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挑拨离间
于熟权的全家人虽然在精神上过得很愉快,但经济上还是很困难的,毕竟家大人口多。尽管文玉兰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地勤扒苦做,但五个指头怎么捂得住十个口子呢,随着孩子们一个个地长大,每天的花销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还有家际开销,人情礼往,常常弄得文玉兰是囊中羞涩。在不措手的时候,只有去找别人借,第一次借钱能找谁呢?借钱是一件比较羞涩的事,必须找到一个有求必应的人。文玉兰想到了四嫂文淑英,文玉兰觉得四嫂很不错,人大方,做事有主见,想的也周到全面,真算是自己的好姐妹,在这个硕大的一个于家垸里,只有四嫂与自己最知心,关系最密切。
文玉兰记得娘家父亲的生日到了,丈夫又到县城里开会去了,暂时还回不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去,她认为这次去给父亲祝寿与过去不同,一则娘家是大姓大户,也是姐妹兄弟一大群的家庭,往年每逢这个时候,个个都是各自想尽心思地备足厚礼争着爱面子。二则这一次是自己改嫁后的第一次代表丈夫送岳父的寿礼,因此一定要搞得象象样样的。文玉兰决定,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不然的话明天就来不及。她想首先要借一对礼篮子,挑上那东西有排场好看。可是家里没有,只有去借,她记得那东西四嫂的家里有,前次到她家去坐时,就看见邻居是向她借的。
文玉兰跑到四嫂文淑英家里借礼篮子,并说明了借礼篮子的用途。
文淑英说:“妹妹呀,送寿礼也用礼篮子,你很爱好哇。”
文玉兰真诚地说:“若是送其它人家的寿礼当然不用它,但这个寿星老是我的父亲啦,你说应该不应该。”
“啊,那该!应该!原来是孩子的佬佬,那应该送重礼,你这是来于家后第一次送孩子佬佬的寿礼,就应该办得象个样儿。”
文玉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不瞒四嫂说,我只是想借礼篮子好看点,但实在是囊中羞涩,没有什么东西准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什么也没有,熟权去县城开会去了,他不在家,我也爱不到那个好哦。”
文淑英听到文玉兰的口气,连忙点火地说:“那六弟也太不通情礼呀,这样的大事怎么赖在县里不回来呢,就算是开会也该请一个假回来呀,就算是人不能回来,也该打个电话带个信什么的,怎么把这为他顾面子的事儿全都丢给你呢。”
“这事儿也不能怪他,是我在他去开会之前没有告诉他,事情多,忙忘记了。”文玉兰实话实说。
“哎呀,妹妹呀,你真老实,光想着帮他顾面子,他可是没有想到为你顾面子呀,这送老丈人生日礼的事儿,应该全部都由女婿来操心,他应该自己主动打听清楚哇,怎么能等你告诉他呢,也真是的,我说呀你这样老实,一切都替他们着想,吃亏还在后头呢,他虽然是一个大队干部,我看只是一个名气,并不实惠,还不如我家熟禾,我们家如果有这样的事,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让我操心呢。”
“他也确是太忙了,在大队里做事,还是应该以公事为重,再说他对我很好,孩子们对我也不错,我想我不能帮他分忧,但可以帮他出力啊。这都是命啦,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呀。”
“他对你好,说几句爱你的话就是好,我认为好要好在行动上,让你不操心轻松愉快一些才是真正的好,他说你几句好话那是哄你的,哄你照顾好他的那一大群孩子。”文玉兰被文淑英的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了。文淑英见文玉兰已被自己说的上心了,象是默认了,心想还必须再加几把火。又说道:“妹妹呀!你想想如果这样一直忙下去,一个女人能有几个青春,你把他的那一大群孩子照顾好了,自己就老了,到后来,你成了一个糟老太婆子,人家就一定会嫌弃你,到那时候你一无所有,谁都不会理你,还可能会拖累你带来的儿子,他老六说得好听,德怀也是他的儿子,其实别人家的儿子与自己亲生的永远都不可能是一样的哦。老六当然没有什么,反正他有的是儿子,而你就不同,亲生的只有那一个,现在你能劳动时不为他存一点心,以后老了就难罗,德怀又是最小的,等你把那些大的安排妥当了,轮到他时就什么也没有哇。”
文淑英的几句话真是够毒的,说得文玉兰一时无言所对。文淑英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文玉兰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挑着篮子走了出去。文淑英暗喜,猜测自己的话已经让文玉兰听进去了五成,快要说动她了。
这一年大旱,家家都在闹饥荒。于家垸所在的这个小队的几十户人家,家家都在拚命地种菜充饥,就连于熟权的家里如今的日子也只能保证勉强糊口。全小队只有于熟田家的饥荒更严重,于熟田是军人出身,他历来食量大,平时每餐一斤米的干饭不在话下,可是小队里每月向每人提供口粮包括工分粮还不到三十斤,这还是原粮,不是细粮,要想吃饱一点,就靠社员平时自己找一些代食品凑合着吃。于德长过去一直在两家吃,自父亲找来了晚娘之后,他便很少去就餐了,干脆完全在三爷家过。这两个大男子汉,吃起来是很消耗粮食的。
话说这于家垸小队,人口本来不少,近年来,年轻人成家的就越来越多。大山里的男孩子习惯于早婚,他们在几岁的时候就定上了娃娃亲,到十多岁就结婚,谁家的孩子开亲早,结婚早就说明那一家的大人有能耐,孩子有福气,这已经是祖先传下来的风俗。尽管政府制定有婚姻法,可是这里的人是无所谓的,他们对孩子领不领结婚证是不是那么看重的,看重的是在家里举行一场盛大的传统的婚礼,乡亲们也都是用婚礼来作为某一个孩子是否结婚的标志,因此有人终身没有领结婚证,有的有一点文化知识的人家,也是等待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之后,再去补领一个。在这样一个民俗的影响下,他们生育的孩子自然就多,因此虽然都是种田人,可是就是没粮吃,正常年景也要缺少几个月的粮食,一般在春秋两季,都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尽管有的时候国家安排有一定数目的供应粮,但那也是杯水车薪的事,每逢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人象是热锅上的蚂蚁,都有在想尽各种办法来填饱肚子。
早上吃饭的时候,于德长跟三爷于熟田说:“现在正在闹饥荒,家家户户都在种菜,现在我快要毕业了,我俩是不是也去找个地方种一些呀?”
于熟田说:“种菜,那是要经过小队干部批准的呀,别的人家有女人能到处乱挖,就是队长不同意,她也可以不听照样挖,我们家是两个大男人脸皮薄,怎能么能象那些女人一样呢,集体的土地被私人占了是要挨批评的,要挖,除非我们家有一个女人。”
于德长听三爷于熟田这样答复自己,竟弄不懂他的意思。“那不是异想开天吗?”
“怎么说异想开天呢,给你找一个媳妇,不就是一女人吗,这样就可以叫她来给我们种菜。”
于德长知道三爷是在开玩笑,他害羞地脸都红了,再也没说什么。可是自己刚才于家父子俩的家常话,竟提醒了于熟田,从此他心里经常想着的是这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