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三】

宛如晴天霹雳，龙昊踉跄的后退两步，赫连云赶紧上前扶住龙昊，“皇上，保重身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怡不会死，她不会死的！

赫连云放开扶住龙昊的手，后退两步跪在了地上，“皇上！”见赫连云跪下，张常州也跪了下来，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听到怡儿死去的消/息反应那么大，但是，伴君如伴虎，就算皇帝能够帮他找到怡儿，他也不能告诉皇帝怡儿没死，只是被慕容家抓走了。皇帝下江南采女，他和怡儿躲到徐知州家就是不想让怡儿进宫。皇宫黑暗，永无天日。他宁愿怡儿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过着他不知道的生活，也不愿怡儿进宫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赫连云看向跪在一边的张常州，站起身来朝门外唤道：“福安公公，将张常州带到德政宫梳洗。”

福安进来，看了看跪坐在桌案下蒲团上神色恍惚的皇帝，忙对张常州道：“张常州学史，请。”

见赫连云在皇帝面前都能够做主，张常州站起身来，躬身抱拳对皇帝道：“草民告退。”说着，转身跟在小皮子公公身后离去。

赫连云跪坐在龙昊对面，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龙昊眼中掉下一滴泪来，“我一直告诉自己，她的离去只是凑巧而已，所以不死心的派人去找。一个月，没有消/息，就让人继续找；两个月没有消/息，继续找。”眨着刺痛的眼睛，龙昊苦笑着说：“我以为，找到她的那一天，她就会成为我的皇后。”

大尨王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避免外戚当权，所以二品包括二品以上的宫妃都是皇帝下江南选娶。

看着那张努力掩饰着伤心欲绝的脸，赫连云抿了抿唇，不忍心告诉他，即使那名叫张周怡的女子肯跟着他，满朝文武百官也不会让他立她为后，即使她是江南女子。

曾经，他以为皇帝对那个女子只是一时痴迷，所以接到任/务，他帮他寻找。现在看来，并不是一时痴迷那么简单。

龙昊用手遮住眼帘，似乎想要遮住欲夺眶而出的泪，“赫连，我放不开手啊！”沙哑的声音控诉着伤心。

坐在皮毛的蒲团上，赫连云跪直了身子，“皇上，请你记得自己的责任，从你坐上这张龙椅那一刻开始，你就不是你自己的了。你是龙昊，是为大尨王朝百姓所有的。”

龙昊愣了，记忆中，这是好友第一次如此严肃的跟自己说话。

“天下人都有任性的权利，唯独你没有。”赫连云看着他，“这是你身为一个帝王的命运与责任。”

龙昊撑着地站起身来，“朕知道了。”说着，他转身跪坐在了御书房办公的书案后。神色傲然，一改刚才的伤心失意。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为情而伤心的男人，他是大尨王朝的皇帝。

赫连云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肯定的神色。

“朕是大尨王朝的皇帝，同时也只是一个男人。”看着满是竹简的书案，龙昊道：“今后朕可以得到全天下的女人，却得不到所爱之人。”

看着那垂眸孤独的身影，赫连云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的父亲也常常在夜里望着漆黑的天空叹气。那时候，他就知道，一个位高权重者，陪伴他度过终生的是无上的权力和无尽的孤独。

赫连云上前，拍了拍皇帝的肩膀，“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一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