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一场胜利
锈剑右手紧握血色红剑，他和柳万里虽然是同胞兄弟，但这俩人却长得极不相同，姓子也南辕北辙。
从小到大，两人走的路从来都是相反，但事实证明，从来都是柳万里更胜一筹。
他不服，他永远不服。
柳万里早就做到了无剑的境界，而他一直做的便是紧握自己的剑。
不用剑的剑客，还能算是剑客吗？所以在他眼里，柳万里的剑道，根本就是歪道！
这把血色红剑，从他十岁得到之时便从不离身，战斗之时，从不离手，然而这把血色红剑却又不是他的本命剑，他没有本命剑，因为在他眼里，剑是无情，剑是刺杀，一旦注入感情，便不再纯粹，那样的剑已经不是剑。
锈剑的手握着剑柄，握得极稳，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双眼之中是积蓄已久的疯狂杀意。
杀，便是他的道。
在他眼里，人世间，天地间，无不可杀，此时血色红剑的弧形顶端之上有着一截锋锐杀意。
这杀意杀开空气，杀开一朵朵飘落的雪花，杀掉一丝丝的寒意，剑锋杀意所过之处，白雪化为白气，寒风变成炙热狂风，一卷卷的红色龙卷，不断在剑身之侧出现，游离其上，然后散开。
极少有人知道，这世上挑战大宗师最多的人其实是锈剑。
从柳万里到刀霸，还有佛门四圣僧，他都曾对他们出剑，虽然没有一例成功，但也正因为这样的经验，这才让他在那夜的佛门事变当中存活下来。
也正因为这样的经验，让他拥有无比强大的信心，大宗师之下，我才是第一人！这便是锈剑的心声。
他的眼神透过片片雪花，紧紧盯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花常开，眼神落点之处，便是他的剑锋所向之处。
远处花常开身上的衣服因为向前疾奔，紧紧贴在胸前，但他左胸心脏位置，明显凹得更厉害，这便是锈剑的目光落点。
“还真是一个骄傲的家伙…你是认为你的剑一定会刺穿我的心脏吗？”花常开心中冷笑。
向前急掠的他忽然一步狠狠踩在落满白雪的街道上，一团粉红元气爆出，积雪和积雪之下的青石板还有青石板之下的冻泥猛然崩散，飞向四周，同时左手急速抖动，好像甩手一般。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锈剑冷喝一声，转瞬便冲到花常开踩下这一脚的地方。
血色红剑之上忽然血芒大盛，杀意将被花常开踩起的积雪碎石污泥在瞬间尽数推散。
眼前的障碍消除，但花常开的人却已经退到五十步之外，只在空气当中留下一道扭曲残影。
锈剑的嘴角微微弯起，从之前花常开出现，他一眼便看出他值得自己出剑，当两人互相对峙，然后同时发动，他在瞬间终于感觉到了他那之前即便是挑战大宗师也未曾有过的感觉。
那是要破境的感觉！那感觉让他兴奋，让他发狂，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剑洞穿花常开的心脏，尝到鲜血的滋味！
然而此时他却首先尝到了雪的滋味。
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紧闭的唇瓣上，接着是另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子上，还有更多的雪花从空中落下，将要落到他的身上。
锈剑的瞳孔忽然猛缩，那片落在他唇瓣上的雪花并未被他身体的热度融化，而是释放出无比的寒意，瞬间便使得他的唇瓣之上蒙上一层白霜。
那片落在他鼻子上的雪花也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寒意，使得他的鼻子之上也染上了一层冰霜。
锈剑忽然发现，在花常开退后的这条直线上，雪花下得比任何地方都要密集，也更坚定。
雪花是有生命的，这一点锈剑心中清楚，没有生命，又怎么可能被杀死？
然而他此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催发出来的杀意，竟然无法将这些拥有生命的白色精灵杀死，因为他们有了使命。
雪花的使命便是坠落，坠落到地面，然后消融或者积压。
虽然他的剑依旧可以杀死雪花，然而他的杀意却无法再将所有的雪花杀死，因为相比而言，他的剑比他的杀意更锋锐。。
这是他的本心，这是他的剑道，剑就是剑，剑是用来刺杀的，所以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东西比剑更强更锋锐。
然而当他只能靠剑的锋锐杀人之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此时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只怕此战将会一败！
虽然他不清楚花常开刚才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但他至少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在一个结界当中。
是他自己一头撞进结界，所以他自然清楚，只不过他不明白，那个已经停止后退的可恶家伙，到底是如何在明明已经全力催发刀气的情况之下，还能结出这么一道强大的结界。
锈剑陷入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抉择。
如果此时松开手，只以血色红剑刺出，他仍有信心能够以这把剑刺穿花常开的心脏，但松开剑的话，那已不是他的剑道…
是要胜还是要坚守自己的剑道？锈剑不得不迟疑。
而这一迟疑，远处的花常开左手呈爪，猛然在寒风中一抓，顿时那无数飘舞着的雪花，全都向锈剑身上飞去。
仅仅瞬间，锈剑身上便被白雪覆盖，他的前冲之势瞬间止住，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彻骨的寒意冰封，而他的剑，依旧握在手上，依旧握得很稳，很稳…
“狂风刀法！”花常开低喝一声，左手抄到腰后，一把拔出那另一把黑刀，狂风刀法在瞬间使出，长街之上顿时没了他的身影，只有狂风。
一阵粉红色的狂风，从长街之上吹过，带起一泼血雨。
狂风停下，长街之上的飘雪也为之一滞，花常开站在锈剑身后百步开外，横刀立定。
白帝城中元气的异常波动终于平息下来，长街之上的风也再次刮起，长街上空的雪也再次飘起，只不过已经没那么寒冷。
花常开将双刀插在腰后，抬步向前，向着长街的尽头走去。
在他身后，锈剑身上的积雪和寒冰都已消散，他依旧站在那里，他的右手依旧握着那把血色锈剑，只不过，他的右手已经不在他的肩上，而是落在了地上。
走出去很远之后，花常开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响动，他没有回头去看，因为他知道那是锈剑脑袋落地的声音。
他有两把刀，一把砍手，一把砍头。
花常开背负着双手走到白帝城门口，抬头向上看去，魏九千正站在那里。
“这是否就叫做什么时候出手，怎样出手？”花常开问道。
“虽然你还活着必须要归功于你体内的半妖帮你施展妖法，但这毕竟是你的第一场胜利。”魏九千说道：“所以还是恭喜你。”
“可是他是柳万里的胞弟。”花常开说道。
“还是恭喜你，你终于获得了柳万里必须对你出手的理由。”魏九千说道。(未完待续。)