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牛刀小试 (6)
第十四章 牛刀小试 (6)
当林凌把那个装着钱的红包递给黄彩凤的时候,而让林凌一点都沒有想到的是,这个黄彩凤却是坚持不肯接受这个红包,她十分诚恳地对林凌说道:“林书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十分感谢党和政府,在我们皮鞋厂这么困难的时刻,到皮鞋厂來探望我们这些离退休职工,但这一笔钱我可不能收啊,还是把它留给比我们更需要帮助的人吧,我虽然年龄大了,但儿子媳妇都很孝顺,他们在外打工挣钱养活我,我家老头子在外面多少也能挣几个零花钱,说实话,我也喜欢钱,我们家也缺钱,但是这笔钱救得了急但却救不了穷,您如果能够帮我们把企业重新办好,让我们能按时拿到工资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和帮助了,这就是送给我们全厂职工最大的节日红包,三楼的吴红和严长水他们家更需要帮助,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上他们家去看看,”
林凌沒想到黄彩凤这么有骨气,不肯接受施舍,心中很感慨,这是他自从到中东公司任职之后,碰到的最让他感动的一次,然后他和大家一边往三楼走一边说:“老黄同志觉悟确实很高啊,有的人是有点困难就向政府伸手,有的人是不等不靠自力更生,有这样好的工人群众,何愁我们的企业不能搞好呢,”
徐凯等人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还是林书记看问題看得非常深刻,工人同志们还是很朴实的,”
这时候,林凌却问道:“严长水他们家是怎么回事啊,”
徐凯回答说:“是这样的,林书记,严长水和吴红夫妻俩都是我们皮鞋厂的工人,因为现在工厂处于半停产状态,他们也都下岗了,沒有稳定的收入,他们两个人原來都是从农村招工來的,双方父母也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也接济不了他们,可是绳子专拣细的断,严长水本來是在中东城区踩人力三轮车的,后來突然检查出來得了肝硬化,这下子不但什么活都干不了,每月的治疗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好两口子感情很深,吴红始终不肯抛弃严长水,要不然就真是沒有活路了,”说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但还沒有等林凌一行人上到三楼,就听到了一阵一阵地茶杯和碗等物件的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而且那人还在那里喊着,等林凌他们进到家里,只见那些枕头、茶杯等等生活用品到处都是,由于严长水身体病弱,那从喉咙里迸发出來的声音细弱无力,就像一个十來岁的小男孩的声音,
徐凯抢步上前说:“严长水,你又在闹什么闹,,你老婆这样的好人你上哪里找去,她真要走了不管你,我看你一天都撑不下去,你省点力气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好好报答你老婆才是正事,”
徐凯一边说,一边动手把地上的枕头,摔坏的塑料杯子等物件捡起來放好,又帮严长水把被子掖好说:“小严,我们也知道你心里难受,有谁摊上这样的事情心里会好过,可是事已至此,吵、闹又能解决什么问題呢,还是全力配合医生把病治好,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的,你别再闹了,你看看,中东公司的领导们听说了你的事情,专门來看你了,”
严长水扭过头來,这才看到屋子里站满了人,其中一个领头的中年男人,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严长水听人家说过中东公司董事长和党委书记又换人了,但家里连电视机也沒有,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是不是新上任的中东公司的董事长、党委书记,
林凌仔细打量着严长水这张脸,这是一张满面病容,让人惊心的脸孔,形容枯槁,面如死灰,一双眼睛混浊无光,毫无神采,整个人委靡不振,神情呆滞,严长水的形象让满屋子的人都不免悚然动容,这哪里是一张二十七八岁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脸,分明像是从一座古墓里发掘出來的毫无生气的木乃伊,
生活的重压,病痛的折磨让一个本该有着无限前景和美好未來的年轻人万念俱灰,苟延残喘,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陷入令人窒息和绝望的绝境之中,林凌痛苦地思索着,作为一个中东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作为一个党员干部,自己该如何帮助他们,解救他们,给他们以希望和信心,林凌的心里处在十分难受境地,自己企业的职工已经生活在了贫困交加的地步,自己要不是今天來这里调研的话,可能还不知道这个职工的情况,这不是失职还是什么,像皮鞋厂的那些领导在领导的位置不作为,一天就知道开着豪华轿车到处去潇洒,根本不顾底下职工的死活,这些个领导,说句难听点的话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回家去种红薯,林凌的心里在那里想着,
严长水心里虽然烦躁、苦闷,但见到一下子來了这么多人,还有一台摄像机正冲着自己照,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很快就变得安静而沉默了,
林凌走上前去用双手握住严长水的手说:“同志,你受苦了,我代表中东公司党委和行政來慰问你,希望你鼓起生活的勇气,勇敢地同病魔作斗争,我们都会站在你背后支持你的,你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來帮助你的,好好养病,不要难过了,”
徐凯在旁插话说:“严长水,这位是我们中东公司的董事长、林书记,”
严长水也忍不住用双手捧着林凌的手说:“林书记您好,您工作那么忙,还抽空出來看我这样一个废人,除了吃饭睡觉,浪费医药费,什么也干不了了,活着跟死了也沒什么区别了,还要拖累家里人,我心里堵得慌啊……”
严长水说着忍不住低头饮泣,双肩剧烈地抖动,却不肯哭出声來,
林凌温言抚慰说:“小严啊,你这种想法可是错误的呢,我可是要批评你啊,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就是要让我们的人民老有所养,病有所依,这是我们党和政府的职责呢,我们一定要尽全力帮助你们渡过难关,刚才我还说过要尽全力帮助你们皮鞋厂重新振兴起來呢,安心治病吧,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林凌转过身來看了丁远一眼,丁远赶忙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來,
林凌皱了一下眉头说:“再拿两个來,”
丁远马上又掏出了两个信封來,林凌把三个装钱的信封一起递到严长水手里说:“这钱你先拿着,先救救急,我们会努力想办法再帮助你的,”
林凌回头问吴红:“小吴,你们家小孩子呢,”
吴红叹口气说:“家里现在这个样子,他整天发脾气,我白天要照顾他,晚上又要出去忙……小孩子也沒人照顾,放在乡下老人那里,”
林凌点头说:“哦,是这样的,你们家小马治病一共需要多少医疗费啊,”吴红低头说:“本來像他这种病只有换肝治疗是最彻底的,可是换肝手术做下來总共要二十多万,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就是现在每个月的治疗费、药费也顾不过來,像他这样的病人还要有营养……”
林凌点了点头,似乎在沉思,沒有再说什么,
林凌一行人从严长水家里出來后,又走访了几户职工家庭,各家各户的情况大同小异,由于皮鞋厂近些年效益不好,工资经常拖欠,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比较艰难,年轻人背井离乡,出外打工,中年人就在江汉市城里蹬三轮,打零工,摆地摊,老年人就只能在家留守,操持家务了,更有甚者,有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了挣大钱,挣快钱,一咬牙到江汉市、省城,甚至南方地区做起了皮肉生意,以卖笑为生,从此误入歧途,走上了一条堕落沉沦的不归路,有人说这是自带设备,自主创业,环保高效,为国分忧,其实这是中东公司甚至是中东集团公司的耻辱和悲哀,或者还能说得更远同时也是我们作为领导干部的失职啊,林凌在心里说,
林凌关切地问道:“那严长水看病的医药费怎么解决,你们厂沒有参加医保吗,”
徐凯苦笑着说:“厂子里早就是入不敷出了,连银行的贷款利息也还不上,银行天天像催命似的,厂里哪里还有钱替职工们交医保,拖欠了一大笔医保费,所以严长水也不可能享受医保待遇,就靠东拼西凑借点医药费治病,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严长水现在也就是拖一天算一天了……可惜了,以前也是生龙活虎的一个小伙子,沒什么别沒钱,有什么别有病,不怕穷就怕病,厂里也是爱莫能助啊,”徐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林凌又问道:“严长水他们这种情况,两口子都沒有生活來源,靠什么生活下去呢,”
徐凯红了脸说:“说出來不怕林书记您批评,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吴红才二十五六岁,人长得还算周正,白天在家里伺候病人,晚上就在歌舞厅夜总会里当坐台小姐,赚点钱过生活,”
林凌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起來,
徐凯异常偷偷睃了一眼林凌,犹豫了一下结束接着说:“严长水本來不想拖累吴红的,让她别再管自己了,趁年轻再寻个好人家改嫁了,去过几天平安幸福的日子,省得跟自己过这种揪心的日子,也有好事的媒人为吴红说合了几个离过婚的暴发户,人家还答应出一笔医药费给严长水,可是吴红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硬是不肯弃严长水而去,她说了,好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二鞍,真要有那么一天,严长水要去了,她就守着小女儿过日子,就为这,严长水天天跟怄气,有几次还要上吊寻死,说是自己死了,我就就彻底解脱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轻声抽泣起來,林凌往人群中扫视了一下,发现苏晓虹和几个女同志在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