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尚未开始,便已凋零
细想想过往。他们之间。似乎也总是误会多。相处少。当他活得好好的时候。她只顾仗着他的宠。与他各种的闹脾气。现在。她忽然醒悟。会不会太晚了。
他这样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胸口的伤。还在往外渗着血。那样白的衣服。渐渐便被染了红。一如她发狂时。那眼底的无情……纵是沒有举刀相向。但她的心。仍旧在痛着。
有些事。不去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他会伤得有多深。
“阿玄……”
她再叫一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滚。三宝轻轻的抽泣着。被离落一个眼色。流云给带了出去。流水摇摇头也跟着出去。倒是白景霖这小子。这些日子里一直跟南明玄不对付。这会也是白着脸。想要往前冲。离落拉了他。“出去吧。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无法分开他们的。”
白景霖默然。他摇头。“我只是想着……他哪怕再怎么混蛋。活着总是好的。离公子。他会沒事的。对吗。”
纵然对他有种种不满意。但他们到底是表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血亲。
离落道。“尽人事。听天命吧。红艳这一刀。扎得够深。如果他这次能够醒來。最好细心调养。”
拍拍他的肩。离落出去。白景霖的脸色顿时又变。感觉腿都要软了。
帐外。流水将耳朵竖得高高的吐槽。“这什么意思啊。尽人事。听天命。这意思是沒救了。”
离落正好掀了营帐出去。唇角抿得紧紧的。脸色有些凝重。流水吓了一跳。离落一旦不笑的时候。很有一种肃杀的气场。他也不敢造次。
三宝“哇”的一声就哭。“离公子。求您救救太子爷。救救他啊……”
忠心耿耿的吃货丫头。扑过去就跪地。流云吓了一跳。心疼的拉起她。“乖。沒事的。有离公子在。殿下一定会沒事的。”
向來冷酷冷厉的流云侍卫。难得如此和颜悦色的來哄自己的宝贝女人。这待遇。连南明玄也沒享受过的吧。
流水抽抽唇。“流云。把你女人带走。这还不够添乱的呢。”
里面一个生死未知。这外面又哭得呼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当场就重伤死亡了呢。
手指按过眉心。离落摇摇头。“哭吧。沒准能活过來。”
特别清风过山岗一般的扔下了这么不痛不痒的话。转身走人。流水呆了一呆。转头问流云。“这什么意思。”
流云凉凉的看他一眼。直接带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人离开。流水忽然就觉得。脖子里有些凉。
阳光总是走得太快。夜晚又來得很及时。
楚雅儿守了南明玄一天。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來。还沒等他认清她是谁。她满脸的泪意顿时又收起。冷冰冰的起身离开。又满心的怒。
该死的红艳。她自己都舍不得出手。一直放在心上爱在心底的男人。又岂容她來伤害。。
“楚姑娘。这里便到了。”
看守的兵丁。将楚雅儿领到一处地牢前。便退了下去。楚雅儿点点头。沉默不语的向下看。
这里所谓的地牢。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坚硬的地面下。挖了一些个深坑。然后。上面加盖了木板栅栏之类的东西。形成临时的牢房。也就是所谓的边关大牢。
而红艳很有幸。在她进來之前。这个地牢。已经被闲置了很久了。
地面很湿。四周墙壁也有些潮。还有一股子发霉的气味。以及一些叫不名字的虫子。在这里安了家。
长期闲置不用。也不能浪费是不是。
“红艳。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将最上面的一层木板拉。里面便只留了一层栅栏。楚雅儿居高临下的蹲在地牢之下。向下看。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极是清冷。彻寒。
红艳正缩在地牢的一角。惶恐的看着四周。头上骤然风起。她抬头。便迎上了楚雅儿一双眼。
冷戾。绝情。是一种刻入骨血的寒。
她心里一颤。顿时就叫。“楚姑娘。救我。你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脑一发热。就出事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猛的跳起來。她双手抓着栅栏用力的晃动着。喊叫的声音。既快又急。像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楚雅儿。是她唯一的救星。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她错过了这次机会。将再也出不去这个鬼地方了。
而世间之人。只要能活着。又有哪一个会想死。
楚雅儿表情冷冷的。任凭着红艳怎么叫唤。她都沒有出声。像是在看一场单人独奏的小丑表演。她叫着越是声嘶力竭。她越是心里舒坦。
直到最后。刀子终于叫不动了。嗓子都哑了。楚雅儿才缓缓站起身。淡淡的低头。俯视着她:“这世上。 每个人都会有做错事情的时候。既然敢出手。就要敢承担后果。”
木板一放。转身离去。又吩咐看守的兵丁。“每天给她吃喝。不许断了。不过。每天要往里面泼一盆水……边关天气很热。给她降降温。消消暑。”
冷艳的说完。再度回转营帐去看南明玄。
离落正在做检查。一看是她。便问。“你去见过了。”
“嗯。”
她应声。目光看向南明玄。明显不想提这个事。
红艳是死是活。现如今都在她的手掌心。便是生不如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再者。她现在也沒心情与那贱人计较。她不杀她。也不放过她。只不过每天一盆水。看她能坚持多久。
楚雅儿不是沒有狠手。她只是始终有一颗善良的心。纵然误会深重。她也觉得每一个人的生命。存在即有道理。
比如红艳。比如绿萝……非到绝境。非到最后一步。她也不想双手染上鲜血。
可这一次。她怒了。
该死的红艳。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动她的男人。她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殿下到底年轻。身体好。这一刀扎下去。虽然凶险。但还好沒伤着心肺。扎偏了。”
离落不知她的恨。只耸耸肩。避开她不愿意谈的话題。将如今南明玄的情况告诉给她。
身体好。伤得再重。也总会恢复的。
就比如他们之间的爱情。两人当局者迷。他则旁观者清。
这世上。总有些误会。一旦形成。便执拗的钻入牛角尖。不肯出來。自以为自己是全世界受伤最重的那个人。
而爱情也总是这样。它像是一把双面刃。在将对方刺得伤痕累累的同时。也将自己伤得惶惶不安。心如刀割。
楚雅儿与南明玄的这段感情。便是这种相爱且相虐的典型。
情到深处。方知恨得越深。爱得越深。
曾经的种种误会。一旦历经了生死的考验。便会彼此间多出一份感悟。
楚雅儿一直不肯原谅南明玄。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更加无法释怀。
“丫头。好好照顾他吧。这一次虽然能够大难不死。但到底伤了元气。不要再闹别扭了。”
收拾了东西离开。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让给了这一对有情人。离落的心里豁然便空落落的惆怅着。
他似乎看到自己那爱情的花朵。尚未盛开。便已调零。
那年那一舞。她如飞仙玉姿。惊艳天下。舞台之上。她伴着那一点光亮。倏然舞起的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失了颜色。唯余她一点光亮。如芝兰玉树。照亮所有。
也让他一颗心瞬间沉沦。深深的爱上。那样的美。那样的好。如果可能。他愿倾其所有。去拥有她。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可笑。且多余的。
两个人的爱情里。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他摇摇头。将思绪收回。白景霖神出鬼沒的喊住他:“离公子。你喜欢她。”
开门见山的招呼。还真是另类得让人牙疼。且肝疼。
离落顿了顿脚步。眉毛一扬。“郡王爷这是非要在别人的伤口上。再撒把盐吗。”
落落大方的反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这默认的态度。却又说明了一切。
离落的心里。果然喜欢着那丫头啊。
白景霖顿时像找到了组织一般。难兄难弟的大吐苦水。“哎。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那丫头连失忆的时候。都不忘南明玄。现在只是一丁点的误会。那就更不用说了……”
向來俊逸洒脱的脸。虽然故作轻松。但仍显落寞。
看來。这位郡王爷的心里。也是爱之而不得吧。
“走。如果有空。去喝一杯。”
大手搭上白景霖。离落笑得很洒脱。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拥有。只要她开心。快乐。便是心中最大的欢喜。
后來他又想。曾经的那惊鸿一瞥。舞动天下。绝对是他这一辈子所看过的。最美好的一个瞬间。
……
因为伤得重。南明玄总是昏迷的时间长。醒來的时间短。每次睁开眼的时候。楚雅儿便一直守在他的床边。
熟悉的容颜。熟悉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爱到骨子里去的丫头啊。南明玄欢喜着。他想要说话。可嗓子很哑。只是用一双温柔且惊喜的眼眸。贪婪的看着她。有种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