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 >找个天使来爱你 > 第10章 心动如我(1)

第10章 心动如我(1)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最后的浪漫

认识阿曼的时候,她18岁。

那年九月,我刚好调入青原中学教书。由于正赶上校舍修建,校内教师住宿较为拥挤,也没有闲置的空房安排我们暂住。学校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出面向隔壁的镇粮所替我们借宿。

就是在入住粮所的那天晚上,我认识的阿曼。

阿曼个儿不高,却长得婀娜窈窕,秀发飘逸,说话时一脸灿烂的笑容。偶尔生起气来,嘴角微微翘起,略有些愠恼,令人有些心惊,是典型的袖珍美女。

青原是西部地区的名镇,早在改革春风吹遍全国的八十年代初,就成为了享誉全省的“亿元镇”。这里民风淳朴,多慧心匠人,公路四通八达,市场经济较为活跃。

我至今依然还记得初见阿曼时的情景。当晚,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青原镇电影院散场后,我独自一人漫步回粮所。电影院离学校不远,大概有500米路的样子,都是清一色的沥青路面,平坦且宽绰。

夜幕降临的时候,田间地头静谧而柔和,空气中多了些透明和空灵。有月的晚上,周围灯光涌动,四处是清彻的人声;即使无月,在四围灯光的烘托下,一个人独行,亦不觉得孤单。一个人漫步其间,不失为一种快意享受,既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又可以感受清风拂面的温柔,更为重要的是在无人聒噪的夜晚,可以坦然地梳理情绪,放任心愫,感受人与天地相合为一的美丽青春。

我拖着软软的懒步,一任心情如我,浅尝孓然,只有嘴角随风飞坠的烟灰,读懂了我的孤独,灼烧着我的落寞。

一个人漫步夜色中,想明白了很多事,也抛却了许多人,脚步也似乎变得轻快起来。只是梅子,想到梅子,我心不由为之一紧,就有一份酸楚自胸口翻涌上来,恍惚能听到自己哭泣的声音。

呵,梅子这时候会想什么呢?我仿佛听到了自己苦涩而酸楚的声音。

回到粮所,正打算开门进去的时候,远远传来一阵切切私语,不时夹杂着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女孩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些发嗲,却十分的悦耳。就在我愣神的当儿,那女孩已拽着一位年逾四十的矮个子男性公民欢快地顺着我的目光朝粮所走来。

我的心不由的一颤:这女孩是谁?难道她也住在粮所吗?疲惫的身心不容我作出更多的思考,那女孩已带着一阵撩人的香挤到了我的身前,却不看我,麻利地掏出钥匙开起锁来。

多么熟悉而久违的女儿香呵,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

那锁有些沉而且年代久远,不大好开。女孩鼓捣摆弄了小半天也没能打开。我赶紧凑上前去,女孩收手不及,纤细娇柔的小手就不经意中被逮了正着。

一股暖流,一缕暗香触电般瞬间在我血管里乱蹿,沁入心脾。

我一阵慌乱,连忙松开手来,任由眼前阳光般灿烂的女孩从手中飘逸而轻盈地逃开。

第二次见到阿曼的时候,才知道她是粮所职工武鸣的小女儿,今年刚上完高中,因成绩不大好,没能升学,只好暂时呆在粮所里陪伴父亲,照顾父亲。

那一学年,和我一起暂住粮所的张华、区伟的教学任务都不大重,感觉总有很多的闲暇时间,又加之简单、直率的阿曼也一直能带给我们太多纯粹的快乐和愉悦,因而没过多久,我们就和阿曼熟悉并打的火热起来了。

阿曼性格开朗,天性好动,很少生气。高兴的时候,眼波流转,妩媚之态自然张显出来。

也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没事的时候,阿曼总一蹦一跳地往我们的住处跑,缠着我们聊天、下棋、玩牌、下河摸鱼,全然一副不谙世事、不计矜持的小女孩模样。

阿曼也不和我们生分,每次见面的时候,都管我们叫“蟀哥”,乐得我们心里美滋滋的。

那段时间,率真、热情、简单的阿曼逐渐成为我们工作之余的开心果和汉堡包。我们甚至都已经习惯了把她当作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甜点。

进入10月份,天气渐凉,生活变得有些平淡乏味起来。心灵的空虚和无聊慢慢围困了我的生活。

我决心叫上区伟利用周末到学校下面的大河里去捞鱼。说起这条大河,还算宽阔,无雨的季节,水面舒缓、清澈透亮,春夏时节,鱼虾齐集,是闲人们捞鱼摸虾的“黄金宝地”。

这事赶好被前来找乐的阿曼碰上,她一个劲儿的缠着我们,要一起去。我嫌烦,就嬉皮笑脸的逗她,你就不怕光屁股被我们看见,以后还怎么嫁人。

阿曼粉脸一红,嘴角一翘,美死你们,说不准早想了,再说有我这样的美女陪着,还不显得你们魅力十足,长脸了,还夹什么骚!

我无言以对,只好讪讪的向她道了声歉,并怏怏地邀请她一同前往。

初秋的河水已有了些许的凉意,特别是越到深处,河水越凉的刺骨。我决定利用河水好好治治阿曼,就对区伟使了眼色,假装河水凉得爽人的样子骗她下水。

阿曼不知就里,笑嘻嘻的解着衬衣衣扣,旋即又拢起来,挤眉弄眼地盯着我们,你们可别偷看人家,要长针眼的哟!

我诡异地嬉笑着说,害怕了,可千万别便宜了我们、白吃了豆腐。阿曼也不生气,神神秘秘地脱下外衣,露出一身早已精心穿着的短打装束来,得意地在我们眼前晃了一圈,随即诡笑着跳下了水。

我怔住了,心底一丝失望滑落,眼中就多了些茫然和困惑。是阿曼突然的一声惊叫把我从欺负眼前这女孩的幻想中激醒。我在瞬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但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阿曼果然被河水凉得直打哆嗦,可她似乎不介意受到的欺骗,只是呲咧着嘴、怪模怪样地朝我们嚷嚷几声。

我们也不客气一齐掀起大把的水向她泼去。整个河面顿时充满了笑骂声和愉快的空气…

11月初,梅子已不在和我通话,她甚至换了电话,好象有意要躲避我一样。那段时间,心情糟透了,成天只想把自己关在住处,阿曼、张华和区伟仿佛意识到什么,也很少搭理我。

我似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没有鲜花、没有蛋糕、也没有爱情。

天气渐渐变得厚重起来,日子缩短了许多,就连中午的空气也仿佛被人刻意地制造,冬天的感觉悄悄来临了。我因为教学任务不是很紧,心中的郁闷也一直未能释怀,总想找人倾诉。

现在想来,也合该命中那天要发生那样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12月份第一个星期二午休后,我觉得有些烦闷,就想找谁聊聊。区伟、张华都上课去了,只好找阿曼试试,于是我信步向她的住处随意而去。谁诚想不经意的事就这样让人触不及防的发生了。

我走到阿曼的住处,见门微微开着,就想她一定在忙什么,得从背后吓她一下。于是我想也没细细去想,就冒冒失失的推门而入。接下来的情景让我至今仍心潮澎湃、血脉沸腾,让我在心底也不知暗暗责怪过自己多少回。

阿曼起床后,开门随意洗了把脸,然后随手掩上门进到里屋换衣服。我推门闯入的时候,她刚好脱光了衣服正准备换上,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慌忙用衣物胡乱地掩住自己的胸。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阿曼窈窕的身姿光洁而柔滑,馥郁的清香在屋中淡淡的弥散。仿佛所有的时刻都停滞了,除了还能听到自己急速而粗重的心跳声外,我脑海里一团迷乱!眼前一片模糊!

趁这当儿,阿曼迅速换上衣服,埋着头简单的跟我打了声招呼。我如梦初醒,恍然从虚悸的幻境中喘过气来。

我避开阿曼的眼光,慌乱地应了一声,然后急不择路的摔门而出,就连她在背后连声叫我也仿佛从未听见。每当想起当日的情景,至今总觉得耳根还在隐隐灼烧。

那天过后,我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阿曼,即使偶而路头路脑碰到也只是远远的抬头看一眼便各自低头走开。

阿曼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一如既往的到我们的住处玩,依然缠着我们一起聊天、下棋、玩牌,只是偶而眼神和我碰到的时候,脸红红的,眼光中多了些至今还让我感动的晶莹透亮的温柔和愠恼。

年底,武鸣终于托关系在县保险公司为阿曼谋到了一份临时工作,我们也搬回了学校里住,都有了各自的宿舍。此后,我整日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再也很少会见到阿曼。

阿曼去上班前也似乎没顾得上和我们告别。除了看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那晚和她有过偶然的拉手接触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更深一层的发展,即使我曾无意中窥视过她身体的秘密,即使我至今还记得她身上发散而来的淡淡的清香。所以,阿曼的神秘消失,大家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尽管生活在此后渐渐变得乏味和平庸起来。

偶而我会记起阿曼,记得她曾经带给我的简单而纯粹的快乐。但缘于对梅子无休无止的牵挂,有关阿曼的记忆也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梅子是我上师专时同班的外县同学,说不上漂亮,却也妩媚有致、韶华有加,而且对我情有独钟,上学时总是有事没事变着戏法找借口接近我。

梅子的家境很好,听说父母都在州城汽车总站上班。她在家里是独生女,父母也经常来学校看她。我虽说从没见过她的父母,但深深知道以自己出身山区农民家庭的身份,是断然不敢想象未来的。

师专二年级的时候,梅子和丁娅坐在我的后排,我们便有了更多彼此接触的机会。

我那时学习很好,在班里是尖子生,只是因为家境贫寒,羞于和同学沟通,在同学面前常常感到自卑和孤僻。

梅子似乎不以为意,每逢自习课,总会小声跟我说话,想着法子逗我开心,有时干脆塞些家里带来的水果给我。我因此受宠若惊,每次都尽心尽力的教她素描、练字或是讲解作业什么的。往往这样子的时候,梅子似乎很满足,盈盈嘻嘻望着我。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有眼泪要流下来。

后来,回忆起这段生活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就会笑出声来。也许最纯洁的友谊就该是这样子建立的吧!没有歧视、没有欲念,只有平等、尊重和真诚。

那些日子是我读书生涯中最简单最快乐的时候。

那段时间,班上李诚暗恋梅子,总是有事没事的往女生宿舍里跑。梅子也不揭穿,时间一长,有时还会拉上密友丁娅陪李诚一块儿出去,看看电影、逛逛公园、压压马路。

李诚为此窃喜盈盈,每天都乐得屁颠屁颠的,一副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整个脸上挂满了自然和不自然的惬意的表情。

有一天晚上下自习后,梅子缠着要我教她弹吉他。我一个穷学生哪会那玩意?支支唔唔了半天,我才对她说,没时间,也没心情学那玩意。当时梅子就急了,冲我嚷起来,你不想教,我就去找李诚教,大家都说他弹得很好。我气急了,恼怒的说,去吧、去吧,那人很适合你。只听梅子惨笑一声,脸色骤变,恨恨地瞅我一眼,跌跌撞撞跑回了宿舍。

丁娅后来告诉我,梅子那一晚上哭得很伤心,问她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梅子见到我是一脸的不快,也不搭理我,问得急了,也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搪塞,我心里一紧,却又无力改变什么,更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她了。

此事过后,梅子几次要丁娅约我出去玩,我都婉言谢绝了。我宁可自己独自忍受着孤独,也不想对梅子说出一句软话,那可是我最后的尊严(穷人的尊严)了。

那时侯梅子对我可真好呀,她似乎并不在意,总是有事没事都找我,时间长了,大家也都还是好朋友。

尽管如此,毕业的最后几天,我还是应邀加入了李诚和梅子所在的聚餐组。

当晚,同组的几个同学也不喝酒,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似的,草草吃完饭后就一个一个溜走了,我正打算找个借口开溜,梅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厉声叫住了我,丁娅则在一旁暴露着满脸的诡异。

我那时脾气很爆,性情也有些独,同学大都不愿搭理我,除了梅子。因而对于梅子,我内心深处是有隐衷的,只是不愿意告诉她和周围的同学罢了。

梅子似乎不理会我的冷漠,眼睛直视着我,有些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讪讪地对丁娅和李诚笑笑,然后勉强坐下,但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就只有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真不该莽撞、轻率地接受梅子的邀请!

那一晚后来发生的情形果真不象我坐下来和同学叙叙情谊那么简单。

还记得当时我坐下之后,丁娅就顺势提议到校外的森林公园玩会儿。我正愁找不到逃避难堪的借口,于是感激地对丁娅笑笑,表示赞同。梅子也不反对,李诚自然无话可说。

一路上,李诚心事重重的掏钱买了几瓶啤酒,满脸不悦、一言不发,怏怏的跟着。

丁娅识趣地抢过李诚手中的啤酒,一路蹦跳着往前走。

梅子则无话扯话、喋喋不休的跟我说个不停,无非是毕业后的打算之类的话题。

我陪着梅子,小心地观察着一切,想到梅子和李诚如此的表现,我心一阵紧似一阵,那真是屋漏偏逢连绵雨。

我们在森林公园选择了一处僻静的草地坐下,丁娅随手递过来一瓶啤酒,没想到李诚紧接着就站起来对我说,哥们,干了!这气氛令人坐如针毡。

我这人一向独来独往的野惯了,不想夹在李诚和梅子中间,就随意举了下酒瓶,微微泯了一口。

李诚似乎很在意,举起酒瓶冲我一阵叫嚷,然后叽咕叽咕一口气将一瓶啤酒满饮而尽。

我苦笑着,因为只有苦笑,才能把自己内心的忐忑和惶惑掩饰得更好,才能不让自己成为李诚公然的情敌。

我就只有这样满腹心事、一言不发地坐在梅子身边,仿佛她一只温顺的小狗,静静舔着自己的酒,丝毫也不理会李诚近乎羞辱的嚎叫。

这时,梅子突然抓起一瓶酒来,一脸愠怒地站起来对李诚一扫,蔑视的说,我跟你喝一瓶。说完后眼也不眨,竖起酒瓶就喝。

丁娅一看情势不对,赶紧夺过梅子的酒瓶,并强行将她摁在草地上坐着。

梅子猛地攥住我的手,滑鱼般就倚贴在我的肩上了。抽抽噎噎的哭泣声,戚伤而生痛。

李诚看也不看,似乎早有预料,各自一人拎着酒瓶狂喝,如同久旱的骆驼遭遇清澈的甘泉。

我残酷地看着李诚一个人在跟前肆意的表演,既没有掌声,也没有喝彩,只有惨淡的冷遇。

几瓶啤酒下肚,李诚熬不住了,朝我瞪着双眼,情绪异常怨愤,猛地用力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地摔出去,站起来,近乎绝望地朝我们扫一眼,然后踉踉跄跄冲出公园。我本想追出去拦住他,却被神色黯然、心气忿忿的梅子死死拽住。

我想就这样算了吧,难堪不了几天也就毕业了,以后大家天各一方,总不会还有这么尴尬、这么生硬、这么无聊和滑稽的故事继续了吧!

然而,我又想错了!李诚悲戚地走后没多久,丁娅也借故离开了,公园里只剩下孤苦的我和梅子。我想,这也许是天意吧!

空荡荡的公园,凌乱残杂的景致显得那样无助无奈,正如我絮乱的思绪、我尴尬的处境、我迷茫的未来。

我的大脑一激灵,整个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中就有不争气的泪水流下来了。是什么时候,梅子竟然已悄悄占据了我茫然的心,它来得那般隐秘那般突然那般不留余地。

我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一直陪着梅子是对是错?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总在你没有任何准备的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发生,不可挽救的出现,不可把握的滋长。

我和梅子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傻傻的坐着,任对方泣怨的泪声滴进各自酸涩的心扉,任朗朗的月色湿润两个孤寂的灵魂。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