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逃之夭夭
于德才这几天没有事情可做,一直躺在床上睡大觉。母亲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时,他还睡在梦中呢。文淑英焦急地掀开了于德才的被子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起来,待会儿大队的民兵就要来抓你呢。”
“抓我?”于德才好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爬了起来望着母亲摇了摇头又说:“不会吧,所有的事情我都推到他柳司令的头上去了,柳司令也已经判了刑,我不信。”于德才又倒回到了枕头上。
文淑英急了。“真的,我会骗你吗,是你六爷刚从区里开会回来不小心在凤姿面前说露的嘴,这是凤姿亲口告诉我的。”
这一下于德才慌了,一下子从床上跳将起来说:“他妈的,想抓我,没门。”
“你想怎么样?”文淑英忙问。
“你估计他们什么时候来?”于德才一边问,一边穿衣服。
“肯定是夜晚,你们过去不也是在晚上行动吗。”
“你赶快帮我准备一下,我要三十六计走为上。”慌乱中,于德才把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了位置,文淑英连忙帮他整理着重扣。
“走,你想走到哪里去了,你走得脱吗,是不是去找你六爷商量一下。”文淑英提示道。
“找他商量,怎么能去找他商量呢,那不是送肉上砧吗,他如今怕是恨死了我呢。”
文淑英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于德才慌里慌张地找这找那。“你愣着干什么呀,赶快给我搞一点什么吃的,我要趁天黑之前脱身。”于德才嚷道。
文淑英被于德才提醒后才回过神来,她知道儿子这么一走,后果就不堪设想,也许以后一辈子再也见不着面了。但在这事态紧急的当口,自己又没有解救儿子的办法,只有同意儿子的选择,让他先避一避风头,以后再想办法。
也可以说是在情急之中,又可以说是早有心量准备的于德才,一口气就打点好了行囊,他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母亲为他做的一碗鸡蛋面后,便怆惶地逃跑了。
文淑英送走了儿子,转身在儿子的房间里又检查了一遍,发现所有金银珠宝都被儿子带走了,这时不禁大哭起来,她想儿子这是作了再也不回南朝的算盘。
匡学章挑选了几个精干的基干民兵,每人都挎上一条新配备的自动步枪,天将黑的时候就吃完了晚饭,他稍事部署了一下行动方案,小伙子们都听明白了,大家开始出发。
几个人的队伍,风驰电掣地向着于德才的家里走来,首先有两个小伙子守着正门,其余的四个直接进入了里屋,他们向四周扫视一遍过后问道:“于德才呢?”
“你们找德才干啥。”文淑英反问道。
“他犯事了,要他跟我们走一趟。”民兵一排的排长毫不客气地说。
“他不是已经去了吗,刚才出的门,说是要到大队部去看看,怎么你们没有遇着他。”
几个小伙子目瞪口呆了,那个带队的排长对其中的一个民兵说:“你快赶到大队部,向匡连长反映一下情况,顺便再看一看于德才是不是真的到大队部去了。”那个队员一听调头便走。
这里带队的排长拿着手电筒直接进入到里面的几个房间又过细地搜查了一遍,根本没有于德才的影子。排长跑出来找了一张椅子当门坐着问道:“在这之前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耳风,或者是有人直接向于德才通报了口信什么的。”
“对呀,是有人报了口信。”文淑英郑重其事地答道。
“谁,你说出来让我听听。”排长追问道。
“你呀,就是你报的口信啦。”文淑英将一根指头指向了民兵排长。
“呸,你血口喷人,大胆的泼妇,竟敢信口雌黄,今天你必须把真实的情况跟我说清楚,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一个人负责。”
文淑英不理他们了,双方僵持着都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
约半个时辰之后,匡学章赶来了,他原来打算不来露面的,因为过去他与于德才曾经拜过把子,并在他的家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文淑英待他不薄,双方也以母子相称多日。如今,上级要审查于德才,这本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但这事如果由自己亲自直接押送,在他的家人面前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这在世人面前也会留下过河折桥的口实,而且与于德才面对面的也有一些不好开口的尴尬。可是当匡学章听说于德才不见了的报告后,他觉得这事情是非同小可的,遂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挎上了他的轻便式半自动步枪赶往于家。
匡学章一进门忙问文淑英,于德才到哪里去了,文淑英答曰:“你们俩不是拜把子吗,他到哪里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问我,我问谁去。”
匡学章原来打算在部下面前不暴露什么,可是现在不行,她文淑英已经把那层纸都捅破了,看来想把过去的事统统遮掩过去是做不到的,便假装乖巧地说:“大娘!你听我说,如今德才哥是有一点麻烦,可是你不要着急,还有我哇,我是他的弟弟呀,我会想法子替他开脱的。但是现在他跑了就不好办,要是想躲一躲再出来当然是没有什么事的,若是真的跑了,人家就会说他是畏罪潜逃。畏罪潜逃你懂吗,那是要罪加一等的,这样一来谁都不能为他开脱了。况且那是怎么跑得脱的呢,现在全国到处都处于戒备状态,所有的基干民兵都在昼夜巡逻,都在抓流窜犯,一旦他被抓了,还会牵连到你们二老的头上呀。大娘!我可都是替你们着想啊。”
文淑英见匡学章说的在情在理,觉得他可能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匡学章难道还象从前一样的没有变,那么,我也应该还象是从前那个样子的相信他,兴许日后德才还需要他的照顾哩。这时还是应该对他以诚相待,留一个退路。想到此,文淑英忙把匡学章拉进了里面的屋子,并向他说出了德才逃跑的全部经过,还嘱咐他一定要看在她的面子上,帮他出出主意。
匡学章听到文淑英说出了于德才逃跑,是于熟权和他的女儿于凤姿吐的口风,心里想道,于熟权你想拆我的台,让我钻烟囱,我要让你好受的,咱们走着瞧。匡学章的眼睛珠子转动了几下,遂挑拨离间地说:“你们怎么能听他于熟权的呢,他于熟权过去是走资派,德才哥是造反派,他们俩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哇,这一次抓德才哥的事就是他于熟权检的举,他将德才哥的许多秘密,全部向区公所的领导汇了报,所以区公所的领导才决定审查德才哥的。”
“那不会吧,六弟他过去不是那样的人啦。”文淑英有点不大相信地说。
“嗨!大娘,你真是太善良了,怎么就被人家的假象掩盖住了呢,你不信,我可是有证据在手哇。”
“你有什么证据?”
“要我今天晚上来抓德才哥的,就是他于熟权叫的呀,这通知就是他下的,你自己看吧。”匡学章将手上的文字通知递给文淑英。
文淑英接过通知,打开细心一瞧,白纸黑字,真的是六弟写的,她气得咬牙切齿地说:“好狠心啦,他于熟权在我面前还一直装成是一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