,要不愧于心,不愧于天地。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便看看向阳花,它会告诉你怎样一直向阳。”
六岁的君云天已是聪明非凡,甜甜的笑着。
可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父皇母后却突然变得透明,他清澈的大眼睛惶恐的望着面前的父皇和母后,猛的伸出手去抓他们。还没等他抓到他们的手,一阵风吹来,他们本已透明的身体随风飘散的再无一丝痕迹。
小小的君云天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在他面前的父皇母后,怎么突然会消失的这么彻底。
他伸出去的小手缓缓垂下,等他回过神来才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再次伸出手想要在空气中抓住些什么。
嘴里低喃道:“父皇母后去哪里了,是不是和天儿捉迷藏啊,天儿找不到你们了,你们出来好不好,天儿认输了,天儿今天乖乖的听夫子的话,把所有的功课都做完。父皇母后先出来好不好,天儿怕,这里只有天儿一个人,天儿怕。”
君云天说完后还不见他父皇和母后的身影,他真的怕了,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一滴泪滴下,落在了向阳花的根部。
就在泪落下的瞬间,以君云天为中心,身边的向阳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着。片刻后那片花海只剩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
君云天再次吓到了,哭得更厉害了,嘴里只知道大喊着父皇和母后。突然他有股窒息的感觉,越是这样,他哭喊得越厉害。
“皇后娘娘怎么办,小主子今晚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哭喊着不停,越捂他哭喊得越大声。再这样下去,那帮叛军就要发现娘娘和小主子了。”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语气焦急不已却刻意的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他和他所谓的娘娘和小主子此时正躲在一个宫女房的门后。门外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时一个小宫女装扮的女子倒在了门边,刚好把他们躲藏的那扇门推开了。
“呦,这里还躲了三个啊,啧啧,这女的长的还不错,只是,现在皇宫都沦陷了,怎么你还穿得一身红,是在帮我们顾帝庆祝吗?”
“废话什么,上面下旨说要屠了皇宫,还不动手。”
皇后闻言没有言语,只是抱着君云天的手更紧了,看着面前的人一步步紧逼,他们便一步步后退。
其实面前这几个人对于一品暗卫的冷竹来说没有一点的压力,只是他怕他一动手会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他尽管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护皇后和君云天的安全。他紧握着的手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皇后美目流转,四处寻找着出口,冷竹附耳在皇后耳边说道:“娘娘,得罪了。”
冷竹说完便搂着皇后的腰向着身后的窗一跃而出。
那些人见此大喊有人逃跑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冷竹武功虽好,可带着皇后和君云天两个人却也有点力不从心,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是支撑不了从空中掉了下来。
“快关宫门,不能让他们逃了。”身后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此时君云天缓缓的睁开了眼,看着抱着他的母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后,天儿终于找到你了,你和父皇不要再和天儿捉迷藏了好不好,天儿怕只有一个人。”
皇后看着醒来的君云天,再看着缓缓关闭着的那沉重宫门,深深一闭眼,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快速的从火红的衣衫中掏出一包东西塞进君云天的怀里。
“天儿乖,以后把这个种在有太阳的地方,让它开成花海,再把母后和你父皇的墓碑立在那。母后一直想看向阳花海,奈何你父皇太忙,始终没有实现当初说要带母后看花海的诺言。另外,里面还有一样东西,你一定要集齐,那是你父皇送给母后的,奈何现在只剩一颗了。”
君云天看到母后原本很高兴,可他母后的话却让他听出了绝望,一时连哭都忘了。
皇后把君云天递给冷竹:“一定要带他活着出去,本宫要去找皇上了,他怕是等急了。”
皇后说完立马站起来冲向了宫门,同时往嘴里丟了一颗什么咽下。看着只剩下一道缝的朱红大门,皇后别无他法,右手猛的伸出挡住了即将关闭的宫门,也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哪来的力气,居然一只手把那重千斤的大门推得越来越开。她大声的喊着冷竹,叫他快点带着君云天出去。
冷竹一时惊住了,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震惊。
他感到背后一疼,这才清醒过来,顺手捏断了偷袭他的那个人的脖子,提起全身的力气再次运起轻功抱着君云天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宫门。
皇后见此嘴角溢出一丝笑,头发迅速的白了,身体也开始萎缩,这是快速衰老的征兆。
片刻后君云天看到的便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他这次连闭眼都忘了,他居然看着他的母后瞬间变老变得奄奄一息。
皇后见他们已出了宫门,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把宫门关闭了。
而君云天看到的是他的母后瞬间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不见和那已闭得死紧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